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很順利,王玥很滿意。
眾人窺見卻窺不清,才好!
而由貴妃來驅人,更好!
自己坦蕩蕩,只有心虛要作妖的人,才會在這兒折騰。
她掃眼四周,真好,這么多人,還有幾位正哼哼著的高位嬪妃在場呢!
很快,在場所有人都會知道,貴妃清場的“真正”原因了……
王玥唇角勾起了一絲若有似無的笑意。
“動作快點。”貴妃心虛心焦地催著。
王玥伸手在腰間荷包里掏。她一手還抓著魏虹,所以只剩了單手,翻找起來自然難度不小。
掏啊掏,貴妃更急躁了。
終于,瞧見王玥青色荷包有淺色信紙露出了一角。
可王玥猶豫著看了貴妃一眼,全然不信任,一愣之后,她竟然又將紙給塞了回去。
貴妃面色一黑,這是反悔了?
沒由來的一陣慌張。
究竟是什么?怎樣的事關重大?
不行!
多說無益!
露了面還想反悔?休想!
幾乎是一瞬間,貴妃便伸出了手……她要奪過那只荷包!反正兩人也就隔了一臂多的距離!
“不要!”王玥這一聲,瞬間驚得御花園百鳥齊飛……
終于,來了!
果然,來了!
一切,成了!
她的聲音凄厲,悲慘,帶著驚恐,無助,害怕,驚嚇,不敢置信和無限悲慟!
所有人都睜大眼的那一瞬,只有程紫玉和香兒是微微閉上了眸子……是不忍心看。不過程紫玉已提前叮囑柳兒要看得仔細,不能放過任何一丁點的細節……
貴妃伸出手的那一瞬,早有準備的王玥微微調整了腹部,稍稍后仰,隨后伸出手扣住了貴妃伸向自己的那只手,重重側身倒下去……始料不及的貴妃在那一刻被王玥一帶,竟也沒站穩……
忙著擋視線的幾個奴才瞧見變數卻也始料不及,手忙腳亂上前拉,到底還是晚了一步……
事實上,變故到來,那一瞬的貴妃,第一反應是王玥被自己突然出手給驚嚇到,所以腳下一滑才往后倒。
這可怎么是好?
貴妃顧不得那荷包,先一步伸出手去拉人!
王玥的眼神可憐無助,帶著乞求,讓人一見便覺心軟。于是貴妃不但由著她拉住了自己,還去反握了她的手。與此同時,唯恐王玥會出事的貴妃還伸出了另一只手……
可下一瞬,她陡然清醒。
因為她能感覺到王玥不是在努力將身子往上掙,不是在配合自己的上拉,不是在提氣擺脫即將到來的可怕境地,而是在帶著她走向毀滅。
王玥的眼里,恐懼早就消失,取代的是一抹堅定。
王玥的身子施力的方向是——地面。所以不是自己在救她,而是她在將自己往下拉。
可看得模模糊糊的外人肯定不可能分清這施力者和被施力者啊!而王玥的那聲凄慘苦叫,恰恰是將所有人的判斷鎖定在了——她王玥,是被施暴的那個人!
所以,貴妃后背瞬間涼氣上涌!
她知道,上當了。
但太晚了,她的手縮不回。她的人,也站不穩了。
她已被帶倒著往前傾……
她……
一個在后宮沉浮幾十年的老手,竟然被一個孕婦算計了。
那個瞬間,貴妃已在迅速反省。可她想不明白,王玥為何……
世人皆知,王玥最寶貝的就是這個胎。
為了這個孩子,她所吃的苦,所遭的罪,委曲求全寄人籬下,被人指指點點的一切,是所有人看在眼里的。
這個孩子分明是她最珍視的!
可她怎么會?
為了誣陷自己而搭上這個來之不易,保之更難的孩子?
意義呢?在那里?為了一個冷血自私的小小表妹?冒著失去親骨肉的危險?
貴妃是真的想不明白。
天知道,正是篤定了王玥對這胎的看重,所以貴妃從未想過王玥會拿這一胎來做文章。
不是她疏忽,而是敵人太瘋狂!
那么……王玥荷包里所謂的書信和信物……大概也是假的吧?
貴妃苦笑。
荷包里,從來就沒有書信,那先前露出的“書信”一角原來只是一張百兩銀票的一角。至于信物……一小半包碎銀子算不算?
那一瞬,貴妃幾乎有要直接掐死王玥的沖動……
是啊,王玥有什么呢?
從一開始算計上朱常安時,她有的便只是野心和勇氣。此刻也一樣。她雖然一直在算,卻也不清楚今日御花園登場的會有誰?當她主動開口向程紫玉表示要還人情時,她便基本知道,程紫玉不會答應。
果然。程紫玉不需要。她什么都有,她什么都不缺!
真要缺什么,她也不需依附別人的給予。
這便是她和自己最大的不同。
她一直都是靠自己。
外人對她有誤解,以為她的上升都是李純和家族之功。但王玥很清楚,即便沒有李純,她也一樣能走到眼下位置。
王玥最近很清醒了。
朱四不可靠,王家還是只能跟著程家走下去。尤其是最近程家買賣風生水起,荊溪所有商戶都沾到大量的光,可王家卻連湯水都沒喝上一口,反而事事不順……她一直在想,有什么辦法轉投?
但她心知,因著朱常安的緣故,程紫玉絕對不會答應保下王家的。所以……
這次的確,反而是她在算計程紫玉。而她知道,能成!
因為賭注太大,她全壓了。
當張貴妃出現時,她就笑了,運氣不錯,好大一條魚啊!
王玥甚至看到了活下去的希望。她快速設想了一遍計劃和后果,隨后毫不猶豫便開出了她人生最大的一把賭局!
有什么呢?
當日她跳下水,取代魏虹就在賭了。后來她給朱常安擋刀,更已經是豪賭了。再之后瞞下孕肚,謀算文蘭,算計太后,一次次,她一直在賭。
賭注,也一次比一次加大。
罷了,這大概是她這輩子最后一賭了!
賭贏了,就好了!
哪來的信物?哪來的密信?她有的只有膽魄!她還看穿了這幫人的心虛。僅此而已!
為了那個位置,這些人手上都不干不凈,暗地里更是糟粕處處,她只要給個大概,這幫人難免不自己主動入座。
她的荷包里,從來就沒有什么。若不是她地位尷尬,時時刻刻都要打賞,而有些時候,有些賞賜從她手中出來更顯鄭重,她壓根連荷包都不想帶!
貴妃?要荷包?那便拿去吧!
就知道,再聰明精明的人,也未必防得住心里住著的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