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盈打發了太監錢平去定郡王送賞,詠絮又懷了身孕,盈生恐她胎相不安,特特挑選了些燕窩、阿膠、雪蛤之類的滋補品。
“娘娘,小廚房燉的猴頭菇老鴨湯火候已經差不離了。”陶嬤嬤笑著進來稟報。
盈瞄了一眼西洋擺鐘上時辰,微微點頭,都燉了一個時辰了,便道:“撇一撇油、濾一濾渣,然后裝在保溫的食盒里。”
“!”陶嬤嬤笑得滿臉桃花。
盈不由咳嗽了兩聲,因為這猴頭菇老鴨湯是專門煲給永的……
正在這時候,御前的總管太監劉昶匆匆跑了來,“主子娘娘,皇上請您即刻去一趟養心殿!”
盈一愣,打量著劉昶臉上的急促之色,不由覺得不對勁兒,“出什么事兒了嗎?”
劉昶抬頭看了她一眼,似乎是有些猶豫的樣子,可最終開始給出了提醒:“啟祥宮出了點事兒。”
盈眉頭一蹙,啟祥宮?那里住著姜貴人和姚貴人……盈突然心底咯噔一下,難道說,姜氏姚氏磨鏡的事兒被永知道了?
于是趕忙叫人提上食盒,乘著肩輿,急匆匆趕去了養心殿。
一到養心殿,盈就感覺出氣氛不對勁,殿中一片空蕩蕩的,太監宮女都被遣退了出去,唯獨地上跪著一個身量纖細的宮女,這個宮女粉面桃腮,模樣瞧著有些眼熟,像是在哪兒見過,一時半會兒卻怎么也想不起來。
盈來不及細細思量,趕忙上前,朝著坐在晝榻上的永屈膝見了一個常禮。
永臉色黑沉沉的,也不理會他,兀自瞧著地上跪著的那個宮女:“這件事,除了你還有誰知道?!”
那宮女忙柔柔怯怯道:“回萬歲爺的話,貼身伺候兩位貴人的宮女,怕是也看出端倪來了。只是受了兩位貴人的重賞,都緘口包庇。是以至今都瞞得死死的,外人看在眼里,只當是兩位貴人親如姐妹。”
永略松了一口氣的樣子,“你揭發有功,朕便賜你重新回到養心殿伺候。”
那宮女頓時大喜,連忙磕頭:“多謝皇上恩典!”
盈一愣,這個宮女是從前養心殿宮女?也就是說,是被她遣散那批姿色卓著的宮女之一,記得當時,她只是吩咐陶嬤嬤隨便指派去遠點的地方伺候。而眼前這個宮女,是被陶嬤嬤分配去啟祥宮伺候,結果竟發現了姜貴人和姚貴人只見不同尋常的關系?然后告發到了永跟前?
可是永把她重新調回自己身邊伺候是幾個意思?
在看看那宮女粉面含春的樣子,盈登時心口便窩火了!
“退下吧。”永淡淡道。
那宮女悄然瞅了旁邊臉色灰暗的皇后一眼,嘴角不禁揚起,她嬌滴滴道:“是,奴才先退下了。”
說罷,這宮女扭著婀娜的身段,盈盈退出了養心殿。
盈不禁咬牙切齒,這是幾個意思?!盈本想質問永,但對上永那雙怒火燃燒的眼睛,又不由地心虛了,語氣也弱了下來:“這個宮女是誰啊?”
永哼了一聲,“她是劉佳氏,正白旗包衣劉佳芮心。”
靠!居然連名字都知道了!
盈酸得都要冒泡了,“你跟她很熟嗎?”
一語出,永不由地一怔,忍不住便想起了前世的往事,劉佳氏……良久之后,永才道:“不是很熟。”即使前世,他只是短暫地寵過劉佳氏一段日子而已。
“不是很熟是什么意思?!”盈咬牙切齒,永口吻分明是懷念故人的模樣!
永皺眉,朕還未發作呢,月娘這個醋壇子便先要翻了?!
“哼!”永重重一哼,“少給朕顧左右而言他!!”
永一想到姜氏和姚氏的腌關系,便氣不打一處來,他一巴掌重重拍在案幾上,“你老老實實回答朕!姜氏和姚氏到底是從什么時候開始的!!”
這拍案聲極大,盈都忍不住跟著一哆嗦,弱弱道:“姜貴人和姚貴人……她們倆其實而也沒什么的……不過就是互相慰藉……”
永臉色一黑:“果然!朕就知道,是你一直在遮掩包庇這兩個賤婦!!”從前,月娘是她府里當家福晉,如今是中宮皇后,六宮中事,哪里能逃過她的眼睛?!可姚氏和姜氏的事兒卻一直沒有暴露,想也知道,肯定是月娘在打掩護!
盈縮著脖子道:“你何必這么生氣,兩個女人在一塊兒,也搞不出什么花兒來。”還能戴綠帽子不成?
永臉色更黑了,“你可知道!姜氏和姚氏都已經不是處子之身了!!”
納尼?!
盈眼珠子都要凸出來了,“她倆玩得也忒過火了吧?!”
永忍不住暴怒了:“還不是你縱出來的?!”
“我……”盈頓時啞巴了,是啊,把姜氏和姚氏安排在一宮居住的,可不正是她嗎?姜貴人和姚貴人理所當然地認為,這是得到了她的默許,自然愈發肆無忌憚。
她應該提醒姜氏姚氏謹慎低調些的……
盈咬著嘴唇垂下了頭,“那么,你打算怎么處置?”
永臉上殺意騰騰,“她們干出這種事情,等同是穢亂宮闈!你說該怎么處置?!”
盈愕然,穢亂宮闈,這可是死罪啊!
永冷冷道:“朕已經命人帶著鴆酒去了啟祥宮!”
盈急了:“她們罪不至死吧?連蘇氏你都容她活下去了啊!”
永冷笑不已,“蘇氏再下賤,起碼事情已經遮掩了下去!而且她這些年也安安分分!可姜氏和姚氏的事情鬧得這么大,連身邊人都知道了!再不賜死,只怕要闔宮皆知了!”
盈喉嚨一瞬間噎住了。
永哼了一聲,“何止他們倆要死,連近身伺候的知情人也一個不能留!!”
盈呆住了,這樣一來,只怕不知多少人要跟著受連累,無辜喪命了。
盈垂喪地低下了頭,或許一開始就是她的錯,他不該縱然姜氏和姚氏,若是早早拆開二人,或許便不會演變到今天這個地步了。
看到盈這幅落寞愧悔的樣子,永滿肚子訓斥的話忍不住咽了回去,“你如今是皇后,不同以往。婦人之仁斷不可再有!就算你狠不下心,也不該瞞著朕!”
“我……”盈腦袋垂得更低了,“我知道錯了。”
永長長吐出一口氣,“剩下的事情,朕會處理干凈。以后,不許背著朕胡亂包庇賤婦!知道了嗎?”
盈癟著臉蛋點了點頭,又弱弱道:“那個……我給你煲了一盅……”
話未說完,便聽得殿外傳來哐啷一聲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