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弦看了一眼這黃衣女子,二十多歲的樣子,美麗大方,自有一種氣勢,顯然不是普通人。
尤其楚弦能看出來,這女子的修為不差,至少都是神關巔峰的術修高手,甚至可能已經半步踏入了法身境界。
以此女的年紀,這份修為當屬厲害了,畢竟這世上像是洛妃那樣的術修天才屬于萬中無一的存在。
“陸輕煙,見過刺史大人。”黃衣女子主動開口報出姓名。
楚弦一聽這個名字,便是眼瞳一縮,但也沒有做出太大的反應,而是點了點頭,然后便沖著母親楚黃氏說話。
楚黃氏顯然很高興,說了不少,這時候陸輕煙主動告辭,等到陸輕煙走了之后,楚弦才不經意問了一句;“娘,這位陸姑娘是做什么的?”
楚黃氏笑道:“輕煙啊,是個好姑娘,她人不錯,我初來涼州時,去布莊買綢緞,就認識了輕煙,她很能干,年紀輕輕便開了布莊,而且很懂事,我們能聊得來,所以就經常主動請她來說說話。”
楚弦點頭,也沒有再說什么。
但楚黃氏卻是又說了一些陸輕煙的事情。
但等到楚弦離開母親住所,臉上已經是帶著一絲寒霜。
明眼人都看得出來,楚弦動怒了。
而且還帶著一絲殺氣。
不過剛走到門外,楚弦就看到外面那陸輕煙等在那邊,見到楚弦出來,陸輕煙上前行禮:“刺史大人無需動怒,輕煙并無惡意。”
楚弦冷哼一聲:“你若是有惡意,現在早就和靈天道人他們一起到陰府報道了。”
陸輕煙宛然一笑:“刺史大人,輕煙膽子小,經不起這般驚嚇,更何況,輕煙行事坦蕩,也不會有什么把柄落在刺史大人手里,更不會去步靈天靈絕的后塵。”
“有什么事,說吧。”楚弦實在懶得多廢話,陸輕煙雖然美貌,但楚弦什么人,又怎么會在意對方的美貌。
陸輕煙估摸也看出楚弦的心形,當下是收了之前的一些不切實際的心思,然后正色道:“刺史大人,此番輕煙前來,是代表六盟,向刺史大人認錯的。”
楚弦一笑:“陸輕煙,六盟之一的輕煙閣便是你的吧?我查過,六盟當中,就算是德瑞祥也是經營了許久才有今天的局面,其他的,更是因為有傳承,唯獨你輕煙閣,從創立到現在,不過十年光景,你一個女子,十年時間居然能將輕煙閣經營到這種程度,當真是了不得,只是你能代表六盟嗎?”
陸輕煙點頭道:“以前或許不行,但現在,可以。”
這話里隱藏著一層意思,楚弦品出來了。
六盟以前也不是鐵板一塊,至少,陸輕煙這句話的意思是說,她和靈天靈絕不是一路人。以前有藥王觀,她無法代表六盟,現在藥王觀完了,她就可以了。
楚弦盯著陸輕煙看了一會兒,后者居然是毫不畏懼,但實際上心里已經是懼怕無比,陸輕煙自問天資卓越,什么樣的人物她都能應對自如,甚至于四品高官,她都能從容。
可今天在楚弦的眼神下,她居然有些慌了。
好在她還可以強裝鎮定。
同時陸輕煙心里已經是將靈天靈絕,包括吳承祥罵了一個狗血淋頭。
在她看來,楚弦太恐怖了,這么一個人物,在京州的時候就是一個傳奇一般的人物,光是破獲了巫族十三巫祖的大案,這種事情豈是一般官員能做到的?
楚弦就做到了。
所以從一開始,就不應該與這樣的人物為敵。
六盟成立之初,只是為了互相幫扶,為了一起抵御外敵,但不知什么時候,六盟有些變質了。
主要就是靈天靈絕,還有吳承祥他們太過膨脹,太過自大,甚至于,膽敢操控市價,更是勾結一些官員,打壓另外一些官員。
在陸輕煙看來,這是一條紅線,做生意的人不能碰,碰之即死,可靈天靈絕自持修為高深,吳承祥自持德瑞祥生意廣大,也沒有聽她的。
后來果然是自釀苦果。
陸輕煙這一次出面也是迫不得已,靈天靈絕還有吳承祥,連帶尚武門的廖化,他們做事已經是超出了一個生意人的范疇,而且所用的是六盟的旗號,出了事,也是六盟來扛著。
就像是這一次,藥王觀亂搞,因而覆滅,德瑞祥也是沾上了晦氣,同樣,六盟當中的其他成員也必然會被楚弦,甚至是圣朝高層盯上。
而且之前好不容易攀上的一些官場關系,在這幾日也是陸陸續續和六盟撇清關系。
很簡單,若是之前官府沒有六盟什么把柄的時候,照拂一二那倒是沒什么,但是現在不一樣了,藥王觀犯了事,那是證據確鑿,便是給出去千金萬銀,那些官員也不會在這種時候替你說話,陸輕煙這幾日可謂是嘗盡了這些人間冷暖,你發達時,那些官員會一路幫襯,不會為難,一旦落難,本來是應該做的事情,那些官員也不會給六盟再開綠燈。
這便是現實。
陸輕煙知道,不說別人,光是說她的輕煙閣,倘若沒有官家在后面撐著,那這些年的生意不可能如此的順風順水。
但現在,幾個撐著輕煙閣的官員也是或明或暗的開口,表示以后不能再撐著輕煙閣。
哪怕輕煙閣沒有做錯什么,但就是因為是六盟成員,被藥王觀連累,沒人再敢照拂,用一句相熟的官員的話來說,如今是楚弦盯上了六盟,而且是拿著確鑿的證據將藥王觀徹底搞死,至于六盟其他成員,楚弦也不會放過,這種時候,誰也不敢再趟這渾水。
沒有了撐腰的官員,其他的一些地方官員有的是不敢得罪楚弦,有的,更是要做一些楚弦喜歡的事情來巴結這位刺史大人。
所以現在六盟當中,除了龍泉寺的生意還算湊合以外,其他的都是每況日下。
就算是龍泉寺,據說也是生意清淡了很多,好在龍泉寺的鐵匠僧人還算是有些境界,哪怕是生意不好,他們也不會喊冤。
可陸輕煙很清楚,現在的情況不是忍讓就能解決問題的。
如果不想辦法,情況會越來越嚴重,她不想辛苦打拼的基業就此毀于一旦,靈天河靈絕二人已經是伏法,找他們也沒用,所以陸輕煙就想到了一個詞,解鈴還須系鈴人。
所以她想方設法找到了楚黃氏。
她知道如果直接去找楚弦,必然會被轟出來,說不定還會適得其反,所以她只能另辟捷徑,先去找楚黃氏。
這件事,只要楚弦愿意放六盟一馬,那就好辦多了,甚至陸輕煙知道,如果能攀上楚弦這個‘現官’,那她們的日子便不一樣,甚至可能更上一層樓。
“刺史大人,六盟并非您想的那樣,吳承祥,還有靈天靈絕他們所做之事,至少包括我在內,還有龍泉寺的火陀大師是不知情的,還請刺史大人明鑒。”
陸輕煙說完,依舊沒見楚弦回應,這一下陸輕煙有些慌神。
許久,才聽楚弦道:“若不是我娘為你求情,就憑你蓄意接觸我娘這一條,我楚弦就可以讓你萬劫不復,死無葬身之地。”
陸輕煙能聽出來,楚弦不是在開玩笑。
當下也是出了一身冷汗。
“輕煙從一開始也沒有向老夫人有任何隱瞞,老夫人一開始也不愿意幫忙,但知道真實情況之后,便說有人做錯事,不可讓連累其他無辜之人,所以才愿意幫助輕煙說情。”陸輕煙算是看出來了,面對楚弦,不可有任何隱藏和小心思,只要坦蕩,那么反而是很容易和這位刺史大人交流。
楚弦想了想,才道:“我本來是要將六盟徹底鏟除,但我娘既然替你說情,明日你來州府,將六盟的情況一五一十道出,若是真沒有參與欺行霸市偷逃稅銀之事,放過你們也不是不可以。”
看到楚弦松口,陸輕煙大喜,急忙道:“輕煙明日一定到州府拜訪,到時輕煙會帶著龍泉寺火陀大師一起拜見刺史大人。”
楚弦實際上早就派人查過,六盟當中,倒還真的是這輕煙閣還有龍泉寺要守法,也本分很多,而且也是做過不少好事,便如龍泉寺,當年妖族入侵時,州府銀兩吃緊,但所需兵器消耗極大,尤其是箭矢,那是需要數以百萬計才能勉強布防整個州地,當時龍泉寺是全力開工,更是沒要銀兩,等于是贈送了州府超過四十萬支箭矢,解了當時州府的燃眉之急。
這件事蘇文正都是說過的,而且還說龍泉寺那幫子和尚,不像和尚,試想哪家的和尚不是標榜慈眉善目,講究以德服人。
偏偏龍泉寺便是相反,講究以武降人,從善者為尊,行惡者誅魂,根
本沒有所謂放下屠刀立地成佛的宗旨,尤其是對付那些惡人,龍泉寺的和尚從來不知什么是慈悲為懷,必然是為惡必究,算是佛門當中的一批異類。
但偏偏,就是這些異類,行事反倒是光明磊落。
到了第二天,陸輕煙果然是早早就帶著一個大和尚來州府拜訪。
楚弦在正堂見了這兩人,那大和尚便是龍泉寺的首座火陀大師,和平常見到的出家人完全不同,這位除了是光頭,穿著僧衣之外,那無論怎么看都不像是一個和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