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季反應過來,心中感激無比,同時也是更加的賣力,事事親力親為,將瓦城當中的官場腐敗全部挖了出來。
別的不說,德瑞祥在瓦城的大掌柜詹文德,不光是欺行霸市,賄賂官員,而且還背著很多人命。
很多和他競爭的商戶,外來的客商都是離奇失蹤,最后都被證實,是死在了這個詹文德的手里。
在瓦城,詹文德不光是壟斷了琉璃瓦的行當,氣血石、靈石這種暴利商品那也是只能德瑞祥去做。
甚至背地里,詹文德他們還經營買賣妖族、人族,販賣人口,還有一些違禁藥物,這些條條件件,都是觸犯了圣朝律法。
等到這些全部大白于天下的時候,就是李季也是被氣的夠嗆,隨便列舉一狀,詹文德他們拐賣人族女子,買入妖族領地某些部族當中,從中賺取大筆金銀,就是這一條,足以殺詹文德一百回了。
而就在查辦瓦城案子的同時,也有各路的牛鬼蛇神出現,他們來,是來說情的。
不說楚弦,就是李季,這兩天時間里,光是各路的紙鶴傳書,就收了有十幾封,有的,還是來自京州的高官。
雖說信中沒有直接指示李季要法外開恩,但明著暗著,都有提示和暗示,有的明顯還有威脅和誘惑。
可以說,李季這兩天是頂著天大的壓力。
而越是如此,李季知道,這瓦城的案子,就越是牽扯巨大,便在這時候,外面有人通傳,說是德瑞祥商會的會長要來拜訪。
德瑞祥在涼州屬六大商會之一,其會長雖然不是官,但那影響力也是相當巨大,更是各路高官的座上賓,據說還和一些仙官是朋友。
所以就算是李季,也不敢怠慢。
李季想了想,去找楚弦,這件事,他怕一個人應付不來。
楚弦知道之后,問了一句:“瓦城的事情,有沒有能指向那德瑞祥商會會長的?”
李季現在對楚弦這位年輕的刺史已經是佩服無比,所以很是小心道:“我查過,沒有,他們做事滴水不漏,瓦城所有的事情,最終都只能指向詹文德。”
楚弦點頭:“所以,這位會長才敢大搖大擺的來找咱們,行,他想談,咱們就和他談談。”
李季一看,當下心中一寬,可以說有刺史大人坐鎮,他心里就踏實多了。
與此同時,在瓦城城府的會客大廳之內,德瑞祥商會的人已經是在等著了。
這當中,一個老者明顯是這些人的中心。
此人器宇不凡,身上衣著更是光鮮亮麗,身上哪怕只是一個最普通的飾品,也是精雕細琢的無價之寶。
當然,此人身上的衣服不光是光鮮,而且還實用,都是加持了法力的法器。
這人自然便是德瑞祥商會的會長,吳承祥。
和他一起來的,有一個文士,還有一個膀大腰圓面露兇相的女子,最后一個是頭戴青云冠手持拂塵的老道士。
一共四個人。
少時,楚弦當頭進來,后面跟著李季。
那吳承祥立刻是睜開眼睛,起身相迎。
“吳承祥見過刺史大人,早聽聞刺史大人的大名,今日得見,那是三生有幸啊。”吳承祥居然是沒有一點架子,很是謙恭。
另外幾人,也是分別對楚弦和李季行禮。
這里面,文士的禮儀挑不出一丁點毛病,一看對方就是飽讀詩書的人,至于那個肥胖的女子,很是不耐煩,最后的老道士,只是微微點了點頭。
楚弦看了看那老道士,心中暗道這德瑞祥還真是有錢,居然連法身巔峰的術修都能找來。
法身巔峰,近乎道仙。
甚至有的法身巔峰的術修,借助強大的修為和底蘊,可以和道仙相提并論。
眼前這個老道士,便是如此。
這時候眾人落座,楚弦開口:“吳會長此番是為了瓦城分會而來的吧?”
沒有客套,直奔主題,楚弦做事歷來如此,更何況他基本上知道對方來的目的,所以也沒必要裝模作樣。
吳承祥點頭:“不錯,說起來也是我管教不嚴,沒想到詹文德居然背著我做出這些錯事,吳某這是來登門謝罪的。”
楚弦心中暗笑,這老家伙說的倒是挺好聽,但言語當中,已經是將所有的鍋都甩到了詹文德這倒霉鬼的頭上。
看樣子,對方是打算讓詹文德背上所有的罪名了。
這也是在楚弦的預料當中,但楚弦不相信,瓦城的事情,這姓吳的不知道,楚弦更不相信,這些事情,姓吳的沒有參與。
所以楚弦微微一笑:“詹文德的事情正在查,倘若和吳會長你沒關系,你也沒必要來謝罪。”
吳承祥搖頭:“那詹文德仗著是我女婿,平時就胡作非為,我是為了我女兒,這才一再忍讓,而且商會里的大權,他一個人獨攬,所以才做出了這些錯事,如果我能稍加注意,及時糾正,也不會釀成大禍,我聽說詹文德這些年偷逃了很多稅銀,這些雖然是他之過,但怎么說,都和德瑞祥有關系,所以還請刺史大人說一個數,無論多少,哪怕是砸鍋賣鐵,吳某也得將這些缺了的稅銀給補上,不能讓咱們圣朝受損失啊。”
這話吳承祥說的可以說是發自肺腑,很是認真,換做一個定力不強的,估摸都得受到這老小子的感染,甚至是信了他的話。
至于楚弦,信他才有鬼。
楚弦算是聽出來了,這吳承祥是打算‘破財消災’,而且是打算將事情化解,補交了稅銀,很多事情就好辦了,而且楚弦如何能聽不出來,這吳承祥是打算將所有的罪過推到詹文德身上。
這么一來,就可以將德瑞祥商會摘出來。
也就是說,一切的事,是詹文德做的,和德瑞祥沒關系,這么一來,對整個德瑞祥商會的損傷,也可以降低到最小。
楚弦笑而不語,他知道,吳承祥的花樣肯定不止這些,倒不如先不吭聲,看對方還有什么表演。
吳承祥似乎一點都感覺不到尷尬,而是繼續道:“這些日子,也有不少老朽的故友來信質問和教訓,這些,吳某都虛心接受,就像是戶部司郎中江大人說的,德瑞祥商會那也是百年商會,用人要謹慎,江大人的話,那是在理的,所以這一次對于德瑞祥來說,是一次深刻的教訓。”
楚弦這一次就是冷笑了。
吳承祥潛移默化,是在為他們自己開脫,也是在給自己施壓,就連戶部司郎中都搬出來了。
不過一個戶部司郎中,楚弦還真不怕,對方雖然是四品,比自己這正五品要高,但楚弦既然已經打算從此不再向戶部討要撥款,所以就算是得罪了也沒什么。
更重要的是,如果那司郎中和德瑞祥牽扯的太深,楚弦遲早要將對方拉下馬來。
不過這種事肯定不會說出來。
楚弦沒說話,他沒說話,李季也不會說,實際上吳承祥提到戶部司郎中,李季已經是感覺到了巨大的壓力,好在是有楚弦頂著。
吳承祥見楚弦沒說話,也是一點都不尷尬,而是道:“刺史大人,吳某這一次來,不是來求情,只是因為那詹文德乃是小女的夫君,吳某的女婿,可刺史大人你放心,他初犯了律法,該怎么判罰就怎么判罰,只是有件事,還請刺史大人應允。”
說著,扭頭沖著那肥胖丑陋的女子道:“女兒,過來拜見刺史大人。”
那胖女人雖然一萬個不愿意,但也只能是老老實實過來行禮。
“刺史大人,這是小女蓮兒,雖說那詹文德罪大惡極,可畢竟是我的女婿,小女的夫君,所以還請刺史大人讓他們夫妻二人再見一面,當是訣別吧。”吳承祥一邊嘆氣,一邊說道。
那叫做蓮兒的胖女人這時候顯然帶著氣,忍不住道:“爹,你要救救文德啊,他可是你的女婿,我的夫君。”
說完,又沖著楚弦道:“刺史大人,我求求你,你放過我家文德吧,大不了,我們賠錢,更何況,大人你可以把其他人處斬,少殺一個人肯定沒問題的。”
那邊吳承祥立刻訓斥道:“蓮兒,在刺史大人面前不要胡鬧。”
蓮兒立刻哭道:“我哪里有胡鬧,文德他雖然是瓦城掌柜,但他只有一個人,如果不是手下人教唆他,幫他辦事,他一個人怎么可能做那么多?我看,肯定是有人故意引導他,刺史大人,我愿意花五十萬兩,為我夫君贖罪,如果五十萬兩不行,一百萬兩也行。”
吳承祥還在訓斥,但顯然,這老狐貍也在偷偷觀察楚弦。
可以說,只要楚弦在處罰詹文德這件事上,稍微放松一下,那么,就可以得到一百萬兩,當然這只是第一步,相信只要不傻的人都知道,只要放過詹文德,德瑞祥暗中還會給不少于這個數的好處。
顯然,無論是對誰來說,這都是一筆絕對的巨款,那足以讓一家人極為奢華的渡過一生。
這是一個誘餌。
也是一次試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