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溝村這幾天,真是熱鬧了起來了!
來的不光是如以前各村的骨干村長之類過來學習政策綱領,現在來的,開始有了些各種手藝人,石匠木匠之類的居多,過來的同時還隨身攜帶著自己的得意作品,如雕刻的花團錦簇的石碑,或者是端莊大氣的太師椅等等,一看就是手藝精湛的老匠人。
張然很興奮,因為他知道這些人的到來,分明是自己樹立了毛鉆這個典型,千金買馬骨的吸虹效應已經開始顯現了!
但最后,他卻只分別留下了其中的一個石匠和一個木匠,其余的都只是留他們吃了頓飯,勉勵幾句,然后就讓他們先回去等通知。
畢竟支隊現在還是初創,各方面都困難,這種傳統的手藝人,他暫時還需要不了那么多。
除了這些手藝人之外,村里經常也開始出現一些挑著擔子走村串巷的小販,擔子上有各種針頭線腦之類的東西,還有鹽巴啊別的之類的物品。
這些外地人進村,一方面代表著陽溝村的欣欣向榮,另外一方面,也帶來了不少潛在的風險。
比如可能的奸細,比如讓支隊太早的被各方勢力盯上的問題等等。
好在,周邊的十里八鄉,漸漸有被張然整合成鐵板一塊的趨勢,關于這些小販之類的身份信息在張然下達協查命令的一天之后,便全都匯報了上來,哪兒人,家里有幾口人之類,一清二楚,沒有什么可疑。
張然這才在幾個小販再次過來的時候,將他們叫到支部推心置腹的談了一次,讓他們在走村串巷謀生的同時,幫支隊這邊留意所有可用的消息,成為了支隊的頭兩個秘密諜報人員。
當然了,讓人打聽情報,光靠政策宣傳是不行的,還必須讓人覺得有利可圖。
“剛剛我跟你們打聽的那些,只要你們能落實一樣,我們支隊就向你們購買一挑子鹽巴!”張然道。
“一挑子?那可是一百斤啊!”
剛剛成為密諜的一個叫科朗子一個叫任海方的兩名小販嚇了一大跳,心說張隊長你要這么多鹽巴干啥?就你們支隊根據地這十幾個村子,加起來一個月怕是都吃不了這么多鹽巴吧?
“我用來干啥,你們就別管了,你們就說要不要干好了!”
張然老神在在,他可不會嫌棄鹽巴這東西會多了吃不完——再過年吧,小鬼子開始經營敵后地盤,準備以戰養戰,就會對所有的根據地周邊進行瘋狂封鎖,到時候想吃上點鹽,看不比登天要輕松多少!
根據他所知道的歷史記載,當時根據地為了運鹽進來,可是不知道想了多少辦法,甚至將鹽先融化在水里,然后用棉襖吸收,然后穿著棉襖回根據地,等回到根據地再洗棉襖,從洗衣服的水里將鹽巴再次熬出來。
可見當時,小鬼子的封鎖有多嚴!
所以現在,無論囤積多少鹽巴,張然都不會擔心吃不完的問題——自己這邊吃不完,不還有八路軍的主力部隊么?
八路軍的主力部隊經營這邊的時間在歷史上比較晚,但遲早都是會來的。
更何況,張然覺得要是自己能將根據地經營的有聲有色,八路軍大部隊聽到了風聲,肯定會提前過來——雖然八路軍絕非巧取豪奪的部隊,但有白撿的好處,人家也肯定不會嫌棄。
到時候,自己一股腦兒的拿出一大堆的緊缺物資交上去,解了部隊的燃眉之急,那么組織上就算要清算自己冒充八路,隨意封官等問題,不也得看在這些物資的份上,多少對自己從輕發落一點么?
俗話說的好,這伸手還不打笑臉人呢,何況八路軍,還是人民的隊伍!
自己雖然犯了錯誤,但大方向上,那還是沒錯的不是?
所以,落實一個消息就購買一挑子鹽巴,張然不但沒覺得多了,反而覺得太少——要不是手頭可支配的錢不多,他都恨不得一伙子就購買上個百十挑子的先放著了。
“干啊,咋不干!”
科朗子和任海方二人心說幫你打聽消息,那不過是隨手捎帶著的事情,可一旦落實了就能賣出去一挑子鹽巴!
一挑子鹽巴好幾十塊大洋,自己能純賺五六塊,頂的上自己兩個月的凈利了,豈有不干之理?
“好,那咱們就這么說定了——從現在開始,你們二位就是我晉東支隊的特派員了!”
張然興奮的拍拍二人的肩膀,又囑咐道:“不過此事可危險,你們打聽消息的時候一定要注意方式,不然被小鬼子啥的盯上了,那可不是小事……”
“這特派員,有毛部長的官大沒?”二人興奮問。
“咳咳咳……”
張然心頭猛咳,面上卻道:“現在沒有,不過將來革命成功了,論功行賞,你們的功勞,那可是大大滴啊”
科朗子任海方聞言心滿意足,這有錢賺將來說不定還能飛黃騰達,那能不開心?
雖然機會渺茫,但萬一呢?
“通知各村民兵,以后一旦根據地進來的外鄉人,特別跟根據地的鄉親沒有一點關系外鄉人,一定要嚴加排查,能驅離的盡量驅離,實在無法甄別的,立即匯報上來,由我這邊親自拿主意!”
二人一走,張然立即下令,這根據地,可不能變成可能的敵對分子來去自如的地方,必須從一開始就將警惕性提上來!
王長天和陸燕拿著小本本記下,看夜已經不早了,便離開。
誰知道陸燕轉了個圈,又紅著臉回來了。
“怎么啦,還有什么疑問嗎?”張然問。
“除了工作,難道別的事我就不能找你了嗎?”陸燕委屈的道。
“那不會,生活上有什么困難,你也可以跟我講嘛!”
張然笑呵呵的道:“我來這邊的時候,要不是你收留我,我還不知道現在在哪兒呢,咱們之間有什么不能說的——能幫忙的我一定幫忙,不能幫的,我也會想方設法替你解決!”
“你是不是覺得,我找你就都是求你幫忙,要你可憐?”陸燕頓時紅了眼圈。
“你這話咋說的呢!”
張然無語了,安慰道:“你現在婦女工作干的很出色,是你幫了我的忙才對啊——咱們現在算是革命同志,幫忙那是相互幫助,共同進步,咋跟可憐扯上關系了呢?”
平時張然講這些大道理,陸燕聽著只有佩服和膜拜,可現在聽著卻無比刺耳,冷哼一聲掉頭就走。
“哎,陸燕……”
張然追出門來,看到王老拐王凱石遠三人還各自帶著幾個有點特長的八路在練習投彈射擊等專項訓練,不得不停下了腳步,畢竟要再傳出啥風聲,對他可影響不好。
他自己是無所謂,關鍵他現在代表的可是八路軍的形象!
雖然是冒牌的,但鄉親們戰士們不知道啊,給八路軍的形象抹了黑,那罪過可就大了。
小狗子在一旁眼神不善的瞪著張然。
張然干笑,扯著小狗子的胳膊進屋才低聲道:“你姐到底咋啦?”
小狗子氣沖沖的將一雙鞋子丟在張然面前,一臉鄙視的呸了一嘴道:“你是真傻呢還是裝傻呢?”
鞋子是皮的。
土黃色的皮面一看就是自己當初從小鬼子身上扒拉下來的那一身改的,底子已經換成了布的了,用的可不是哪里撿來的碎布,而是一些新布。
密密麻麻的針腳一看就很結實,可以想象每天陸燕在工作,田間地頭勞碌完之后強打著精神在昏黃的油燈下納鞋底的模樣。
哎……
張然將鞋子放在床頭,長嘆一聲。
陸燕的心意,他多少還是了解的。
只是她真的不是張然所喜歡的那種類型。
他喜歡的是那種知書達理的,身段婀娜模樣嬌俏,會撒嬌會勾人的。
陸燕的模樣不錯,身段也還好,只要將養將養打扮打扮,絕對是個美人兒,但和他希望中的女人,真的差別很大。
更別說他現在,前途未卜,根本沒心思考慮這些事了!
本想抽個時間跟陸燕說清楚,但最后張然還是決定先放一放,畢竟太傷人了。
“張隊……”
正想著,王老拐一臉興奮的沖了進來道:“有幾個地主過來了,帶著好多的東西,要見你呢!”
“這半晚上的都過來,看來是真急了啊!”
張然也興奮起來,嘿嘿一笑道:“馬成邦他們還沒來?”
“還沒,不過前頭有民兵過來匯報,說已經在半路上了!”王老拐道。
“說我現在沒空,讓先到的地主等著!”
張然果斷的下達了命令。
“啊?”
王老拐不解道:“等馬成邦他們過來跟這些地主碰了頭,那不得吵翻天啊?”
“就是要他們碰頭吵啊——啥叫鷸蚌相爭,漁翁得利,你不懂啊?”
張然兩眼一瞪,得意洋洋。
心說馬成邦等地主要是抱成一團,自己想多從他們身上敲點東西,都難的跟鐵公雞身上拔毛一樣,可要是這些地主自己之間有了齷齪,各個擊破那就簡單多了。
所以他不但不怕馬成邦等地主見面吵架,他還生怕他們吵不起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