實際上到了楚弦現在的修為,參湯這種東西喝與不喝,根本沒有任何關系,可以說,毫無效果。只是楚弦還是端起碗來,一飲而盡。
“今天耽擱你時間了,這么晚了,和家里人說過了沒有?”楚弦注意到吳居正心有擔憂,所以問了一句。
畢竟按照吳居正的年紀,肯定已經是成家,有兒女了,提刑司這邊是申時就關門收工,可以回家,這么算來,已經是耽擱好幾個時辰。
吳居正急忙道:“無妨,大人都沒有回去,下官又如何能離開。”
楚弦點了點頭。
今天的確是事物繁多,來提刑司,立威,了解情況,翻閱卷宗,這事情是一項接著一項,現在楚弦才想起來孔謙給自己安排的這個吳居正。
雖然這個吳居正有缺點,但優點也有,最重要的是,符合楚弦對用人的要求。
想到這里,楚弦就有意栽培這個人,便問道:“吳文書在提刑司待了多久了?”
吳居正忙道:“回稟大人,十三年零七個月。”
“你記得很清楚啊。”楚弦又問:“做過哪些差事?”
這一點,吳居正面帶愧色:“下官,十三年間,只做執筆文書,有時司內事情太多的時候,也會兼顧一些雜物。”
“你是幾品?”楚弦又問。
吳居正低頭:“下官,正九品。”
楚弦這時候手指在書桌上輕輕敲了幾下,似是在思謀,想了想,才道:“你這正九品執筆文書要做我的專屬執筆文書,官位還不夠,按照規矩,怎么也得是從八品,最好是正八品的執筆文書,否則名不正言不順。”
吳居正一聽,嚇了一跳,想著楚大人這是對自己的級別不滿意,這么說來,怕是要換人。
想到這里,吳居正心中無奈苦笑,忙里忙外,到頭來還是竹籃打水一場空,罷了,罷了,或許,這就是自己的命,或許,自己就不適合混這仕途官場。
那邊楚弦哪里知道吳居正此刻的心思,而是繼續道:“這樣,明日我安排一下,將你的官品升到正八品,你做了十三年九品,資歷是足夠了,所以跳過從八品,直升正八品,沒有任何問題,回去準備一下,接下來跟隨本官查案斷兇,可能會很忙碌,這個,要與家人說清楚。”
“啊!”
吳居正第一時間都沒有反應過來,愣在哪里,楚弦的話,就像是一記鐘鼓,重重的敲在他頭上。
那一瞬間,他甚至喪失了思考能力。
但緊接著,他就回過神來,確認自己沒有聽錯,當即是大喜過望。
“下官,下官,謝楚大人栽培!”
此刻他才沖著楚弦躬身行禮。
楚弦笑著擺手:“好了,回去吧,明日將這份懸案的所有證物都給我取來,還有,相關聯的卷宗和尸簿紀錄,都一并取來,不要有遺漏。”
吳居正急忙是記下,然后恭恭敬敬退出來,一直走在回家的路上,他都感覺腳像是踩在棉花上一樣,有些不真實。
“我升官了?而且,還是連跳兩級,正八品,哈哈,正八品,我吳居正居然有一天,能坐上正八品的官位。”吳居正心中說道,他好不容易確認,自己不是在臆想,自己不是在做夢,終于是放松下來。
他怎么說,也是做了這么多年的官,心境還是有的,此刻知道他遇到了貴人,知道是楚大人栽培,既然如此,他也是下定決心,一定要好好做事,回報楚大人的信任。
“對了,淑蓉肯定是急壞了,我沒有時間告訴她,不過沒關系,我將這好消息告訴她,她一定也要樂瘋了。”想到這里,吳居正加快了腳步。
快到家門口的時候,剛好看到鄰居譚葛回來,對方是一身酒氣,坐著車回來,譚嫂開門迎出來,吳居正見狀,是笑道:“譚兄也是剛回來?”
那譚葛扭頭看了一眼,當下到:“哦,原來是居正老弟,你今天怎么也回來這么晚,莫非是司中有事?”
吳居正點了點頭,隨后也是禮貌性的朝著譚嫂點了點頭,這才推開自家的門。
“哼,這吳居正的官怕是做不了幾天了。”譚嫂此刻說了一句,旁邊譚葛急忙小聲道:“這話你怎么能亂說。”
“我沒說錯啊,這吳居正平日里自居文采高,那又怎樣?他起點是高,但還不是被夫君你反超?要我說,他就是一個廢物,對了,夫君你什么時候升官?我都等不及擺酒慶祝了。”譚嫂此刻問道。
譚葛笑道:“事情差不多了,為了謀得這個從八品的差事,當真是費了不少功夫,不過這些都值得,最多三天,你就等著做八品官夫人吧。”
聽到這話,譚嫂自然是狂喜,隨后她想到了什么,偷偷走到吳家院外,側耳偷聽。
“你干嘛呢?”譚葛不解,后者小聲道:“都說這吳居正官位不保,今天他回來這么晚,說不定就是因為丟了官位不敢回來,估摸很快就會吵起來。”
“哎,婦人就是婦人,我不管你了,我有些困乏,要回去休息了。”譚葛說完,自己回屋,只留下譚嫂在外偷聽。
卻說吳居正回家,看到桌上擺著依舊溫熱的飯菜,雖然簡樸,卻透著一種關懷,顯然,這飯菜是涼了熱,熱了涼。
“夫人何在?”吳居正心里高興,此刻是開口道。
沒人回應,吳居正一愣,走過去才發現自己的夫人吳張氏正坐在椅子上低頭抽泣,而他們的兒子已經是睡下。
吳居正一愣,還以為出了什么事,急忙詢問。
吳張氏開始不說話,后來才忍不住道出事情,然后正色道:“居正,你和我說實話,你是不是官位不保?”
吳居正是哭笑不得,但還是問:“誰說的?是不是隔壁譚嫂?”
“除了她還能有誰。”吳張氏這時候擦了擦眼淚,然后道:“我想好了,就算你官位不保,咱們的日子還得過下去,到時候風言風語倒是沒什么,可俸銀少了,你這人,又從不貪墨好處,也不收人賄賂,光靠小吏的俸銀,咱們的日子就得過得稍微緊一些,孩子讀書這件事上不可省錢,所以我打算賣了這一處宅院,還有一些首飾和衣服,也沒必要留著,明天,我就去找一個小點的房子,咱們搬過去,也能節省一些開支。”
聽到這里,吳居正忍不住了,一下子抓住吳張氏的手,神情激動。
“我吳居正,娶妻如此,夫復何求!”
當下是將今天的事情一一道出,最后吳居正是一臉雄心壯志,更滿是自信:“夫人,明日我便是提刑司正八品執筆文書,跟隨總推官楚大人辦案,咱們并不輸給其他人,所以無需搬家,就算要搬,也要找一個更大更好的宅院,這些年,你跟著我受苦了,我吳居正保證,無論以后如何,都不會負你,會讓你過上好日子。”
這驚喜砸過去,也是將吳張氏砸暈了,確認是真的之后,她喜極而泣。
外面偷聽的譚嫂沒有聽到交談,只聽到哭聲,心中更是得意。
只是到了第二天,她就聽到了吳居正升官的消息,一開始她不信,不過確認是真的之后,譚嫂直接目瞪口呆,尤其是她知道,吳居正是一下子被提升到了正八品,比譚葛的官位還要高,當下是心中百味雜陳,羨慕嫉妒。
她更是在家氣的砸碎了幾個花瓶。
不過后來,譚葛回來臭罵了一頓譚嫂,隨后他們便帶著借去的十五兩銀子跑去吳家還錢,很是熱情,更有巴結之意,和之前的趾高氣揚,判若兩人。因為譚葛知道,提拔吳居正的,乃是楚弦。
提刑司內,吳居正的地位提升得極快,以前不如小吏,但現在,誰都知道,他是總推官最信任的執筆文書。
從一個九品,直接越過從八品,提拔到正八品,這不多見,如此,吳居正也算是熬出來了。
因為知道自己的一切,都是楚大人給予的,所以吳居正對楚弦更是死心塌地,全力辦事。
他費了很大力氣和精力,才將楚弦需要的東西弄齊。
“莫非,楚大人要過問這一樁案子?”吳居正自然知道楚弦目前關注的這一樁懸案是什么,說實話,這件案子,很邪門,在當年更是曾經造成過轟動,但查來查去,都沒有查出一個結果。
哪怕是孔謙老推官,最后也是查不清這案子的真相,因而成了懸案。
吳居正想了想,他覺得他有必要告訴楚大人這件案子的棘手程度,雖然他并不了解具體案情,但這么多年都沒有結果,如今又能查出什么?
所以吳居正去送茶的時候,小聲說了一句他所知道這案子當時的情況,就說孔謙老推官差了一年,都沒有查出真相,以此提醒楚大人不要過問這個案子。
吳居正是好心,楚弦自然看得出來,對方是怕自己查不出來,卻被人知道,成為了別人攻擊自己的借口。
的確,這種懸案,沒有幾個推官敢碰,因為查不出來,反倒是會說是查案之人辦事不利,甚至于還會被人抓住把柄,影響仕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