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80年代就冒頭的很多名人,大部分都有兩種經歷,要么下鄉當過知青,要么入伍當過軍人。
馬巍都就在農村當過知青,插秧小能手,回城之后做了機床工,并理所當然的成為一名作家。讓葛憂大火的《編輯部的故事》,便是馬巍都的工作室出品,那工作室的合伙人還有王朔、劉震云等一票文壇老炮。
當然,讓京圈津津樂道的是那部《海馬歌舞廳》。
馬巍都跟人合伙開了一家叫“海馬”的歌舞廳,天天都有朋友來蹭喝蹭跳,礙于面子都不好收錢。于是,歌舞廳長期爆滿,生意紅火,卻虧得一塌糊涂,因為朋友帶來的朋友也不好意思收錢。
你敢收朋友的錢?
呵呵,那你在京圈的名聲就臭了,以后大家都不樂意跟你一起玩耍。
眼見著投資要打水漂,馬巍都跟合伙人一商量,那咱們就投資拍電視劇吧。那些蹭吃蹭喝的家伙,有演員、有導演、有編劇、有作家、有歌手、有攝影師……直接拉來就是個完整劇組,甚至還能低價租來拍攝器材。
《海馬歌舞廳》由此誕生,所有劇組成員分文不取,全給馬巍都打白工,靠賣電視劇把開歌舞廳的錢賺回來了。
當然,馬巍都真正被人所熟知,還是因為古董收藏,這位爺從當工人那會兒就開始淘古董。
大清早,馬巍都開著破車,前往跟張朝揚約好的地點。
京圈兒的人都很仗義,當然,他們只對朋友仗義——反過來說,非常排外。懟人的時候一窩蜂全上,惹到一個就跳出來一堆。
張朝揚自然沒資格加入京圈,但既然一起吃過飯,而且也沒利益沖突,那就勉強算半個自己人。
馬巍都裹著厚厚的羽絨服,走進一家早餐店,直接喊道:“老板,兩根油條,一碗豆汁兒!”
張朝揚聽到聲音,站起來招手:“馬先生,這邊!”
馬巍都的眼神越過張朝揚,很快停留在宋維揚身上。他跟張朝揚握手寒暄兩句,還笑呵呵對宋維揚說:“喲,今天喜氣,居然出門就遇見小宋爺。”
宋維揚笑道:“馬館長,我什么時候成小宋爺了?”
馬巍都說:“你還不知道?你當場打劉波臉的事情,已經傳遍整個京圈了,大家都叫你‘小宋爺’。”
“哈哈哈,”宋維揚大笑,“這綽號夠威風,不過聽起來有點像衙內。”
許大美女就是京圈的人,劉波把她泡上手,除了覬覦美色之外,無非也是想打入京圈當中。但京圈的人喜歡裝逼,又特別不喜歡別人在他們面前裝逼,因此格外不待見劉波這個裝逼犯。連帶著,許大美女都被暫時排斥出京圈的核心圈子,直至小鋼炮等人上位才重新當了京圈團寵。
此時的京圈,掌握著大半個中國的文壇和影視圈話語權,劉波要是能成為其中一員,他賣書炒作絕對事半功倍,怎奈他的裝逼被京圈視為傻逼行為。
那天錄制現場的作家,也有京圈的人,回去就把這事兒當笑話講,分分鐘傳遍整個京城的影視圈和文化圈。
馬巍都喝著豆汁兒說:“這是咱們對宋先生的敬稱,你打劉波的臉,不知道有多少人拍手稱快。”
“你們就那么不待見他?”宋維揚好笑道。
馬巍都不屑道:“整天穿布褂布鞋給誰看?還耍什么魏晉風度,搞什么曲水流觴,整個中國就他是文化人啊?”
劉波想要加入京圈,必須得朔爺開金口。就王朔那張口閉口罵人“丫挺”、“傻逼”的做派,怎么可能容得下劉波?王朔只會有一種反應:你給爺裝錘子文化人,丫的大傻逼!
華誼的王氏兄弟,現在都只能在朔爺的飯局里陪坐呢,小鋼炮更是朔爺的鐵桿狗腿子。
宋維揚笑呵呵說:“改天有空的話,還請馬館長介紹一下。我女朋友是王朔的書迷,想請他吃頓飯,弄個簽名啥的。”
馬巍都說:“沒問題。就憑小宋爺怒斥劉波這件事,老王肯定喜歡跟你交朋友。”
宋維揚道:“我想買個四合院,年份很久的那種,馬館長推薦一個唄。”
“沒剩多少了,”馬巍都感慨道,“這幾年開發房地產,拆了一大片古建筑。最好的四合院已經成了保護單位,其他都被拆得差不多了。不過也有幾處,勉勉強強湊合,但必須翻修重建。”
“那就麻煩馬館長了。”宋維揚說。
把油條和豆汁兒喝完,馬巍都便帶著宋維揚去看房子,張朝揚則直接去公司上班。
“呵,你這車霸氣,”馬巍都指著悍馬問,“多少錢買的?”
宋維揚道:“美國那邊出廠價10萬美元左右,我這車原廠改裝過,改裝費比車價還貴。不是我顯擺自己有錢,而是原裝車的減震效果不好,坐著硌屁股,空調也普普通通。”
馬巍都笑道:“那你買來圖什么?”
宋維揚說:“開起來牛逼啊。這車四個輪子全爆胎,也能安全行駛幾十公里。泡水里一整天,撈起來都還能繼續開。”
“那是真牛逼,我都想買一輛了。”馬巍都說。
馬巍都開著自己的破車在前面帶路,很快就來到一片老街。
胡同里很熱鬧,各種吆喝叫賣聲。眼瞅著快過年了,還有些小孩兒滿地亂跑放鞭炮。
就是味道不好聞,一陣北風吹來,隱約帶著屎尿和餿水味。
汽車停在胡同里,馬巍都指著兩處院門說:“這兩棟四合院,還有旁邊那些建筑,統稱為‘索家花園’,也叫‘綺園’,是晚清內務府大臣明善的宅子。當年綺園的面積很大,現在拆得只剩下這兩處半了。以前里面還有假山亭臺,20多年前地震,兩座假山被移走,一座移到東單公園,一座移到景山公園。”
宋維揚說:“這是保護單位吧?”
“甲18號院是保護單位,只是區級,可以買賣,但不能擅自改建,”馬巍都指著隔壁的四合院說,“其實文物部門的都是傻逼,隔壁的乙18號院才是綺園主體,住這兒的街坊鄰居都知道,就那些當官的不知道,一拍腦袋就把偏院當成主體來保護。那塊保護文物的牌子看到沒有?內容都寫錯了,說這是索額圖的宅子,明善雖然漢名姓索,但跟索額圖八竿子打不著關系。更可笑的是,導游帶外地人來參觀的時候,還說這是末代皇后婉容的姥姥家,婉容她姥姥根本就不住這里。”
宋維揚笑道:“所以,作為綺園主體的乙18號院,現在只是普通民房,根本不是文物保護單位?”
“就這意思,”馬巍都說,“你把它買下來吧,不然過幾年也會拆。”
此時的乙18號院足有兩進院落,共20多間房子,占地1000多平米。幾年之后,門牌號改為37號院,被開發商拆了修停車場。結果剛拆一部分就被叫停,因為民間文物保護人士站出來說那是綺園主體,以前保護錯了!
但拆掉的也就拆掉了,還剩下15間房,被富豪買下來修繕一新(審批過后能修),再轉手時叫價2億人民幣。
宋維揚問:“現在房產證在誰手里?”
馬巍都笑道:“都是分配的集體房,每進四合院住著十戶左右,你得出錢讓他們全部搬走才行。”
“大概需要多少錢?”宋維揚問。
馬巍都問:“乙18號院的兩進四合院全買?”
“全買。”宋維揚說
馬巍都算了算說:“至少200萬往上,出錢少了,人家不肯搬。要是遇到幾個犟老頭,250萬都得花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