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音剛落,管家走進門來,臉上多出了一些諂笑,道:“打擾三位了,夫人想邀請蚩無極公子參加茶會。”
阿西拉詫異道:“當真?”
管家笑道:“夫人聽說蚩公子是午魁館主的第七真傳弟子,認為不邀請蚩公子參加她的茶會是一種失禮和不敬。蚩公子,請您務必賞個臉。”
沈煉略默,點頭道:“恭敬不如從命。”
來到二層。
進入一座鋪著花色地毯的金色大廳。
沈煉仔細看了看才發現,房間其實是鍍銀的,因為燭光的照耀,才顯現出一層金黃光澤。
房間里有七位女性,全部圍坐在一張橡木支架西餐長桌前。
桌子上擺放著鮮花,干凈雪白的紅綢桌布,以及兩個對稱擺放的燭臺。
七位女性著裝華麗,身穿不同款式的宴會禮服,肆意展示成熟、富貴的魅力。
她們面前擺放著茶飲、點心、水果,食用過半,這場茶會應該臨近尾聲了。
“蚩公子,是嗎?”
坐在主人位置上的那位,與油畫看起來一般無二的年輕女人站起走了過來,她身穿天鵝絨禮服,非常適合她,衣服的顏色與她的瞳色非常搭配。
梵緹爾夫人舉止非常優雅,像是芭蕾舞表演家,向沈煉笑著伸出了手。
見狀,沈煉忽然想起了社交禮儀,沉穩有力的攥住她的手,輕輕親吻手背,嗅到了淡淡的郁金香氣息,讓人腦袋清明了幾分。
“哇,沒想到野蠻人也懂得異邦人的社交禮儀。”梵緹爾夫人格外訝異地道,端莊的表情里涌現莫大的驚奇之色。
“梵緹爾,不要小瞧野蠻人,野蠻人各方面能力都很出眾的。”一位身材略有些臃腫的貴婦,用火紅羽毛扇遮擋住面龐,大有深意地笑道,她把“能力”二字咬的特別重,笑聲里仿佛在暗示著什么。
眾女一聽此話,全部露出你懂的的表情,臉頰不禁泛起一絲羞紅。
沈煉注意到這位貴婦的面容與阿西拉有幾分相似,瞥了眼阿西拉,發現她正在朝貴婦擠眉弄眼,頓時確定了貴婦的身份,應該就是阿西拉的母親艾麗·亞歷山大,在古羅馬帝國,這位可是響當當的皇親貴胄。
“蚩公子,請入座。”
梵緹爾干脆牽住沈煉的手,拉著他來到主座旁邊的位置。
管家立刻小跑過來,拉開了座椅,還有個十二三歲的侍女送來一份餐盤,擺放了茶水、點心、水果等,供沈煉享用。
“多謝夫人。”沈煉坐下,笑道。
“不要叫我夫人,其實我是單身,不介意的話,稱呼我為梵緹爾吧。”梵緹爾笑道。
單身?沈煉頗為詫異。
這時候,阿西拉走到旁邊,自顧自拉開椅子坐下,無視梵緹爾微微瞇起的眼神,熱情地挽住沈煉的胳膊,朗聲道:“夫人有兩種含義,一是特指已婚之婦,二是指那些有獨立經濟能力并且十分厭惡男權者的女強人。”
“不要聽小女孩無知的胡說。”梵緹爾果然打斷了阿西拉的話,含笑道:“‘夫人’只是大家對我的敬稱,畢竟我是一名出色的巫醫,救死扶傷,交通鬼神,涉獵咒語、符咒、卜占等等,學識淵博。相信我,一個多才多藝的女人,才是成熟而有魅力的女人。”
阿西拉顯然不服,還想要針鋒相對說些什么,她的母親,也就是那位古羅馬貴婦神色一變,忽然啪的一聲響折起了扇子,打斷道:“蚩公子,午魁館主近來可好?”
兩個女人充滿機鋒的對話就此草草結束。
“你認識師父?”沈煉一挑眉的反問。
“我們對午魁館主仰慕至極,只可惜他常年閉關,始終無緣得見。”貴婦微微一笑道。
沈煉點了點頭,含糊道:“師父的確常年閉關,我也是難得一見,沒什么新聞。不過,沒有消息就是好消息,多謝您的關心。”
“沒有消息就是好消息,說得真好。”梵緹爾夫人聞言,她的眸子里一下閃爍起晶亮的光芒。
沈煉不著痕跡地收回目光,轉向女主人梵緹爾,饒有興趣地道:“梵緹爾,你的裙子很好看,像是在天鵝在起舞,這是巫醫的服裝?”
“不,只是一件定制的晚禮服。”梵緹爾笑容霎時燦爛起來,扭了扭身姿。
女人當然喜歡別人稱贊她們的衣著或鞋子,她們喜歡被人關注的感覺。
“這件晚禮服很好地襯托出您的姣好身材和高貴神秘的氣質。”沈煉贊美著,隨即嘆了口氣,黯然道:“可惜,野蠻人沒有特定的服裝,我們的衣著簡單、粗魯,沒有品味,一直為人所詬病,我感覺自己在您面前,就像是一個粗鄙的鄉巴佬。”
這話并不夸張,此刻沈煉身上穿著的,是武館的紅色短打勁裝,夏季版本,身體很多部位都是暴露在外,雖然這種裝扮充分地展現了野蠻人強悍的一面,卻與茶會的氛圍顯得格格不入。
“怎么會呢,你的著裝充滿展現了野蠻人的自然和狂野,對女孩子很有吸引力和殺傷力的哦。”梵緹爾笑容滿面,由衷道。
沈煉心念百轉,想著該怎么把話題往“皇帝的新衣”引導,這才是他提起衣服話題的目的,想要蠱惑梵緹爾拿出來,讓他見見真貨是什么樣子。
“真的嗎?您想必對衣服格外了解,我想請教您一個問題,可以嗎?”沈煉略顯振奮的回道。
“當然可以。”梵緹爾不疑有他。
“我的師父曾經警告過我,世間有件奇特的衣服,其他神階都可以看見這件衣服,唯獨野蠻人看不見,這件衣服的存在證明了野蠻人的愚蠢和粗鄙,您知道這件衣服究竟是什么嗎?”沈煉眉頭皺著,語氣誠懇而認真地問道。
一聽此話,梵緹爾的表情霎時格外精彩,整個房間也是為之一靜。
“哈……”
突然,旁邊的阿西拉爆發出一聲怪笑。
梵緹爾的閨蜜們也是互相看了看,表情無法形容的含蓄,臉色紛紛潮紅起來。
“梵緹爾,蚩公子的問題,你還不趕緊解答一下。”貴婦艾麗打趣道。
見此情形,梵緹爾哭笑不得,道:“你說的那件衣服,名叫‘皇帝的新衣’,是我的收藏品之一。”
“在你這兒?”沈煉十分詫異,脫口道:“能讓我看看嗎?哦,野蠻人真的看不到‘皇帝的新衣’嗎?”
梵緹爾會心一笑,道:“‘皇帝的新衣’號稱是愚蠢之人皆不可見,事實上,世間大多數人都看不見這件衣服,在座的,就有一大半人看不見它。不過沒關系,透過‘智者之眼’,任何人都可以看見‘皇帝的新衣’。”
梵緹爾說這句話時,臉上浮現一抹傲然之色。
很顯然,她屬于是能夠看見“皇帝的新衣”那少數智者,同時,沈煉也注意到,梵緹爾的幾個閨蜜神色有些不自然的低下了頭,眼神里浮現一抹黯然之色。
沒有人希望成為愚蠢之人,但在皇帝的新衣面前,你將確認自己究竟是不是,而答案往往很傷人。
梵緹爾把所有人的表情盡收眼底,然后她得意一笑,按住沈煉的手,身子傾倒過來,道:“想不想試穿一下‘皇帝的新衣’?走,我帶去。”
不由分說,抓起沈煉的手,拉著他離開了坐席。
走到門口,梵緹爾又回頭對眾女道:“姐妹們,在此稍等片刻,我們馬上回來。”
一路來到更衣室。
管家以及兩名女仆搬來一個大箱子。
沈煉一眼看出,這個箱子采用了精密的機關設置,里面可能有上百道連環鎖,以他的開鎖水平,沒有十幾個小時的功夫,根本打不開。
梵緹爾取下掛在脖子上的水晶吊墜,將水晶對準箱子頂部的凹糟,摁了下去。
咔咔咔……
只聽箱子內傳來一連串的輕響,半晌后,箱子頂蓋一分為二的打開,霎時,有迷幻的斑斕光彩噴薄而出,映照得整個更衣室色彩千變萬幻。
光線有些刺眼,梵緹爾下意識地微微瞇眼,而管家以及兩名女仆卻無動于衷,他們三個似乎完全看不到那些奇幻的光線。
梵緹爾走過去,雙手伸進箱子,緩緩托起了什么,放到了桌子上。
沈煉看到那是一件國王禮服,仿若珍寶也似迸放出斑斕光彩,目眩神迷。
國王禮服包括上衣(內衣和外套),褲子和靴子,是一整套,做工精致,其上繡著繁雜的花紋,是一只象征著王權的鷹隼,紐扣全是金黃色的棱面寶石,奢華到了極致。
梵緹爾凝視著國王禮服,輕輕撫摸上面的花紋,滿臉的迷戀之色。
須臾后,她翻手取出一顆灰白色拳頭大小的珠子遞過來,道:“這是智者之眼,你看看。”
沈煉接過智者之眼,看了看,發現所見畫面反而模糊不清了。
“我看到了一件衣服,畫面很模糊……”沈煉這樣說道。
梵緹爾含笑道:“‘皇帝的新衣’最神奇的地方在于,越是聰明的人,越是能看到更多的細節,比如衣服上的花紋,鑲嵌的珠寶等等,不過,這些細節即便通過‘智者之眼’也是看不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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