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印到鋼筋混凝土,或者直接就是金屬方塊里,投入大洋最深處的海溝!
直接用火箭,發射到黑暗無垠的宇宙真空里!
李心蓮博士的話,令楚歌和琥珀都感到不寒而栗。
琥珀不知道宇宙真空是什么。
但大洋的恐怖,她還是深有體會的。
倘若在永恒的生命里,只能被封印于混凝土里,一動都不能動,甚至再也無法呼吸和思考,就這樣度過一千年,一萬年……
這將是世界上最殘酷的刑罰。
比千刀萬剮更殘忍一萬倍。
當然,更大的可能是她在沉入海底不久后,就被上萬米深的海水壓力,徹底壓垮了。
當每一個細胞都被壓爆,就算醫療納米機械也未必能及時治愈她的血肉之軀。
更何況她在海底或者真空中不可能得到太多能量補給,醫療納米機械總有停止運行的時候。
到時候,即便不是真正的死亡,也是最深度的休眠。
琥珀眼底流淌出了恐懼。
她顫栗起來。
“放心,沒人愿意這么做,至少我還有天人組織的朋友們,不會眼睜睜看著你這樣寶貴的長生者,被地球聯盟的國家意志殘忍抹殺。”
李心蓮博士微笑道,“所以,發現了你的秘密之后,我并沒有告知當局和我的兩個哥哥,僅僅告訴了我的父親,獅王李昂。
“因為我了解父親——既了解他痛苦無比的不治之癥,也了解他對生命的眷戀,以及熊熊燃燒的雄心壯志,還有對權勢的濃烈渴望。
“我知道,父親一定會和我合作。
“永生技術的解析,當然不是短時間就能完成的事情,但琥珀的鮮血擁有奇妙的治愈能力,這卻是我親眼所見的事實,只要琥珀的鮮血能治愈父親的惡疾,我們就有信心,奪回獅心集團的大權,再投入更多資源,去進一步研究永生技術。
“當父親知道一切之后,果然如我所料,非常贊同甚至狂熱支持我的想法。
“我們一方面在暗中成立了一個秘密研究小組,提取了一點琥珀的血液,制造足以殺滅父親體內星狀神經腫瘤的特效藥。
“另一方面,因為看到了重獲新生的希望,父親決意從我兩個兄長手里奪回大權,甚至將兩個兄長自創的事業都一口吞噬,因此他在暗中也做了很多準備工作,包括和舊的人脈、手足聯絡,將他原本準備死后才公開的秘密遺產激活,喚醒沉睡很久的死士,等等等等。
“在這一階段,我和父親仍沒有想借助天人組織的力量。
“對于這些共同生活在爪哇群島雨林深處的‘鄰居’,我過去和他們也有過一些接觸,但大家基本是處于井水不犯河水的狀態——獅心集團追逐商業利益,沒必要強出頭去打擊犯罪,主持正義;而天人組織的大敵是當局,對獅心集團這樣的地頭蛇,輕易也不會招惹。
“我們雙方都想維持爪哇群島的平靜,穩定社會的基本秩序,以免地球軍有借口插手爪哇群島的事務,這樣的默契存在了很多年。
“默契歸默契,我和父親都知道天人組織是一群如狼似虎,兇殘至極的超級罪犯,和他們合作,和與虎謀皮無異。
“如有可能,我們更想自己單干。
“可惜,形勢逼人,我的兩個兄長畢竟都是人中龍鳳,精明強干,敏銳多疑,對權勢同樣充滿熱忱,掌握獅心集團這么多年,自然都擁有了自己的利益集團,羽翼漸漸豐滿。
“父親暗中搞的小動作,不可能完全隱瞞他們,我的兩個兄長漸漸嗅到危險的氣息,查出蛛絲馬跡,雖然他們暫時還不知道為什么父親重新活躍起來,但繼續查下去的話,早晚會知道的,到時候,就是我剛才所說,他們兩個絕不會容忍一個永生不死的父親,永遠壓在他們頭頂,弒父是唯一的選擇。
“別這樣看著我,據說每一個男人都有弒父情結,只有殺死自己的父親,男人才算是真正成長,我雖然不是男人,卻也很能理解這種情結,就好像我也無時無刻不渴望干掉學術圈子里那些高高在上的權威一樣,舊神不死,新神怎么崛起呢?
“總之,我和父親的小秘密,很快就要被兩個兄長發現了。
“正好這時候,天人組織設立在爪哇群島深處的叢林基地,也因為前陣子組織的活動太囂張,包括在你們靈山市搞了一處‘鼠族覺醒’的好戲,引來聯盟大軍圍剿。
“而天人組織的叢林指揮官細菌博士還有歌莉婭女士,自恃‘毒液炸彈’厲害,叢林戰場又是最能削弱機械化大兵團戰斗力的理想戰場,他們想在這里和地球軍拼一下,就需要得到地頭蛇的幫助。
“雙方都有需求,自然一拍即合,我們這才和天人組織深度合作,自導自演了獅子城的鼠潮爆發,還有獅心大廈的突襲。
“鼠潮爆發自不必說,獅心大廈的突襲,主要是為了抹除我們留在里面的很多證據,并打擊兩個兄長的聲譽,讓他們背負內鬼的嫌疑——連你在分析了當時的局勢之后都斷定,我的兩個兄長之一,必然和天人組織沆瀣一氣,軍方和當局這么多戰術情報分析專家,自然也能得出同樣的結論。
“如果地球軍在叢林深處,真因為毒液炸彈而損失慘重的話,當局一定雷霆震怒,急于將內鬼抓出來,到時候,天人組織還會放出一些精心偽造的‘證據’,把臟水繼續往我兩個兄長腦袋上潑。
“他們并非真的內鬼,自然很難抓住足以判刑的致命證據。
“但這樣的懷疑和審查,就足以斷絕他們在商界和政界的一切上升可能,令獅心集團一蹶不振,元氣大傷。
“倘若就在這樣風雨飄搖,人心惶惶,兩個哥哥的商業和政治生命統統結束的情況下,我的父親,獅心集團的傳奇人物‘獅王李昂’能以非常健康的面貌,華麗回歸的話,你覺得他能不能‘力挽狂瀾’呢?”
楚歌瞪了好一會兒眼睛,才長長噴出一口濁氣,有些不寒而栗地“哇”了一聲。
“挖了這么大兩個坑,讓自己的親兒子往下跳,還要往坑里潑大糞——獅王李昂,真是狠人!”楚歌由衷道。
“不心狠手辣,怎么在殘酷的商海廝殺中脫穎而出,讓獅心集團維持數十載屹立不倒,成為稱雄一方的南洋霸主?”
李心蓮博士冷冷道,“易地而處,換成我的兩個兄長掌握主動的話,他們同樣會挖坑把父親和我推進去,往我們腦袋上潑大糞——說不定還是滾燙的大糞。”
楚歌:“呃……”
“可惜,我們的計劃被你破壞了!”
李心蓮博士頗有些忿忿道,“原本父親想要假意被天人組織綁架,一方面徹底洗脫自己的嫌疑;一方面能親自去天人組織的叢林基地,談論深度合作的細節,并見識一下毒液炸彈的威力;最重要是,我們能借助天人組織的生化研究室,研究琥珀之血的秘密。
“至于父親的脫身方法,我們也早就想好了,無非是大家演一場戲而已。
“沒想到半路殺出個程咬金,我沒想到你竟然這么熱心去營救父親,還真的營救成功,當機立斷把他從獅心大廈上面丟了下去!”
楚歌的表情頓時古怪起來。
他回想起自己把獅王李昂丟下去時,老頭子那無比幽怨的眼神。
當時還沒多想,現在越想越覺得……好爽啊!
“不好意思。”
楚歌干咳一聲,強忍笑意道,“令尊死了沒?”
“還沒有。”
李心蓮博士沒聲好氣道,“不過摔得夠嗆,斷了幾十根骨頭,脊椎壓縮性骨折,神經也受到損害,下半身不能動了,正在當局的保護中,在醫療艙里躺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