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禮監  第六百六十八章 萬事學校長

類別: 歷史 | 兩宋元明 | 司禮監 | 傲骨鐵心   作者:傲骨鐵心  書名:司禮監  更新時間:2018-11-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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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淞水營自嘉靖年間由守備千戶所升格為總兵駐地后,時至今日卻只任了三總兵,最后一任總兵是萬歷二十七年由廣東調任來的鄧顯武,其伯父便是在露梁海戰光榮殉國的鄧子龍。

相傳鄧子龍領兵征倭渡鴨綠江時,有一物觸舟,撈起來看,發現是一段沉香木,把完許久,鄧子龍對身邊人道此物真像人的首級,從此對它非常愛護。常于夜中做夢,此香木與其頭顱合二而一。

后鄧子龍戰死朝鮮,其首級無頭,經左右幕僚提醒,身為侄兒的鄧顯武便將那沉香木雕刻為級,作為伯父首級。時目睹之人,皆說像極總兵,泣不成聲。

鄧顯武升任吳淞總兵四年后便病逝,時年不過三十二歲,致死原因是早年間隨伯父征戰舊傷發作,救之不得。死后,朝廷贈其右都督銜。

鄧顯武死后,應天巡撫曹時聘上奏朝廷,請以標下坐營游擊將軍姜良棟代管吳淞水營。朝廷準奏之后,姜良棟便由徽州轉任吳淞。

不過這個姜良棟雖是巡撫曹時聘親信,也曾參與播州之役,很是驍勇,但卻不識水戰,故而吳淞水營在其代管這些年很是懈怠,上下都無心訓練,頗為荒廢。

幸賴嘉靖朝把倭患徹底剿除,否則,旦有海寇自外海來,很難說江南會不會再次府府報警,城城關閉。

這也是太平盛世的好處,太平久了,這人心總會松懈。

有關那姜良棟和吳淞水營的詳情,魏公公自不須多費心打探,只消叫人拿著銀子在水營周圍的妓院和酒鋪轉上那么幾轉,什么情報得不到。

他老人家并沒有第一時間就和那姜良棟談,而是叫鄭鐸帶人去談。談妥了,雙方愉快見面把事辦了,談不妥,也有個緩和余地嘛。

中國人做事,就是這么講究,這也是合了中庸之道,算是圣賢傳下來的與人打交道的不二經驗。

鄭鐸當然不是空手去談的,帶了兩布袋金銀,到了水營前,拿了魏公公的官貼就遞了進去。

守門的小校拿著這官貼很是發愣,不知那內官監及欽命提督太監是什么來頭,愣了半天這才抬腳進去通傳。

姜良棟在營中,今兒天熱,他哪都沒去。得了通報,也是一怔,不知道宮里來人找他這個水營游擊做什么。困惑之余,命人將來人引進來。

鄭鐸見著姜良棟之后,自是先客氣了下,接著把吳淞水營夸了又夸,爾后便打開天窗說起亮話來了。

“我家公公說了,只要將軍愿意給予方便,我家公公絕對不會虧待將軍…將軍若要地,我家公公可立時在蘇州和松江為將軍購置。若要宅,松江、蘇州可任選一大宅,若不用宅不用地,將軍盡管開個價,我家公公斷不會不應。”鄭鐸說完,不動聲色看著姜良棟。對方雖是游擊,但呼一聲將軍倒也當得。

姜良棟卻是越發糊涂起來“這…本官與魏公公素不相識,卻不知魏公公要本官給些什么方便?”

鄭鐸輕聲一笑“將軍這是明知故問了,我家公公乃欽命海事太監,這出海需要什么,將軍難道不知?”

“魏公公要船?”姜良棟恍然大悟,鬧半天這勞什子魏公公是打他水營船只的主意。

鄭鐸笑著微微點頭。

姜良棟已然起身,搖了搖頭“不成,不成,我吳淞水營乃江南海防、江防重地,營中船只皆有定數,如何能借得。”

聞言,鄭鐸不急,四下看了眼,低聲道“不瞞將軍,我家公公說了,只要將軍肯成全,待我家公公出海得成,必向宮內奏稟,保將軍坐實這吳淞總兵一職。”

“噢?…”

這話讓姜良棟有些動心,他代管吳淞水營已有三年,卻遲遲未能實任總兵官,要說心里沒有點想法肯定是不現實的,但要因此和宮里的太監牽扯上,怕巡撫大人那邊對他就不會有好臉色看了。

盤算得失,自己能從千總一躍而為游擊將軍,全賴巡撫大人厚愛,吃水不忘挖井人,自己能有今天全是巡撫大人抬舉,他可不能做出叫巡撫大人不快的事。

于是,果斷拒絕道“此事關系重大,非本官不愿相幫,實是若叫撫署得知,本官難以交待。”

鄭鐸見了,也不多言,命隨從將帶來的兩布袋子拎了進來,當著姜良棟面就打開了。里面赫然裝滿金銀,估摸著總值千兩銀。

“這是我家公公叫小人給將軍獻的小小見面禮,還望將軍莫推辭。”

“無功不受祿,魏公公好意本官領了,但這禮物還請你帶回。”姜良棟神情變化著,猶豫不決。

鄭鐸“哎”了一聲“我家公公說了,買賣不成仁義在,縱是將軍不能成全我家公公,這些許心意也請將軍收下。”

然而,姜良棟卻是打定主意不肯收下。鄭鐸見對方神情不似做偽,知已談不下去,便謙辭一聲告退。

“把東西帶上。”

姜良棟生怕對方把錢留下,竟是叮囑了一聲。

鄭鐸腳下一滯,目中閃過一道兇光,依言老實將東西帶上,告辭而去。

魏公公就在距離水營二十里地的一處鎮上,此地已屬上海縣管轄范圍。鄭鐸回來時,他老人家正在聽曲。

昆曲,咿咿呀呀那種,魏公公壓根聽不明白,但不影響他老人家聽的津津有味。

這就叫,文化人。

“吆?”

聽了鄭鐸所說,魏公公很是驚訝這是碰到大清官了啊!

“這人,真的不肯錢咱家的禮?”

“公公,若收的話,屬下何至于把東西帶回。”鄭鐸苦笑一聲。

“清官,這就難辦了啊。”

魏公公搓了搓手,眼睛卻還留在舞臺上正唱著的姑娘身上。老人家是在想,這姑娘是貨真價實那種,還是女裝大佬。想著沒聽說昆曲有男扮女裝的,那臺上這位小姐姐多半就是真姐姐了。這么一想,勁頭更足,一揮衣袖,命賞。

賞完之后,這才扭頭問鄭鐸“你說怎么辦?”

鄭鐸想了想,道“公公,這事其實也不難辦。”

“說來聽聽。”

魏公公坐下,喝了口清茶,潤了潤嗓子。

“據屬下探明,這吳淞水營大半是當年廣東水師分調而來,所以自鄧顯武死后,廣東兵頗不受地方待見。”

“噢?”魏公公聽明白了,贊賞的看了眼鄭鐸,“你的意思是上面不行,咱走下面?”

“…是這個意思。”

鄭鐸覺得有些話從魏公公口中說出來,總是帶著別扭勁。

“對,對!”

魏公公一拍腦袋,很是興奮道“得學校長,萬事都得學校長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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