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聽說過,所以那綠柳潭我一次都沒去過。”何長貴明顯有些膽怯,倒也不怪他,書院里很多學生都擅長講故事,還很繪聲繪色,要說何長貴也是官員,但那傳說當中的蜘蛛妖,將人頭咬下來吸食腦髓,吞吃內臟,還是有些嚇人的。
“哼,我雖聽說過,但卻不信。”瑞成文一副謠言不可信的表情,很是有一股鎮定自若,姜衡公則是搖頭:“平日里,也不曾聽你們說起過,我來書院主要研修武道,還真不知道這些傳言,而既是傳言,多半不是真的,那還是不聽為妙。”
楚弦一笑:“姜大人這話我最愛聽,就說鐮青大人被害這件事,那兇徒故意弄的和恐怖傳說里的情節一樣,應該就是在故意誤導別人。”
何長貴這時候一聽,急忙點頭:“楚大人分析的對,這種事我就不在行了,哦對了,楚大人您可是圣朝第一神探,要查案,您最在行啊,鐮青大人這件案子……”
楚弦擺擺手:“書院有書院的規矩,現在我就是有心,也暫時插不上手,正好今天三位大人都來了,我也正準備找你們,因為我與鐮青大人認識的時間短,還不太了解他,三位來內院最少都有數月時間,是鐮青大人好友,能說說關于鐮青大人的事情么?”
楚弦嘴上說插不上手,但實際上還是想查的。
還是因為,這件事與他有關系,至少,楚弦要弄清楚鐮青為什么要約自己去綠柳潭。
這三人當中,居然是姜衡公與鐮青認識的時間最長。
“我與鐮青是同一批來書院進修的,到現在得有六個月了,雖然認識的時間長,但說實話,鐮青這個人有些特立獨行,平日里打交道的時間不多,有時候見面,他話也很少,要說了解,還談不上。”姜衡公說完,那邊瑞成文也是點頭:“姜大人說的沒錯,鐮青大人的確是有些奇特,但在我看來,他不是冷傲,若是冷傲之人,估摸都不屑于日常的交際,但每次尋他,他都會來參加,只是話比較少而已,哦對了,修為上,鐮青大人可不簡單,已經是內院天階九品,術法修為已經是快要踏入法身境界了,而且還兼修武道,我之前還與鐮青大人切磋過,可以說是自嘆不如。”
瑞成文說完,何長貴也說了一些鐮青的事情,諸如平日里對方接觸的人,還有與誰結過怨。
楚弦顯然對這個很好奇,開始追問何長貴,何長貴倒也能說,講的是頭頭是道,這時候,楚弦發現何長貴的記性非常好,而且對于一個人的觀察是有獨到之處的,說的直白一些,何長貴這個人,非常善于察言觀色,而且記錄一個人的習慣和交友情況。
也可以說,這是官場一些官員的通病。
他們喜歡琢磨,研究哪一些人能用,哪一些不能,哪一些靠山多,哪一些仕途坦順,自然也會研究一些人的性格,這么一來,就可以減什么人說什么話,不說巴結,至少不會輕易得罪。
所以從何長貴嘴里,楚弦是了解到不少事情。
鐮青在書院里的關系網不大,在場的這幾位算是一波,還有另外一波,當中,有朋友,自然就有敵人。
“鐮青大人之前曾經與一個叫做杜方舟的學生有過沖突,好像是因為一個女子……具體的情況,我不知道,只知道后來鐮青大人與那杜方舟打過一場,還將對方打傷,也因此受到書院警告。”
何長貴講的是繪聲繪色,楚弦也是仔細聽著,記在心中。χ33小説手機端:んττρs:/м.χ33χs.cΘм/ヽ。
查案斷兇,楚弦是有他的一套手段的。
就像是繪制一張圖,框架細節,都得有,只有這樣才能看出是什么,才能發現端倪。楚弦收集各種消息情況的過程,就是在繪制這一張圖的過程,哪怕是一些無關緊要的線索,也可以豐富這一張圖,說不定可以憑借一些無關緊要的線索,找到新的東西。
最重要的是,楚弦從何長貴的講述當中弄清楚一件事。
鐮青并不是那種和誰都能聊到一起的人,而且也從來沒有主動聯系過別人,按理來說,這樣的一個人,自律,而且謹慎,甚至從別人的描述當中,可以看出鐮青絕對不是一個沖動的人。
但他卻是可以為了一個女人,與人其沖突,甚至還因為被書院處罰過。
這不像是鐮青這種人能做出的事情。
還有,與人交往從來都是被動的鐮青,又怎么會在那天神神秘秘的給自己留下紙條?
楚弦這種人,自然懷疑過這件事,鐮青這么做有幾種可能,對方是在故作神秘,圖謀不軌,也有可能是迫不得已,不想讓某些人知道。
而當時在場的,除了自己之外,就只有眼前這三位,所以說,有一種可能,鐮青偷偷留下紙條,是為了不讓這三個人,或者說,是不讓這三個人中的一個知道。
為什么?
楚弦今天也在觀察這三個人,何長貴、姜衡公,瑞成文,這三個人會不會有什么問題?
還有曾經和鐮青結怨的那個內院學生杜方舟,這個杜方舟又是一個什么人?
所有這些都在楚弦念頭里打轉,但表面上,任誰都看不出楚弦在思考這些問題,喜怒不形于色,楚弦早就是宗師境界了。
聊了一會兒,三人一同告辭,楚弦起身相送,整個過程,那執法隊的李姓學生都沒有說話。
而僅僅過了兩個時辰,快到傍晚時,瑞成文急匆匆來找楚弦,說了一件大事。
“我有在京州的好友,他剛剛紙鶴傳書,告訴我一件大事,京州那邊也有一位察院的大人被殺。”瑞成文神秘兮兮的道。
楚弦一愣:“哪個大人?”
“蔣駱大人!”瑞成文小聲道。
楚弦怔住了。
他認識這個蔣駱,當年在京州的時候,楚弦是提刑司總推官,經常和察院有公務往來,自然也就和察院的這個蔣駱有交集。
而且還挺熟,算得上是脾氣相投,對方經常來找楚弦討論推案之術,而且和老推官孔謙也是好友。
為人正直,剛正不阿,更是嫉惡如仇。
楚弦一下子有些難以接受,尤其是他知道蔣駱本身的修為可不差,那比自己和孔謙老推官都要厲害,應該是法身境巔峰了。
這么一位厲害的官員,而且是在京州,怎么可能會被人殺死?
“具體怎么回事?”楚弦皺著眉問了一句,那瑞成文反倒是一愣:“楚大人,您問的是蔣駱大人的事還是鐮青大人的事?”
楚弦扭頭看了看對方,顯然剛才楚弦會錯意了。
他以為瑞成文是知道自己和蔣駱的交情,所以跑來通報這件事,但顯然這不可能,自己沒和瑞成文說過,所以對方不可能知道。
那么瑞成文著著急急跑來通報,肯定是因為別的。
只能是因為鐮青。
這時候,楚弦再聯想到鐮青也是察院的官員,立刻是明白是什么意思了。
“鐮青,是蔣駱大人的部下?”楚弦試探性的問了一句,瑞成文點頭:“沒錯,這個我一開始還真不知道,是因為鐮青大人被害的消息傳回去后,才有好友告訴我的,而且最可怕的是,我聽說蔣駱大人是和鐮青大人幾乎同一天被人暗殺的。”
京州,暗殺一位正五品的官員,對方好大的膽子。
而且不光是膽子大,運氣也好,居然是成功了。
“抓到兇手了嗎?”楚弦問了一句,瑞成文搖頭:“這個就不知道了,具體是提刑司在查案。”
楚弦心中暗道,京州的官員被殺,這種事太大了,肯定不光是提刑司在查,估摸洞燭司的人也在查。
鐮青和蔣駱都是察院官員,他們同一天被殺,這件事就有些意思了。最重要的是,楚弦現在很憤怒。
蔣駱大人是一個好官,和孔謙大人差不多的性格,怎么就得罪了人,被人害死了?而且楚弦可以肯定,如果能招魂來問,圣朝早這么做了,到現在若是沒有抓到兇手,那必然是被人滅了魂。
而且遠在京州的蔣駱大人的死和天元書院之內鐮青的死,會不會有關聯?
這件事,絕對沒有那么簡單。
楚弦閉目沉思,他心中已經是斷定,這里面必然有關聯,雖然還沒有證據佐證,但楚弦相信自己的感覺。
甚至于,聽到鐮青是蔣駱部下的消息之后,楚弦便立刻有了一個猜測。
那就是明明與自己素未謀面的鐮青,為何會給自己留下紙條,顯然,鐮青肯定是遇到了什么麻煩事,而且這件事極為重要,他不相信其他人,也不敢讓其他人知道,可能就是因為蔣駱大人曾經說過自己,所以鐮青迫不得已,才選擇求助自己。
但誰能想到,就在那一晚,他被人滅殺,神魂不留。
這里,楚弦還有一個猜疑,那就是兇手是早就計劃好那天滅殺鐮青,還是說,是臨時起意?
若是臨時起意,會不會是因為發現了鐮青打算向自己求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