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楚弦一愣,看樣子這位老推官是有話要說。
孔謙微微一笑,上下看了看楚弦,然后才道:“我聽左雄提及過你,你很不錯,后生可畏啊。”
說完,伸手拍了拍楚弦的肩膀,然后邁步走進崔煥之的屋子。
楚弦不明所以,后來一想,這老推官不會是給自己下套子吧?當下是運用官術,查探自己身上還有沒有千里神捕印之類的術法,結果自然是沒有,老推官還真的只是因為欣賞他,才說了那番話,楚弦的確是想多了。
楚弦自然不知道,他三天時間就將方順抓獲,更是查出了諸多線索,這件事不光是在巡查司,就算是在提刑司也是被不少人津津樂道,畢竟楚弦只是一個新上任的執筆官,居然能在查案上,超過經驗老道的九品神捕任左雄,實際上任左雄和楚弦幾乎是前后腳到達鳳城的。最后任左雄還馬失前蹄,被人劫走了重要的犯官,仕途上,這一點失誤幾乎已經可以斷絕任左雄繼續晉升的可能了。
相反,無論這件大案最后結果如何,楚弦已經是立了大功,這功勞巡查司甚至是察院都不可能抹殺,再加上楚弦的年紀優勢,誰都知道將來的楚弦那是大有可為。
“李大哥!”楚弦看到李嚴吉和戚成祥,走上前去,這一次,就是李嚴吉看向楚弦的目光里,都帶著欣賞之色,因為他知道楚弦面對兩百赤金軍,都毫無懼意,若無勇氣,誰敢面對軍魂殺氣?
武者最佩服和欣賞的就是這個。
“楚老弟你先去休息,晚些時候,我請你吃酒。”李嚴吉一句話,已經表明他正式的認可了楚弦。
這種認可,不是所謂結交,而是一種真正的交情,甚至從某種程度上說,比李嚴吉和崔煥之之間的關系還要更加親密。
楚弦一笑,他知道李嚴吉還要事情要做,所以便帶著戚成祥先下去休息。
因為很快,就要提審趙安。
雖然楚弦知道,對方是有備而來,很可能根本審不出什么,但這一次審問趙安,楚弦也不想缺席,他要從趙安的應答當中,推測對方的意圖和想法。
很多時候,看似的劣勢,并不一定就不好,就像是現在,有人前腳劫走方順,馬上趙安便主動投案,看似對方已經主導了整個事態,可事態從來就是千變萬化的,對方能掩蓋一時,但絕對不可能掩蓋一世。
堂審趙安的時候,主審官是崔煥之和孔謙,因為避嫌,長史趙仁澤自然是沒有來,但卻是派來了鳳城府令監審。
鳳城府令是從五品,官位上是要高于崔煥之和孔謙的,而且很有可能,這位府令大人,也是長史趙仁澤那一方的人。
楚弦是執筆,負責記錄堂審經過。
就如同楚弦所預料的,趙安明顯是胸有成竹,只是承認了一些不痛不癢的罪名,例如強買強賣,最重的,就是打傷別人,按照天唐圣朝之律法,充其量是入監半年,罰銀百兩。
而到最后,崔煥之都沒有提起之前方順的供詞,因為提了意義也不大,反而會落到下乘,被人抓住把柄,隨便反咬一口,都是一個麻煩。
崔煥之在官場也沉浮十幾年了,這個道理他不會不明白,尤其是如此大案,如此復雜的環境下,更是要小心謹慎。
堂審的結果,趙安入監半年,罰銀五百兩。
不過楚弦知道,這絕對不會是趙安的結局,現在,只是一個開始。
……
楚弦帶著王若雨還有城門關令王贊去見了崔煥之。
王若雨作為王御史的獨女,自然也是被各方重視,便是長史趙仁澤知道了,也是專門跑來慰問了一番。
之前王若雨躲在紅羽騎兵營中,這件事沒人知道,甚至在卷宗里都是注明王若雨是不知所蹤。
王若雨也不愧是官家之女,待人處事也是極有涵養,哪怕面對的是趙安的父親趙仁澤,她也沒有失態,但顯然是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樣子。
王若雨告訴楚弦,她已經專門請求過崔大人,后者特允她參與案件的查辦,但也只能旁觀,不可介入,這已經是破例了,當然最主要的原因不只是因為她是王御史的女兒,還因為在關鍵時刻,是王若雨帶兵替楚弦解圍。
王贊有他自己的官職,不能經常跑來幫忙,但只要有什么關于御史一案的風吹草動,他也會第一時間告訴楚弦,有些線索,還真的很有用處。就例如王贊告訴楚弦,他聽一個經常在御史府門前買菜的老農說過,御史府在出事之前,已經是有段日子沒有見過御史出來了。原來王御史有一個習慣,那就是只要天氣好,都會在大早出門,身著便裝,只帶一個護衛,沿著東門大街走走逛逛,一來活動腿腳曬曬太陽,二來也能體察民情。
還有一個不算是線索的東西,那就是王贊弄來一份三年時間出入城門的紀錄,這是作為城門關令的職責之一,如果是平常百姓進出,自然不需要紀錄,但如果是官員出入,他們都會紀錄在冊,上面會標注時間。
王贊告訴楚弦,他覺得這一份紀錄可能會幫上楚弦的忙,之前沒拿出來,也是忘了這茬兒。
楚弦也不愿意打擊王贊協助辦案的自信心,實際上,這份出入城門的紀錄當真是意義不大,那行兇的歹徒,也不可能在上面有紀錄,不過這話楚弦不會說,依舊是謝過王贊的熱心。
所以那份出入紀錄的文冊,楚弦沒有仔細看,只是掃了一眼,便放在書房里。而接下來的幾日,在崔煥之的主持下,巡查司走訪了不少御史經常出入的地方,也問過以前御史府的守衛,御史下屬的官員。
總之,他們是抓緊時間,期望找到御史被害一案的突破口,這幾日光是楚弦紀錄下的文冊,已經是有數本之多。
這幾日,楚弦也偶然會遇到周放。
周放作為巡查司的小吏總管,牽馬送飯,這些小事他都負責,每次見到楚弦,他都故意不搭理,而且看得出,他眼中對楚弦的敵意那是沒有一絲一毫的減少,不過楚弦不會和一個小吏一般見識,雖然楚弦知道,這周放只要一有機會,就偷偷給自己使絆子。就像是需要用馬,別的官員那是隨叫隨到,輪到自己的時候,經常是要等上許久,又像是查案過程中吃飯,眾人餐盒都是三菜一湯,唯獨楚弦,經常會少一兩樣,有幾次連飯都是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