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鐵山一邊喝酒一邊嘮叨,他兒子大約聽慣了老爸的抱怨,把嘴一撇:“爸,你整天說干警察這不好那不好,辛苦危險不說,還經常沒時間陪我和媽媽,那你為啥還要干呢?”
一句話把趙鐵山問得眼珠發直,“滋遛滋遛”又灌了兩口酒,大腿一拍:“這不是,掉坑里,就爬不出來,習慣了!”
楚歌不知該說什么好,只能把酒杯舉起來:“趙大哥,你說的這個問題,我這幾天也經常在琢磨——按道理說,能耐越大,責任越大,獎勵和榮譽也應該最大,似乎應該讓你們這些特別辛苦,特別拼命的一線軍警,先供應你們大量資源,緊著你們修煉,讓你們先覺醒,是吧?
“但現實當中,修煉是要充足的時間和資源,要反復試錯,不計成本才有可能成功。
“結果,就變成在一線辛辛苦苦,兢兢業業工作的干警、戰士、教師、工程師,各行各業的勞動積極分子吧,根本沒時間也沒精力去修煉;有時間和精力去修煉的呢,反而是后方,高層的某些人,還有那些游手好閑又有錢的家伙,結果,這些人修煉有成之后呢,就永遠能當領導,有權有錢有勢的人,哎,這事兒是有點兒不合理啊!”
“這沒辦法。”
趙鐵山咧嘴一笑,“這么多年,我算是想明白了,其實甭管有沒有靈氣復蘇這檔子事,領導就是領導,小兵就是小兵,注定的,比方我這號脾氣又臭又硬,只會破案別的什么都不會,我能當領導嗎?就算靈氣不復蘇,干到退休也當不了!而那些天生就有潛力當領導的呢,就算沒有靈氣復蘇,人家照樣能‘八仙過海,各顯神通’,想方設法去搜集資源往上爬!這事兒,別想,想了也沒地兒說理去,反正咱就‘默默奉獻’吧,哈哈哈哈!”
楚歌一仰脖子,一杯高度酒一飲而盡,又慢慢倒上一杯,動情道:“趙大哥,沒說的,我敬你一杯——別人理不理解,認不認可,我不知道,反正,我現在真的挺理解和認可你們,無論你這樣的刑警,還是我們家門口派出所的片警,都不容易,真的,非常不容易。
“要是沒有你們在第一線夜以繼日的付出,社會治安哪里能這么穩定,我這樣的覺醒者,又哪來的時間和資源好好修煉?就說過去大半個月,我又窩在非常協會舒舒服服地修煉了一陣子,戰斗力有了小小的提升,但你呢,肯定又折騰了大半個月吧?
“明天我要再出去,在大庭廣眾下抓個穿越者,逮個靈獸妖獸什么的,新聞報紙還有論壇肯定又要一通添油加醋的吹噓,但誰又能記住你們的貢獻,知道在我的戰斗力增幅里,還有你們的支持呢?
“我剛才說的,都是真心話,我是真心實意把你們當成比我更加厲害的超級英雄,沒有你們在我前面遮風擋雨,又在后面幫我收拾殘局,我能怎么著?
“所以,小奇,你真別崇拜我,多崇拜崇拜你爸爸,你有一個全世界最厲害的爸爸,應該和他多多學習。”
“別,千萬別。”
趙鐵山聽了,眼眶也有些泛紅,和楚歌碰了一杯,卻是故意道,“我們家老爺子當年也是警察,傳到我這兒,算是吃夠這碗飯的苦了,我兒子要是再向我學習,當警察的話,我打斷他的腿!”
“我才不稀罕呢!”
小家伙沖老爸噘嘴吐舌頭,“我要覺醒超能力,然后當……超能警察!”
趙鐵山作勢要打,小家伙直往楚歌懷里鉆,這頓飯吃得其樂融融,溫暖的香氣里,都是安心和舒坦的味道。
就在這時,趙鐵山的手機響了。
趙鐵山激活屏幕,看了一眼,眉頭就緊皺起來。
“不接電話?”他老婆斜眼看著他。
趙鐵山滿臉尷尬,十分抱歉地看著老婆。
“接吧,我還不知道你?”他老婆嘆了口氣,又沖楚歌勉強一笑。
趙鐵山接起電話,“嗯,嗯”了兩聲,撂下電話,抽了一張濕紙巾,仔仔細細抹了一把臉。
“又有案子?”楚歌問道。
“嗯。”
趙鐵山點頭,又覺得有必要對老婆兒子還有楚歌解釋一下,“原本說好了放半天假的,不過,剛剛發生了一起性質非常惡劣的兇殺案,涉及到司法系統的內部人士,地點就在街對面的‘天平小區’,今天大部分伙計都放了假,我這不是,離那兒最近嘛,我先、先過去看看,爭取晚上回來,楚老弟你再喝會兒?”
誰都知道,他這一去,晚上肯定回不來了,不知道還要忙活幾宿。
但他老婆和兒子都沒有阻止,只是沉默下來,仿佛習以為常。
“不涉及什么機密的話,我和你一起去吧?”
楚歌見趙鐵山滿臉內疚,又急著處理任務的模樣,又想起了火焰之劍,忍不住道,“說不定還能幫上什么忙。”
“這個……如果是普通刑事案件的話,那就不用了,也不合規矩。”
趙鐵山正說著,手機又輕輕震動起來,是一條信息。
他掃了一眼,眉毛糾纏得愈發厲害,想了想,道,“也好,那就麻煩你了。”
“應該的。”
楚歌心說,八成又發現了新的證據,可能和超自然現象有關。
這類涉及到超自然現象的案件,如果以非常協會會員的身份,協助警方去破獲的話,也有相應的獎勵。
獎勵多少,倒是無所謂,今天這頓飯吃得相當舒服,總不能白讓嫂子辛苦做飯,也不能白叫小家伙浪費了那么多崇拜的眼神。
兇案發生現場,就在趙鐵山家不遠的“天平小區”。
這是一處環境清幽,外觀低調,卻內有乾坤的高檔小區。
事實上,這一片原本就是軍公教人士聚居的區域,很多聯盟公職人員都喜歡在這里安家。
天平小區乍一看去和那些有些年頭的老小區沒太大區別,只是外面綠樹成蔭,住宅樓上都覆蓋著爬山虎,顯得有些底蘊的樣子。
楚歌仔細打量,卻發現這片小區的安保措施極其嚴密,外墻上到處是監控設施,門口保安的神色也頗為精悍,看得出,受過專業訓練。
小區里發生了兇案,外面卻風平浪靜,也沒有圍觀者聚集,顯示出物業公司擁有卓越的水平。
趙鐵山告訴楚歌,當初開發天平小區的開發商,在靈山市亦是手眼通天的人物,很多聯盟要害部門的人士,都喜歡在這里安家,今次遇害家庭的女主人,就是一名法官。
天平小區的物業管理,由當年的開發商不計成本地親自操刀,就連最普通的保安,都是高薪聘請退伍兵來充當,包括全球最先進的二十四小時無死角監控系統,以及進入樓梯和緊急逃生通道都需要指紋解鎖,說“水潑不進”或許太夸張,但絕對比一般居民小區,甚至很多高檔樓盤,都要周密得多。
特別是最近一個階段,隨著靈氣復蘇,很多犯罪分子和有犯罪前科的邊緣人士,紛紛覺醒超能力,很多人圖謀不軌,或者想要報復昔日將他們抓捕、審判的公職人員,所以,開發商還特別加強了這里的保安措施,警察系統內部,也在四周安排了更加周密的巡邏。
沒想到,慘案還是發生了。
一名女法官的獨生子,光天化日之下,死在位于十七樓的自己家里,據說現場慘不忍睹,初步估計,是有人向女法官報復。
問題是,現場是被下班回家的女法官親自發現的,法醫鑒定的結果,距離受害者死亡已經超過四個小時。
換言之,兇手是神不知鬼不覺溜進了這處戒備森嚴的小區,完成報復之后,說不定又像輕煙一樣飄走,卻沒在保安眼中或者監控攝像頭的掃描里,留下半點蹤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