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他覺得,林陌游有可能還活著,那頭兇王能放過他,不予追殺,就自然能放過林陌游。
對方若是回來,那他們還要與兇王搏殺,爭奪神水,那現在發生的一切就會再次重演……
想著想著,他徒然一驚,自己怎會有這種想法,對大哥如此無情,連對方的性命都置于不顧。
轉而,他又想到了林陌游在水浪中翻涌,竭力嘶吼出讓他逃走的話。
然后,他又堅定了起來。
非是他無情,而是這是對方的遺愿,對方已經意識到了兇王的強大,不想讓他們白白犧牲,所以選擇了犧牲自己,他不應該讓對方失望。
大哥的心愿,他應該幫著完成。
“大嫂,恕我無禮了。”
話音未落,他就祭出了幾道符文禁制,打在了對方身上,禁錮了對方的言語與動作。
他抱起對方便要離開,動作十分迅疾,像是身后有兇獸在追殺一般,行動很是利索。
云翩躚被禁制所限制,無法動彈,無法言語,但一雙眸子卻依舊望著那塊青石碑,充滿痛苦與掙扎,悲傷萬分,淚水也是如斷線珠子一般不斷滴落。
“且慢!”
就在這時,王昊開口阻攔了。
“在下覺得,林兄有可能還活著。”王昊如是說道。
因為,他忽然想起了一行人逃走時的景象。那頭蛟龍并沒有追殺,而是放任他們離開。
此外,就是與對方剛見面的時候,那頭兇王也并非暴躁的沖殺過來,而是喝令他們離開。一直等到他們上前準備奪取神水,才出手鎮壓眾人。
雖然他不清楚這其中有什么緣由,是對方生性比較溫和,還是身體有暗傷,不適合動手……
但有一點不可否認,對方沒有輕易傷人。
燕驚塵能逃回來多半也與這方面有關,雖然受了傷,但并未到達致死的地步,說明那頭兇王雖然動了殺心,但最后關頭又遏制住了,沒有真個動手殺人。
聽到他這么說,眾人也開始回想之前的事情。覺得那頭兇王的舉止確實有些怪異。
一側,云翩躚更是眸中浮現出了光彩,心中涌現出一絲希望。
林陌游或許沒死,還有生還的可能。
“圣子所言不錯,林道友確實有可能還活著。”何浩然出來幫腔。
他是大日圣教的人,自然站在王昊的這一邊,道:“在下以為,應該在等一會,說不準林兄能夠從兇王手下逃生。”
至于紅杉,她就更直接了,道:“我贊成少主的看法。”
燕驚塵臉色沉了下來,對王昊的恨意更深了。對方一直給他使絆子,從來就沒有消停過,從頭到尾的針對他,其心可誅。
他冷聲開口,道:“那百丈之高的巨浪落下,你們都看到了,大哥身負重傷,怎么可能從那種天威之下存活。”
王昊很淡然,道:“在下之前給了林兄一張符箓,能夠自動激發護體,撐下那一擊不成問題。”
燕驚塵瞳孔收縮,心中愈發惱恨了,心道果然是對方在暗中作梗。大哥都已經萌生死志,想要以死不再拖累他們,對方居然還在這里阻攔。
這不是救人,這是害人。違背大哥的初衷,即便能救得了大哥,也不是什么好事。
“既然大日圣子這般篤定,那就等一段時間。”燕驚塵冷聲道。
他心中雖然不情愿,但也只能聽從,畢竟,這里不止是他一個人,還有他的兄弟與大嫂,他不能在這些人面前自毀形象。
他是看重情義的好漢子,必須為了大哥的性命著想,哪怕只是表面上。
“不是在這里等,而是折回去找。”王昊再次否定對方的說法。
“回去找人?”燕驚塵臉色變了,道:“兇王就在青龍潭里,剛才已經動怒,這個時候再進去與送死有什么區別。”
王昊卻是一臉淡定,道:“林兄身上有傷,就算存活,也不可能短時間內從青龍潭里出來,更不要說翻過一座山了。在這里等恐怕等上一天也不會有結果。”
“再說了,又不是所有人都去,只需要派一個人回去確認就行了。”王昊好整以暇,根本沒將對方的反駁放在心上。
他很清楚,對方會答應,就算心中不情愿,也得答應。
這么一個“重情重義”的人,但凡親人有一絲生還的希望,都必須抓住,不然,情義從何談起。
果不其然,他沒有再反駁,只是沉著臉,問:“大日圣子覺得誰去最為合適?”
他如今身上有傷,而且還頗為嚴重,只要對方不是想與他直接翻臉,就不可能這個時候讓他回去。
所以,他將問題又拋了回去,以彼之道還施彼身,想要反過來將王昊一軍。
王昊閉口不答。
不是被對方問住了,而是心中早有答案。這根本就不是問題,會有人主動站出來承擔。
“我去找林大哥。”
“讓我去。”
兩道聲音幾乎同時響起,正是對方的兩個結義兄弟,錢槍和李戟。
而后,兩人對視一眼,很有默契的一人沉默一人開口,道:“半路上林大哥受傷是我們的責任,現在林大哥或許活著,那就是我們彌補過失的時候了。”
“亂說什么,你們不要命了嗎?”燕驚塵臉色很難看。
錢槍神情凝重,并沒有退縮,道:“大哥,你就算阻攔,我們也要去。”
而后,燕驚塵不言語了,他很理智,知道自己不能過多阻攔,不然就真的成了忘恩負義的小人了。
到那個時候,他不僅名聲毀于一旦,就是好不容易聚攏起來的七星七子也會離他而去。
“情義”,是他的立身之本,他無法舍棄。
這一刻,燕驚塵臉色難看無比,十分沉重,也說不清到底是在擔憂兄弟安危,還是擔憂大哥回來之后再生波折。
王昊也不理會他,看著另外兩人道:“既然兩位主動請纓,那就還請一路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