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氏有些訕訕,忙打發了芮蘭去小廚房煲蓮子百合湯,馮氏這才嘆著氣道:“我哪里能想到,你竟然是十一福晉!”
盈淡淡道:“從前是,但現在已經不是了。”
馮氏忍不住要開口相勸,卻忽的想起了丈夫的叮嚀,便忙把話給咽了過去,微笑著道:“快用膳吧,涼了可就不好了。”
盈莞爾一笑,“馮姐姐若不急著回去陪伴姐夫,不妨留下咱們一塊用吧。”
馮氏欣然點頭,但落了座,還是多少有些拘謹,秉承著食不言的習慣,用膳期間,馮氏沒有多嘴。
說實在的,盈這幾日兜兜轉轉,實在是有些乏累了。馮氏大約也看出了她的倦意,故而只陪著用了晚膳,便沒有叨擾,只叫人送來一小盒安睡的沉水香。
馮氏是個很細心又貼心的女子,有這樣的妻子,的確是善保的福分。
沉水香的味道幽幽綿綿,聞著直叫人心頭都熨帖了幾分。
盈聞著這個味道,躺在陌生的床榻上,竟真的睡了個飽覺。一覺醒來,竟已是翌日的辰時了。
初夏四月的光景,是最宜人的氣候。
庭院中的柿子樹挺拔逾三丈,繁密的枝葉間有零零散散的乳黃色柿子花正當初開,在清晨的微風中,散發這淡淡的澀澀香味。
盈坐在樹下的石凳上,輕輕打了個呵欠,便瞧見馮氏快步朝她這邊走來。
“昨晚睡得可還好?”馮氏關切地問。
盈點頭:“難得睡了個好覺。”這幾天,她渾渾噩噩不知該往何處去,白天兜兜轉轉,夜里宿在小世界的望殿,怎么都無法好生安睡。
如今卻在善保的小小府邸的東廂房中,睡了個安穩覺。
馮氏笑著坐在一旁,“若不嫌棄,不如便留在寒舍,把肚子里的孩子生下來再說吧。”
盈一愣,忙擺手:“這不大好吧?”
馮氏忙道:“不礙事的,這宅院雖然小了點,但只有我和夫君二人,廂房素日里都是空著的,也叨擾不到誰。”
盈笑得有些別樣:“終究是有些不方便的……”人家小夫妻倆可是急著要孩子的,她住在人家眼皮子底下,夜里終究不方便嘿咻古代建筑的隔音效果可不太好。
馮氏有些急了,昨晚丈夫可叮嚀過了,要她一定要想法子把這位離家出走的福晉給留在府上安胎……
盈又問:“馮姐姐可有空?”
馮氏不明所以,但還是點了點頭。
盈笑著說:“那可否陪我出去轉轉,我正好想買點東西。”
馮氏笑著說:“有什么想買的東西,叫下人去便是了。你懷著身孕,可別累著自己。”
盈淡淡道:“不累,我喜歡買東西。”如果不能買買買,人生實在過得沒意思。
馮氏:……
馮氏無言反駁,只得立刻叫人套了馬車,便陪著盈一并出去逛街買東西了。
盈要買的東西還真的是相當多相當雜,柴米油鹽、衣食住行。馮氏目瞪口呆地看著這位十一福晉,花錢如流水一般,連眼睛都不眨,便買下了房子和車子。
車子是一輛車廂極為寬敞的馬車馮氏蹙眉,這是要遠行?
可當看到十一福晉有進了牙行,買下了她所賃住的宅院旁邊的一座院落,馮氏又立刻打消自己的猜測。
在昌平縣購置房產,這明顯是要留下來安胎啊!
當看到房產地契上要寫馮氏的名字時候,馮氏急了:“這……”
盈笑著道:“總不能寫我的名字吧?”
馮氏忍不住道:“其實賃住是最劃算的。”
盈淡淡道:“我不喜歡住在別人的屋子里。”
馮氏一愣,這就是十一福晉婉拒留住她府上的原因??
盈托腮道:“我還得買個擅長川菜的廚娘才是……”善保府上廚子的口味是偏于清淡的淮揚菜,她倒也不是不喜歡淮揚菜,只不過淮揚菜因口味清淡,反而烹調難度比較高。盈吃慣了御廚級別的手藝,實在有些不下咽。
馮氏急忙道:“這點小事兒,交給我來辦既可。”
盈笑了笑,“那就勞煩馮姐姐了。”
馮氏心中大安,十一福晉肯留在昌平養胎就好,至于是不是住在她府上,倒也不是十分要緊。左右這個新買的宅院,就在隔壁,來往也便宜得緊。
因這座新府空了有些日子了,盈并未立即搬進去住,馮氏倒是殷切,當即安排了下人過去灑掃,一應被褥、闈帳、簾帳都給換成了新的,又是一通粉飾修繕。
盈是三日后才正式搬進去的。
嗯,不錯,庭院寬敞,拾掇得干干凈凈,院中的花壇里栽植了玉蘭樹,如今雖不在花期,但瞧著挺拔蒼翠的樣子,倒也喜人。
馮氏笑著道:“里里外外都只是略拾掇了一下,您要的川菜廚娘也已經聘了一個。”說著,她又指著旁邊兩個丫頭道:“牙子那里雖也有賣丫頭仆婦的,但都是生手,我怕你用不習慣,不如叫芮蘭與兩個丫頭暫且伺候著吧。”
盈瞅了一眼馮氏身后的兩個穿綠色坎肩的小丫頭,二人竟是一模一樣的小圓臉蛋,五官如出一撤,“雙胞胎?!”
馮氏點頭,“左邊這個叫碧蓮,是姐姐,右邊是碧池,是妹妹。”
盈:……oo
碧蓮和碧池?!
這名字取得真夠可以的!!
“怎么了?”馮氏看到盈面色竟然十分古怪,有些不解。
盈強忍著才沒有爆笑,她抿著嘴角道:“沒什么,這兩個丫頭的名兒取得真是不錯。”
馮氏靦腆笑著說:“是我信手拈來取的。”
于是乎,碧蓮和碧池這對乖巧的雙胞胎丫頭便留在了這邊伺候盈了。
晚膳自然是川菜,光辣椒估摸著就得耗費不止半斤。
馮氏看在眼里,就一點都不想吃了,盈聞著那酸辣湯的味道卻已然是食指大動,她笑著看著馮氏:“馮姐姐不喜歡川菜?”
馮氏拿帕子掩著口鼻,早已是招架不住這個氣味,“我、我吃不來這個味兒。”
盈笑容燦爛:“我倒是惦記著酸辣湯許久了!馮姐姐既然不愛吃,我就不留你了。”
馮氏松了一口氣,她瞅了瞅那碗酸辣湯,忍不住打趣道:“這又是酸又是辣的,莫非你肚子里懷著是龍鳳胎?”
盈笑著搖頭:“我想應該不是。”雖然肚子的孩子才兩個月多點,性別不明,但她可以肯定,只有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