浩黎帝國覆滅后,來這里打秋風的人不計其數,但尋寶者都是找到東西就走,一而再再而三、百折不撓地翻尋應水城的勢力又能有幾個
至少馮妙君知道,燕王就是其中之一,而趙允在這里花掉大量時間當然不是為了玩耍,必定有所斬獲。
“那個魂淡”她喃喃罵道。
旁人都不明所以,只有陳大昌知道她以這種咬牙切齒的語氣說話,指罵的對象大概是云崕。
昔日云崕殺掉趙允前,不僅從他口中獲知燕王意圖,必定也弄清了他在應水城里的收獲。可恨這家伙始終將她蒙在鼓里,兩人同行那么久,他只字不提
這時忽然有個侍衛低呼一聲“有縫隙”
眾人順他手指方向看去,果然見到石臺邊緣下方露出半塊布片。
布片也是灰白色,上面布滿灰塵,這里雜物又多,眾人方才竟未注意到它。陳大昌蹲下來輕輕一扯,沒扯動“下半截被夾在石臺里了。”
馮妙君和玉還真面面相覷,都看到了對方眼里的訝色
竟然已經有人打開石臺、進去過了
當下眾人在血漬處輕輕敲擊,挨個兒試換,最后也不知按對了哪個組合,那一組浮雕在沉悶響聲中向兩邊分開,露出了里面的石室。
眾人沒有前進,反而一陣掩鼻后退
臭,太臭了
石室當中,橫七豎八倒著幾具尸首,還未完全化作枯骨,然而皮肉在狹小的空間中慢慢腐化,石室又幾近于密封,因此樣貌恐怖、奇臭沖天。
這里面不僅是空的,甚至還有死尸
就連馮妙君都覺得太刺激了。
當下眾人在外頭等了好一會兒,至尸臭稍散,侍衛才進去挨個兒檢查。
其實站在石室外就能將內部一覽無余了
它是空的,除了這幾具尸首之外,連一張多余的紙片都沒有。只是有個死人的半截衣角被夾在石室門外,這才讓他們發現了端倪。
陳大昌輕聲道“莫不是已經被人搬空”
既然石室早都有人進去,無論里面原來有什么也都被搬走了吧
馮妙君卻直勾勾盯住墻面,一瞬不瞬。
對她來說,這里并非空無所有石室最內側的墻面上,赫然雕著一個圓形圖案。
那線條、那筆法
馮妙君驀地閉起了眼,才能稍稍抑制住激動的心情。
玉還真也看到了這個圖案,輕呼出聲“天神印記”
她和馮妙君一樣,都精研天神印記多年,甚至這也是楊家歷代先祖的功課,只一眼就能看出它的特殊和相似之處。
盡管這里的符文和線條排列方式與她的手鏈截然不同,玉還真還是能認定,這兩個印記是用同一種方式繪寫。
這就怪了,天神印記怎么會出現在一個空蕩蕩的石室里
進入石室檢查尸首的陳大昌突然道“這些好似都是燕人。”抬起手,掌上掛著三枚令牌,“這是燕王廷賜給修行者的識牌。”
燕國竟然有三名修行者無聲無息地死在這里在修行者匱乏的年代,這可是驚動全國的大事。可是燕國從來沒有作過通報。
馮妙君也回過神來“死因”
“有兩個傷在后心和脖頸,應該是遇上背后偷襲。”陳大昌挨個檢查,“這三個被扭斷頸骨而亡,還有兩人被銳器刺死。”
“扭斷脖頸啊”馮妙君沉吟。這么巧,她剛好認得一人,對扭斷別人脖子有格外偏好。
“從指甲和頭發的生長來推斷,這些人死了不到一年。”死人里有個光頭,至少原來是光的。這就能幫助陳大昌判斷死亡時間。
“燕人,死了不到一年”馮妙君輕輕吸了一口氣,“他們是趙允的手下。”
光從配置來看,這支燕人小隊的戰力很強,不可能是普通尋寶者,又有王廷的賜牌。湊巧的是,她知道大半年前趙允恰好就帶人在這里活動。
趙允的下場,她是知道的被云崕所殺。那么推導可知,這些人八成也是死在云崕手里了。擊殺手法也為這猜想了有力支撐。
“那么從現在來看,進過密室的人至少有趙允,有云崕。”
玉還真喃喃道“卻不知他們在這里發現了什么。”
馮妙君搖了搖頭“趙允是發現了密室,卻沒找到自己想要的東西。”
陳大昌也投來關注的眼神。
“否則,這里就不值得他一再逗留。他也不會等來云崕下殺手。”馮妙君走到在死人面前蹲下,“再說這些死人,從擊殺手法來看,如果都是云崕一人所為,那么他當時的脾氣可不小。”
殺人手法干脆利落,的確是云崕的風格。但她對他太了解,還能從中體會出一種暴戾。
似乎云崕殺掉他們時,心中怒氣滿滿。
以他之城府,趙允做了什么事能那樣惹怒他,從而給自己引來殺身之禍
唔,換作她是云崕,應該留下趙允一命的,才好在魏燕交戰時拿來做博弈的籌碼。燕王還是很喜歡這個十九王子的。
玉還真望了馮妙君一眼,笑道,“你何不問問魏國師”這兩人的關系真是有趣,分明是熱戀的情人,私下卻要互相猜疑、揣測。
說來說去,都是身份和地位導致。
馮妙君盯著那枚天神印記,順口答道“他不會說的。”
為什么身為國師的云崕,明知道魏燕終有一戰卻怒殺趙允
除了當時要嫁禍給她之外,或許只有兩種可能
要么,云崕很清楚自己和燕王的矛盾已經不可調和,不死不休。
又或者,趙允在這里找到了不該被發現的秘密
既然是秘密,那家伙會告訴她么
“休息吧。”馮妙君也知道這事急不來,“明日一早,將壁上的圖案拓下來,孤要帶回去研究。”
眾人應了。
夜半,玉還真調息完畢睜眼,發現馮妙君正襟危坐,面對著石壁上的印記出神。
女王對這個印記還真是上心。玉還真走了過去“何必急在一時”
馮妙君答非所問“我在想,這石臺的打開方式也太容易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