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說之前高顯文的仙典是讓他們震驚的話,那此刻這一部仙典,已經是讓他們說不出話來。
高顯文那邊不信邪,也看了起來,這一看,高顯文臉上是一陣清白,甚至因為震驚而手指顫抖。
鹿文圣呈交上仙典之后,又道:“文圣院仙典總編撰楚弦大人他數月時間不曾合眼,日夜編撰,心力憔悴,目前正在修養當中,好在我等不負圣朝重托,呈交仙典,鹿某也是年歲大了,交了差,這就回去休息,還望上官應允。”
上面仙官點頭,鹿文圣行禮,轉身退走,居然是都沒有理會高顯文,更沒有說過誰強誰弱類似的話。
這是無視,赤裸裸的無視。
這一瞬間,眾人才反應過來,顯然,上到蕭禹中書,下到楚弦和鹿文圣,人家從一開始就沒有將高顯文當回事兒。
鹿文圣就是在用行動告訴所有人,他和楚弦,才是仙典正宗,是圣朝委任的編撰官,他來朝會,是來交差的。
僅此而已。
但越簡單,這種反擊的力道就越是猛,這一招相當的高明,高顯文嘴上說是為圣朝著想,自己編撰仙典,不求名,不求利,但誰都能看得出來,高顯文是真的不求名利嗎?
如果是真的不求名利,就應該默默編撰,然后無聲獻書,而不是像現在這樣鬧的滿城風雨,所以說,高顯文是真的求名求利。
反倒是楚弦和鹿文圣那邊,倒是真的低調行事,專心編撰,就連交差,也是按照規矩行事,沒有搞的那么大。
接差事,編撰,交差,就是這么簡單。
至于高顯文什么的,楚弦和鹿文圣根本沒有‘放在眼中’。
鹿文圣走了,但就是這般低調行事,反倒是襯托的高顯文急功近利,誰高誰低,眾人已經是明鏡一般。
臺上,楊真卿看到楚弦主編的仙典,只是暗中嘆了口氣。
他知道幾乎失敗了。
什么都不用說,就看兩部仙典的質量,比較一下,便知道誰強誰弱,高顯文的仙典雖然不差,但比起楚弦這仙典來說,簡直是天壤之別,無法相提并論。
所以楊真卿不吭聲了,而且他越看,越是驚嘆于楚弦的手段。暗道,這楚弦怎么就能編撰出如此驚艷之作品,這才是仙典正宗啊。
楊真卿這對頭尚且如此,就更不用說其他人了。
百官此刻沒人評頭論足,因為大家都在專注于看這一部著作,剛才看高顯文的仙典,粗目一掃,只是覺得好,但不會想要從頭看到尾,可看楚弦這一部便不同了,甚至有的官員都沒有覺得有多好,只是想要看下去,讓人有一種欲罷不能的感覺。
首輔閣內的仙官也是如此,這一刻,大家似乎都是心有靈犀一般,沒有人再提及高顯文的仙典,只是仔細審閱楚弦的這一部作品,就好像,剛才高顯文的仙典不存在一樣。
便如百花爭艷,人們能看到的,關注的,記在心里的,只有那最香艷漂亮的花魁一樣,其他的花,終究只是陪襯。
高顯文這一刻如遭雷擊,要知道就在不久之前,他還享受著那種眾人羨慕和敬佩的目光,誰能想到,只是眨眼之間,情況就發生了逆轉。
他如何能咽下這一口氣。
甚至于,高顯文沖動之下,直接喊道:“這不可能,那楚弦絕不可能在三月之內將這仙典編造出來。”
聲音不小,不過卻沒人搭理他,現在這情況,楚弦是不是三個月內將這仙典編造出來的,已經是不重要了。
重要的是,這才是正統的仙典,楚弦身為仙典總編撰,交出了滿意的答卷,無人不服,這就足夠了。
至于其他的,誰會在意?更有甚者,有官員還在心中冷笑,暗道這高顯文是失心瘋了,你自己還不是三月就編撰出仙典來,還有臉說人家?
最重要的是,現在說這個,有什么意義?
就連楊系的官員,這時候也都是保持沉默,楊真卿都沒說話,他們更不會多說,畢竟誰強誰弱,誰好誰壞已經是一目了然,再多說,只能是自討沒趣。
高顯文便是在自討沒趣。
他這時候才反應過來,沒想到那楚弦都沒自己現身,只是云淡風輕派來鹿文圣一句交差,便將局面逆轉。
也就是說,自己敗了。
這一刻,高顯文只感覺頭暈目眩,原本的沖動和憤怒,也很快被理智和恐懼所淹沒,他明白了,他已經錯失機會。
眼下,說得多,錯得多。
高顯文雖然不甘心,但這時候他也沒法子,他自己比較,都知道自己和人家楚弦的作品是沒有可比性的,差的不是一點半點,更何況人家還是正宗主編撰,所以說,敗局已定,如此,只能是接受,然后想法子再做圖謀。
高顯文這些年入贅古家,學的最多的就是忍,他實在想不到,就在他認為他可以大展宏圖,名聲顯赫的時候,居然還得忍回去。
“好,不就是忍,我能忍,這一次我是失算了,沒想到這楚弦如此陰險狡詐,對了,他一定早就開始編撰了,當初說是一個字都沒寫,那是在故布疑陣,一定是這樣,我居然是上了這奸賊的當。”高顯文心中暗罵,轉念一想,他就算輸了這一局也沒什么,他依舊是文圣,大不了以后再找機會。
這時候,沒人再在意高顯文,大部分圣朝官員并不關心這些爭斗,他們只認好的東西,就像是這一次,楚弦作為仙典總編撰,交出的這一份答卷,的確是讓所有人都相當滿意。
這一次朝會推遲了很久才結束,那是因為眾多官員看這一部《仙典》看的是如癡如醉,之后,又拿到首輔閣上進行審議,結果自然是全票通過,將這一步仙典定為傳世著作,并且向天下公布。
至此,從楚弦臨危受命,到仙典真正編撰出來,也只是過了一年零兩個月而已。
今夜之后,楚弦之名,必然再次響徹天下,成為傳奇。
楊真卿臉色不好看。
首輔閣級別的內部討論剛剛結束,楊真卿知道大勢所趨,也就沒有阻攔,相反,他自己也對楚弦的仙典投了贊成票。
這一票,他必須投。
現在的結果,楚弦只在一年多的時間里就完成了仙典的編撰,而且是獲取到巨大無比的聲望,這是他們一開始沒有想到的。
“原本只是借用編撰仙典的事情拖住楚弦,沒想到,這小子居然這么快就……楊太師,現在是關鍵時期,若是讓楚弦回來幫助蕭禹,那中書一系勢力大漲啊,最重要的是楚弦這個人,他如今在民間和文人那邊的聲望太高,這一次編撰仙典,怕是天下術修都會推崇他,這可不是什么好事。”一位楊真卿的嫡系開口說道,一臉的擔憂。
他們作為楊真卿的嫡系,自然是希望楊真卿上位,那樣一來,對他們來說也是有巨大好處的,所謂一人得道雞犬升天。
“那楚弦的確是有驚世之才,楊師何不試著將他挖來,為我所用?”另外一個嫡系開口諫言。
當下就有人反駁:“這怎么可能,你又不是不知道那楚弦和楊太師有過節,更何況,對方是蕭禹一手提拔起來的,怎么可能反戈?”
諫言那人想了想,又道:“楚弦之仙典的確是好,但要真正推行下去,發揮其影響力還需一段時間,只要想法子推遲一段時間,等首座之爭結束,就算是仙典造成再大的影響,也不會干擾到楊太師。”
“這倒是可以一試。”楊真卿眼睛一亮,楚弦的確是編撰出了近乎完美的仙典,但現在影響力有限,仙典這東西,真正發揮威力的是在推行之后,天下術修都以仙典為準,來進行術修啟蒙和進階,成為天下術修必讀書籍。在此之前,仙典的影響力有限,倒還真無法影響到上層博弈。
“諸位有何良策?”楊真卿開口。
首輔閣首座之爭,對他來說太過重要,哪怕是一些細節,也得重視,可想而知,如果楚弦因為編撰仙典而立功,再讓蕭禹想法子將對方拉入首輔閣,那等同于是對方又多了一票。
這不是沒有可能。
楚弦資歷是不夠厚重,但他的功勞,功績,能力和修為都已經足夠,在首輔閣外,有候補仙官之說,哪怕只是讓楚弦成為首輔閣候補,對自己來說也是一件壞事,因為首輔閣候補,也有話語權的。
剛才,楊真卿就不止一次在想,若是早知道楚弦如此妖孽變態,當初就不應該讓楚弦接這差事,畢竟當時的楚弦還沒有資格,可仙典編撰出來,怕是想要阻攔楚弦成為首輔閣候補就難了。
“在這個節骨眼上,楚弦不可上位,要阻止他成為首輔閣候補,我想,若無意外,怕是明天蕭禹中書就會在首輔閣內提出這個建議,要在此之前想法子破解。”一個親信說完,思前想后,居然還真就想出了一個主意。
楊真卿聽了,也是大呼高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