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德貴把持定海縣這么多年,而且還是一縣縣尉,想必和這軍器監丞也是相識的,對方會不會是為了給吳德貴出氣?
若是平時,楚弦才懶得和對方計較,但是今天不一樣。
天機老人的預言,如同懸在楚弦頭頂的一把利劍,現在的情況,在楚弦看來已經是十萬火急,所以他不想再耽擱時間了。
這種時候,無論誰敢攔路,楚弦都不會客氣。
當下楚弦拍桌而起。
那軍器監丞嚇了一跳,先是一怔,隨后立刻氣急敗壞道:“你……你好大的膽子,你居然敢跟我拍桌子?已經和你說的很清楚了,這件事沒有主書大人的批示,一件甲胄,一件兵器你都別想領走。”
楚弦則是冷聲道:“監丞大人,你想清楚再說話。你是不是以為,我楚弦初來乍到,尤其是在這鎮西城里無根無基,且你官位比我高,就可以肆意欺壓于我?”
面對楚弦質問,那軍器監丞心中稍慌,但神色不變,冷聲道:“楚縣丞,你說這話是什么意思?誰有那閑功夫,你還真將你自己當盤菜了?哼,可笑,告訴你,這是規矩,誰來都一樣。”
“是嗎?軍器司若有這規矩,可否將文書拿出來讓楚某瞧瞧,若是真的,楚某立刻就走。”楚弦步步緊逼。
那軍器監丞眉頭一皺,聲音提高一度:“你算什么?你想看就看,憑什么?告訴你,在這軍器司,我說的就是規矩,你若不服,可向府令大人去告狀啊。”
楚弦突然一笑:“就等著你這句話呢,你以為我楚弦不敢?”
說完,伸手一抓,居然是瞬間扣住那軍器監丞的衣領,后者大驚,急忙想要掙脫,只是他雖官位比楚弦高一級,但本事比楚弦差遠了,居然是怎么都無法掙脫。
“放肆,大膽啊你!”軍器監丞瞪著眼珠,當下是施展官術,作為軍器監丞,他的官術有攻有守,施展出來,威力強橫。
便見他先是握著官符,施展官威之氣,想要將楚弦震開。
只是他的官威之氣雖強,將屋子里的桌椅板凳震的支離破碎,同在一個屋子里的夏泊仲也是被逼的后退數步,可偏偏無法逼退楚弦。
“好,這可是你逼本官的。”軍器監丞此刻是大怒,當下是以官術幻化成劍,刺向楚弦,誰料楚弦用另外一只手抓過去,只聽咔嚓一聲,對方的官氣之劍應聲破碎。
軍器監丞目瞪口呆。
自己可是從七品的官員,官力不是一個從八品的縣丞所能相提并論的,按理來說,自己的官威之氣,官氣之劍,隨便一個都不是對方能抵擋的。
可現實是,對方兩次都是輕易化解。
此刻楚弦手臂用力,直接就將這位軍器監丞拎著,走出了軍器司,直奔城府而去。
“你可別怪我,要怪就怪吳德貴,是你們逼我的。”楚弦這時候小聲在對方耳邊說了一句,然后一邊走,一邊道:“防御妖族入侵,縣防大事,就連府令大人都全力支持,你這軍器監丞又為何處處刁難與我?那咱們就去找府令大人評評理。”
楚弦是喊出來的,當下是吸引了不少百姓路人的目光。
便見一個官員抓著另外一個官員行走,說的都是妖族入侵的事情。
那軍器監丞已經是傻眼了。
他沒想到,自己居然會被一個從八品的縣丞拎著,而且毫無反抗之力,無論他動用什么官術,都會被對方化解,這招搖過市的,你不要臉,我他娘的還要呢。
軍器監丞也是急眼了,瘋了一遍反抗,最后甚至是不惜動用殺戮之術,但結果依舊是沒有卵用。
楚弦是誰?
哪怕他只有從八品,但真的要認真起來,他這一個區區從七品的軍器監丞還真不夠看,等走到城府的時候,已經是驚動了不少百姓和城中官員。
官員之間沖突,那可是大事,即便是府令再忙,也得優先處置這件事。
不光是鎮西城的府令,就是主書和下府長史這些官員都全部都驚動了,一起趕來,頓時是熱鬧非凡。
那些各地來的地方官員,也同樣被驚動,一個個跑出來看熱鬧。
軍器監丞是急火攻心,想要說話,但楚弦哪里會給他這個機會,見到人來的差不多了,當下是開口道:“涼州之地,乃邊陲之州,更是抵御蠻荒妖族的屏障,過往千年,妖族無數次犯我邊界,因而州防、城防、縣防之事乃是重中之重,別看妖族十幾年沒有動靜,就以為天下太平,沒有的事情,太宗都說過,要居安思危,說不定明年,說不定下個月,說不定就在明天,妖族就會卷土重來,所以我定海縣來求甲胄兵器,鞏固縣軍,府令大人才會大力支持,給了批條,調撥軍器,而你這位軍器監丞拿著圣朝俸祿,卻是處處刁難,居然說府令大人的批條不行,還得有主書大人的批準,下府長史大人也得同意,難道這就是咱們鎮西府的規矩?難道你就是這樣刁難各地官員的?”
說完,對著已經趕來,而且面色難看的府令道:“還請府令大人評評理,主持公道。”
直到此刻,楚弦才松手,將那軍器監丞給放下。
后者險些沒摔倒在地。
楚弦的話,讓他嚇的渾身顫抖,不過這時候他也是急了,急于辯解,當下是不經腦子道:“你這楚弦血口噴人,我什么時候說府令大人的批條不行了?我又什么時候說過要讓下府長史大人同意,我只說過,得主書大人批示才可……”
說道這里,他反應過來,急忙閉嘴。
讓主書批示才可調撥軍器,這種話也不能說啊,當下是嚇的冷汗直流,結結巴巴也不知道再怎么辯解。
楚弦此刻反倒是不說話了。
他知道適可而止的道理,再鬧,就過了。
楚弦此舉,一來是為了解決問題,二來也是借這個機會,警示眾人,如今涼州之地,從上到下,都有些疏于防備妖族卷土重來。
楚弦想過上書給刺史,給上府長史,給軍府司馬,但效果有多大?
怕是人家未必會看,就算是看了,可能也只是一笑置之,不會理會,因為就楚弦所知,涼州之地,并非所有官員都疏于防范,也有官員深刻記著以前妖族入侵時的可怕,這些年來,類似的建議之書,絕對不少。
但結果呢?
沒有任何改變,各地縣府,像吳德貴這樣的人,絕對不在少數。
所以倒不如直接一點,借軍器監丞的刁難,大鬧鎮西城,借著這件事,道出妖族威脅不可忽視,不可懈怠,或許還能起一些效果。
至于能起多少效果,就看這件事之后的發酵程度了。
當然,楚弦這么做,那位軍器監丞固然是要倒霉了,而楚弦自己,也會被人詬病,不過楚弦不在乎。
最后,關起門來,楚弦和那位軍器監丞被一頓狠批,只不過也僅此而已,這件事歸根結底,做錯的并不是楚弦,而且經過這一次事情,楚弦在鎮西城里也是大大的有名,不說別的,他一個從八品縣丞,居然是拽著從七品的軍器監丞一路走去城府衙門,而且沿路那位軍器監丞無論怎么反抗都無法掙脫,明眼人一下就看出問題了。
按理來說,官位高的官員,其官力和官術是要強過比他官位低的官員,可這一次恰好相反,那位軍器監丞在楚弦手里,連反抗的能力都沒有,而且整個過程,楚弦用的也只是官術,顯然,楚弦在官力上肯定是不如軍器監丞,但在官術運用上,對方則是差了楚弦十萬八千里。
這個楚弦,不簡單。
到了第二天,楚弦屁事兒沒有,帶著甲胄兵器物資離開鎮西城,趕回定海縣。
但沒人知道,楚弦在此之前,又拜見了一次府令,道出妖族有可能在開春時,血月天象出現的時候大舉入侵。
府令或許還憋著氣,所以也沒詢問楚弦從何處得知的,只是應付式的點了點頭,就打發楚弦離開。
除此之外,楚弦還連夜寫了書信,給涼州刺史,給州長史,給軍府司馬,信中也是將妖族可能會在下一次血月天象降臨時大舉入侵的推測道出,請求加固防御,增派軍卒。
甚至于,楚弦還給崔煥之也寫了一封信,將這件事道出。
這也是楚弦所能做到的全部,別的人楚弦不敢保證,但崔煥之看到自己的信,必然會重視,說不定可以通過上層,例如讓蕭禹中書大人直接干預涼州之事。
到時候,至少可以有應對的準備,不至于讓妖族攻城略地,屠殺百姓。
以楚弦對崔煥之的了解,這件事如此重大,他必然會通報蕭禹中書,到時候圣朝只要派來一位道仙級別的仙官來,那么妖族再鬧,也翻不出浪花來。
所以說到底,楚弦還是有應對之法,圣朝還是圣朝,不會因為幾個小妖在邊界鬧騰,就因此而傷筋動骨。
這種事,不存在的。
只不過對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