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奇怪，聽完這些她竟然沒有生氣，反而心情很平靜。即便幾年過去了，她依然記得當時自己心里那種感覺，無悲無喜，只是看著那個自己愛了那么多年的男人，靜靜地坐在他身邊，看著他一把把贏，四個人的游戲，唐墨是最大的贏家。
四個女人，似乎除了自己，其他女人都很享受這種換、妻游戲。
她知道她從來不是那個圈子里的人，她也從來只是想守護自己這點點卑微的愛情，經不起這些人的踐踏和褻瀆。
可在那一天，曾經所有的幻想和奢望都被現實擊碎了。
她與他的身份從來不對等，這些世家子弟將她們這些沒家世背景的女人，的確也只是當成玩物罷了。
那天從夜總會出來，唐墨身邊簇擁著三個女人，問她：“你去么？”
她很平靜地搖頭。
唐墨甚至沒有多余的情緒施舍給她，“那你回去早點休息。”說完他便朝最近的酒店走去。
看著男人的身影漸行漸遠，她還是忍不住喚了一聲他的名字。
這一聲很小，像是從心底發出的，她以為他聽不到，他卻在第一時間回頭看她。
她搖搖頭，臉上有著久違的笑容。
那之后，唐墨有一個月沒回家，也許他有了新的女伴，正如膠似漆，難解難分。也許他只是忙，連給她解釋一句的時間都沒有，但也許，其實，他從心里覺得她的確就是個玩物，根本不需要一句解釋。
她只平靜地收拾完自己的東西，租好了一間房子，一點一點抹去自己在這棟別墅的痕跡。
有些東西就是這樣，放不下的時候，無論受多少傷害就是放不下，可有些時候，只是一個并不那么痛苦的刺激，你就豁然開朗了，似乎所有東西都能全部放下了。
放下那一刻，她無比的輕松與快樂，仿佛那些年積攢的怨氣都消散了，無怨無恨，這樣很好。
楚涵聽得心疼不已，拳頭都握緊了，恨不得此刻就抓住唐墨揍一頓。
“你真的沒恨過他？”
秋百合一臉釋然，“這種事原本就是自己犯賤，也怪不得他人，那就沒什么恨不恨的。”
連恨都沒有，那愛也就縮了水，秋百合是真的放下唐墨了。
第二天，唐墨又來送東西，按照他跟顧朔約定的流程，可等他將所有東西都搬去物管中心再回來時，他發現自己的這輛限量版豪車四個輪子全被扎破了，跟漏篩似得，正噗噗地朝四面八方跑氣，這樣的破損程度修都沒得修。
而那個罪魁禍首手里還拿著電動鉆頭吹了吹，一臉驚訝地看著他，“哎呀，這輛車是你的嗎？我一個手滑不小心戳到它了，這可如何是好？”
唐墨一張俊臉直接僵硬了，誰特么手滑能在每個輪子上打出幾十個孔？你到底是有多大的恨多大的怨啊，這么喪心病狂？
“唐先生，你別生氣，放心我有錢，你跟我回去拿，我家就住這邊。”
唐墨氣得心肝兒疼，俊臉更冷漠了，“不必了。”說完，開門上車，任由那車胎這樣扁下去。
楚涵笑瞇瞇地敲了敲他的窗戶，唐墨真的恨不得將這個小混蛋吊起來抽，忍住在胸口噴涌的火氣，打開車窗，“楚小姐還有事？”
“呃，沒事沒事。我就是告訴你，我對面那棟別墅似乎已經弄好了，如果有人入住的話最好別讓我家百合看見，畢竟抬頭不見低頭見地膈應人也不好，你說是不？”
唐墨覺得自己真的算好脾氣有涵養至少很少能有人成功惹火他的，此刻他卻直接給顧朔發了一條信息過去：我能揍你女人么？
顧朔秒回：你說呢？
唐墨狠狠吸了幾口氣，才對上楚涵那雙笑瞇瞇的狐貍眼，“我知道了，勞煩你提醒！”
楚涵直起腰，拍拍他的車頂，笑道：“好走不送，一路順風！”
看著唐墨開著四輪癟陷的豪車顛簸著離開，楚涵的心里可爽了。
物管的人真不少，楚涵在外面搞出這么大的動靜他們怎么可能一個都沒發現，只是發現了沒人敢管啊。
等下面的人匯報到上面，上面的人沖出來想調和，看到的竟然是唐墨認慫，就這樣根本沒有計較似乎還很憋屈地走了。
這簡直給他們重塑了三觀。
楚涵回頭，看到那一堆瞪著眼的吃瓜群眾，笑瞇瞇地跟他們打了個招呼，帶著她的小電鉆大搖大擺地走了。
果然，唐墨這個混蛋知道這個孩子是他的。他到底是怎么看出破綻的？
她不反對一個父親為孩子做出貢獻，也不排斥唐墨近距離保護，有唐墨在，肯定比小圓一個人在這里安全可靠多了。
但是既然秋百合并不打算跟唐墨在一起，那這件事還是暫時不要讓秋百合知道為好，躲來躲去的，對養胎沒啥好處。
何況，唐墨真有心找，秋百合又哪里能躲得了。
至少在孩子出生前，唐墨是絕對不敢輕舉妄動的，她可以慢慢替秋百合想辦法。
楚涵拿著電鉆還沒走到家門口就接到顧朔的電話，“你怎么唐墨了？”
楚涵一只手已經搭上門把手又退了回來，里面秋百合在二樓看到她還沖她揮揮手，楚涵指了指電話，這才縮到角落里去。
“你什么時候跟唐墨串通一氣的？”
“前兩天。”
這口氣坦然得楚涵都不知道該從哪里罵的好，一口氣堵在胸口，好不難受，啪地掛了電話。
顧朔看著電話扶額，這是真的生氣了。
下午，楚涵百無聊賴地布置寶寶房間，在網上選購寶寶用品，忽然接到門衛電話，說是有人找她。
云棲雖然比不上顧朔那兩個高檔住所的隱蔽性，但也不是什么人都能夠進這大門的，尤其是這邊別墅區。
視頻電話中，楚涵看到一個穿著有些褪色的西裝的男人，電話中看不出身材，但保安很盡責將男人的面貌露了出來。
看到那個家伙過長的頭發遮住了鋒利眉眼，以及他身后一輛破舊的七手大眾，楚涵一下懵了，這個混蛋打扮成這樣是鬧哪樣？
“涵涵出來，我有話跟你說。”
盡管打扮得老舊，男人的語氣可沒有一點客氣。
楚涵脾氣又上來了，“我沒話跟你說！”說完就掛了電話。
秋百合發現，楚涵自從接了這個電話就開始魂不守舍地在客廳里走來走去，她忍不住瞥小圓，低聲問：“他們吵架了？”
小圓正端著一碗燕窩，美滋滋地道：“放心吧。夫妻之間向來床頭打架床尾合，百合姐不用替他們操心，快把燕窩吃了，涼了就不好了。”
楚涵在屋子里轉悠了好一會兒，都沒等到顧朔進來。
這就是她想不通的地方，你說吧，你穿成這樣，還特么開那么一輛破車，誰會承認你是顧朔？人家門衛眼睛又不瞎！
等得越久，楚涵越是氣郁，今天天氣陰沉，室外溫度都零度了，那個混蛋沒穿羽絨服沒穿大衣，就穿了一件看起來就挺單薄的西裝。
終于在等了一個小時后，楚涵忍不住了，找了個借口往外面溜達去了。
她徑直去了小區大門口，遠遠就看到那個礙眼的存在。
這個小區有錢人比較多，有錢人通常都挺閑，來來去去都是豪車，即便別人上班的時間點，也有不少豪車進出。
顧朔那一身窮酸在寒風中瑟瑟發抖配上他那輛大眾別提多礙眼了。
保安趕都趕不走，不知道遭了多少白眼。
楚涵這下不樂意了。
她的男人，她怎么不待見還輪不到別人丟白眼。在一個花里胡哨的富二代沖著顧朔直按喇叭還出口成臟時，楚涵直接沖了過去。
“按什么按？這么寬的道路你手殘啊還要叫人讓？”楚涵拉著顧朔就將人護在身后。
顧朔比楚涵高了一個頭，看著面前的小家伙這護犢子的樣子只覺得再讓他在寒風中吹一個小時也值得。
“你原諒我了？”顧朔扶住小女人的肩膀。
楚涵鼻子直哼哼，她怎么覺得顧朔今天有故意賣慘的嫌疑呢？
“我帶你去個地方。”顧朔拉起楚涵的手，將小女人拖進那輛破爛車里。那個富二代被楚涵一吼這還沒還回來的，哪里肯罷休，甩上車門就要過來找人理論，還未靠近，他之前一直瞧不上的窮酸男突然回頭，狠狠剜了他一眼，莫名其妙地他就像被人下了定身咒似的竟然動彈不得，打從心底泛出一股慫勁兒。
眼巴巴看人上了車，這才尷尬地罵了一聲：“下回別讓我碰到你！”
顧朔開著車直接上了鳳凰山頂，這里能俯瞰帝都美景。車開上去時，夜色降臨，同時降臨的還有紛紛擾擾的雪花。
楚涵一下被雪花迷了眼，顧朔從車上拿出一件軍大衣，將楚涵裹進懷里，輕聲在她耳邊呢喃，“漂亮么？”
楚涵摸摸發澀的大衣，大衣也很舊，但是很干凈，透著洗衣粉的清香味兒。
“你這樣縱容唐墨，可是覺得唐墨跟百合有可能？”
那么渣的男人，她可舍不得將百合交給他。
“唐家人不談感情。”誰知道顧朔回了這么一句，楚涵愣了愣，轉頭望他，滿眼疑惑。
顧朔捏捏她被凍紅的鼻頭，“但唐家人不是沒感情。”每個家庭都有每個家庭的教育理念，這就像不同企業有不同企業文化一樣，一個氛圍的成長起來的人，身上難免被鐫刻上這個環境給他的印記。
“所以，你也不知道他會不會再做對不起百合的事？”
顧朔搖頭，“我不能預測未來，但我知道，以前唐墨無論身邊女人有多少，但這幾年卻一個都沒有。”
可那又如何？他給百合造成的傷害是無法抹滅的。
“唐墨不會貿然去打擾秋百合，他不過想盡點自己的責任。不告訴你是怕你糾結。”
楚涵那口怨氣終于消散了，回身抱著顧朔，將冰涼的小臉蛋貼在他溫熱的胸膛上，貼著貼著她突然覺得忽略了什么。
顧朔想來討好她，可犯不著穿成這樣不是。
“說，你是不是還有什么陰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