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五阿哥所料不錯,天地一家春那邊很快就得到了消息。
“什么?福康安在皇上面前求娶馥蘇里?!”令貴妃滿目愕然,“這怎么可能?!”
“娘娘,這是校場的眼線回稟的!皇上當時并未應允,只不過皇上將福康安帶回了九州清晏,君臣在殿中里頭獨處了足足半個時辰呢!”
令貴妃臉色一青,皇上對福康安是何等看重,她豈會不知?此子養在宮里,本來就是被皇上是為乘龍快婿的!
“福康安出來時候臉色如何?”令貴妃急忙問。
太監忙道:“神色似乎有些不安,走得時候也很匆忙。”——其實這并非福康安刻意演戲,福康安的確是不安,因為他不曉得一旦阿瑪知曉此事,將會如何修理他。
令貴妃略略松了一口氣,“那就好,皇上應該還沒有準允。”說著,令貴妃眼睛一瞇,急忙道:“立刻把這件事透露到軍機處!”
此刻能阻攔福康安尚主的,估摸著也只有傅恒了!
“嗻!”太監應了聲,又小心翼翼道:“貴主子,十五爺也出現在校場,且在九州清晏殿外等了良久,福康安出來的時候,二人似乎還交談過。”
九州清晏殿是帝闕,哪怕是令貴妃也頂多只能遠遠布置幾個眼線。
令貴妃臉色陡然青了,“永琰?”說著,令貴妃一巴掌拍在了案幾上,“這個孽障,他明知道本宮不想將馥蘇里留在京中,竟還要與我這個額娘作對!!”
“娘娘息怒!十五阿哥還小,只是一時糊涂!”
令貴妃恨恨咬牙:“可惜永璘太小,本宮……本宮為他籌謀多年,他不思上進也就罷了,還拖本宮的后腿!孽障!”
宮中發生了何等大事,盈玥不得而知,她和永瑆正忙活著呢。尤其是永瑆忙得腳不沾地,忙著教導小阿玖如何建造望玥臺呢。
阿玖雖然聰明,但頂多只能蓋個小木屋啥的,殿宇這種復雜建筑,光看圖紙,他著實看不怎么懂。
這個時候,就需要永瑆發揮他兩世為人的豐富經驗了。
“這個地方,蓋的時候要格外注意順序,錯了順序,這殿宇就不牢固了!還有這張榫卯構造,你看懂了沒有?”
阿玖臉色頹喪:“我懂啊,可是想教懂那群榆木疙瘩一般猴子,就費勁了!”
盈玥呵呵噠了:之前是誰說那群猴子聰明的??
“我說,你就不能精簡一下構造嗎?”蓋這種高級的殿宇,對于猴子們而言,的確是難了點。
盈玥站在那剛剛壘砌的就成漢白玉九層高臺上,忍不住對永瑆提出了建議。
永瑆嘆著氣道:“爺自然考慮到那些猴子的腦袋瓜子,已經是一應從簡了!要不然這樣恢弘的殿宇,還不得雕龍鏤鳳啊?”
還想讓猴子雕出龍鳳來??這也太異想天開了!
盈玥無語地看著天上那輪滿月。
永瑆又嘆了口氣,道:“大不了進度放慢一點,慢慢來!”
小阿玖郁悶地點了點頭,原本只是想指揮猴子蓋個小木屋,沒想到主人的伴侶,真能作,居然給他整了這么個復雜的宮殿。
永瑆又笑著把食盒拎了過來:“喏,這些點心,都是給你的獎品。”
阿玖歡喜地撲了上去,打開了食盒蓋子,一看里頭滿滿都是薩其馬、窩絲糖之類的香甜點心,阿玖的郁悶立刻就一掃而空,歡喜地跑去角落里大口開吃了。
永瑆笑著對盈玥道:“這個小東西還是很好哄的,你說是吧?”
盈玥翹起大拇指:哄娃技能滿級!
望玥臺上的殿宇慢吞吞修筑中……
永瑆是把小阿玖這個勞動力發揮到了極致了,閑著沒事就拿點心哄著小阿玖讓他去砍伐紫檀木,然后運到望玥臺下,幾日下來,已經堆積出一座小山了。
永瑆嘿嘿笑道:“這些紫檀木,送去百工坊,打造些家具,到時候再搬進來,擱在望玥殿中。”
盈玥無語中:永瑆把她也算作是勞動力了,之前還往小世界運送了好幾次工具呢!
整個猴子族群,全部被小阿玖給調動了起來,成年猴子負責建造宮殿,當然了那些沉重的木料石料都是小阿玖用法力運送的,猴子們只是負責加工和建造罷了。不過仍舊十分繁瑣辛苦。
而阿雪負責猴子們的口糧問題,作為通靈獸類,阿雪也是能跟猴子們的交流的。它帶領那些老的小的猴子們在山中摘桃子、摘各種野果,收集山中的雞蛋鴨蛋,放在一個個碩大木盆中,順流而下,每日定時定點漂到望玥臺。
每到夜幕降下,便是猴子工人們的狂歡時刻了,它們吃著新鮮的果子,還能吃到往日吃不到的蛋類。
偶爾盈玥還會從外面整些花生、杏仁之類的干果犒勞一下。
因此,這群猴子們干起活來,愈發勤快了。
這一日,永瑆檢查了一下望玥殿的工程狀況,最終滿意地點了點頭,“不錯不錯,這群猴子開始上道了!”他不忘稱贊阿玖:“自然了,還是阿玖教得好!”
啃著薩其馬阿玖得意得尾巴都搖擺了起來。
永瑆笑著執著盈玥手,低聲道:“月娘,咱們也該出去安歇了。”
這個安歇,絕對是有深層含義呢。
不過想到這段時間,永瑆為了這座望玥臺,也著實費心費力,便嫵然嗔了他一眼。
這一記嗔笑,勾得永瑆瞬間蕩漾了起來。
一個呼吸的功夫,二人便出現在了丹若堂的寢室中,內室已經別無外人,兩盞八角琉璃宮燈正散發著柔柔光芒。
永瑆笑得賊兮兮的,他攬著盈玥的腰肢,倒向了里頭的床榻。
然后,外袍被丟下了床……
再然后,咚咚咚!
三記敲門的聲音,在寂靜的夜里格外明顯!
永瑆氣呼呼爬了起來,“哪個混賬東西敢打攪爺安睡?!”
盈玥臉上紅暈未消,心中無語,安睡?你特么這叫安睡么??
然后,便聽見外頭響起了劉昶戰戰兢兢的聲音:“爺、福晉,福三爺來了!”
永瑆更加惱怒:“三更半夜,他跑來做什么?!叫他哪兒來的回哪兒去!”被打攪了好事兒的永瑆,心中的惱羞可想而知。
劉昶忙道:“爺,福三爺是坐著馬車來的,瞧著氣色不太好,好像出了什么事兒了。”
一聽福康安可能出什么事兒了,盈玥腦中的旖旎頓時一掃而空,連忙系上扣子,跳下床,撿起地上的外袍丟給永瑆,一面揚聲吩咐劉昶道:“先讓他進府吧!”福康安素喜縱馬,何曾乘坐過馬車?盈玥心中隱隱有些不安。
“嗻!”
永瑆瞅了一眼自己褲子上支起的高聳的帳篷,那叫一個恨啊!福康安這個該死的臭小子!什么十萬火急的事兒,非這個時候來!!麻蛋,若是沒有十萬火急的要事,爺非揍死你不可!永瑆恨恨想著。
“趕緊穿上衣服!別光著膀子!”盈玥忍不住催促,卻瞅見燭光之下,永瑆滿臉都是惱怒和需求不滿。
盈玥瞄了一眼下面那個帳篷,不由摸了摸鼻子,只得上前,柔聲道:“好了好了,我幫你穿衣服還不成。”
于是,像個尋常人家的賢惠妻子似的,溫柔替他穿上了長袍馬褂。
永瑆心中煩悶和暴躁這才稍稍得到了安撫,他嘴上仍舊哼哼著:“月娘,你得好好管管你這個弟弟!”
“是是是,我的十一爺!”盈玥趕忙笑著哄著。
片刻后,福康安也被引進了丹若院內院。
盈玥從內寢室走出來,挑開簾子,便瞧見福康安盛暑夏夜居然還穿著一件絳紫色的斗篷……明明這小子也是很畏熱的……盈玥打量著福康安的臉,竟是不見血色,一片蒼白!
盈玥心頭一緊,劉昶說福安康臉色不對,盈玥還以為是出了什么變故,沒想到竟是福康安身子有什么不對勁!
永瑆一臉不爽地瞪著福康安,只恨不得在小舅子身上戳兩窟窿:“到底有什么急事?非得這個時候來?!”
盈玥鼻子忽的嗅到了一股子血腥味……她急忙上前一步,手落在福康安肩膀上:“到底怎么了?你的臉色很不對!”
“嘶!”福康安肩膀一縮,發出了一聲低低的輕吟。
盈玥的手縮了回來,愕然問:“你受傷了?!”
福康安苦笑著點頭。
盈玥終于明白,這樣的盛暑夏夜里,福康安為什么要穿著這么一件深絳色的斗篷了。
二話不說,伸手便解開了斗篷,嘩啦一聲,斗篷萎落在地。
只見福康安的背后上,已經沁出了一片鮮血,濡濕了整個后背,一片鮮紅得刺目!!!
盈玥瞳仁一縮,險些驚呼出來,好在他急忙捂住的嘴巴,這才沒有喊出。
“啊!!”驚叫出聲的是今晚負責守夜的二等侍女玉簟,這丫頭何曾見過這樣慘烈的傷勢?已然嚇得花容失色了。
永瑆臉色也是微微一變,劍眉一蹙,忙問:“是岳父打的?”這世上敢揍福康安的人不多,除了汗阿瑪,也就只有岳父傅恒了。而汗阿瑪哪里舍得揍這小子?肯定是岳父唄。
盈玥連忙吩咐道:“玉帶去取傷藥來,玉簟去取些干凈的紗布來!馬上去!”
“是!”兩個丫頭齊齊應聲。
福康安苦笑道:“沒想到阿瑪這么快就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