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網,林金凱伽特星。
靜待公示時間過去的伽藍看著刷出的一條條消息,湛藍的眼眸隨著光幕明明暗暗。
他的表情很平靜,可不知道為什么,林麟卻覺得他的心情似乎并不好。
明明現在的情況已經是他們之前計劃的最好結果,事情的發展也順利得超乎想象,可林麟就是覺得伽藍并不開心。即便他沒有表現出任何異樣,但這不也是長久以來目標達成后的樣子,更何況伽藍身上反而隱隱透露出的沉重感,似乎比以前更明顯了。
伽藍沉默地掃完星網關于自己的關于亞倫家族的消息,回頭就看到林麟微皺眉的苦惱表情。
“林麟怎么了?”伽藍故作輕松地調侃:“凱恩斯又給你布置了新功課?”
林麟搖了搖頭,看著他有些猶豫地問:“伽藍,你不開心?”
伽藍愣住,幾秒后嘴角挑起一抹笑,沒有否認,笑著說:“哈哈,不愧是林麟,被你看出來了。”
即便是笑著,聲音里也帶著顯而易見的勉強,就好像他的身上壓了一座山,沉重從他的聲音中透露出來。
林麟沒有在繼續問,可她此時一臉困惑不安的表情卻讓伽藍下意識地安慰。
“不用擔心我。”
聽他這么說,林麟的表情更擔憂了。
伽藍失笑,看到林麟苦著臉的表情他的心情突然好轉了那么一點兒,果然被凱恩斯帶歪了……他莫名地有了想要傾吐的。
“很奇怪吧。”伽藍隨意地抓了抓頭發,哪怕是有些粗魯的舉止在他做起來也帶著優雅:“明明毀掉這個家族是我一直以來都想做的事情。
外表光鮮,內里腐朽,和反叛軍勾結,開發的資源研究的成果很多都直接提供給他們,說是合法,可地下研究所死去的人不知道有多少。家族里每個人都是為了自己的利益,親人可以拋棄,朋友可以出賣,就連我的父母,都是他們覺得她能夠寓言,騙到這個家族來的一場悲劇……我厭惡透了亞倫這個姓氏。”
哪怕看到父親的留言,知道他愛著自己和母親,他對亞倫這個家族的好感也沒有增加多少,這也許已經成了一種執念。
“可突然……”伽藍苦笑:“我祖父竟然就那么輕易地把這個家族的大半財富,他手里的全部東西都交到了我手上。不是靠我搶奪來的,也不是在他用盡底牌的情況下不得已交給我的,更像是……”
他停頓了一下:“是我最想打敗的人,覺得最不可戰勝的山峰,突然倒下來,告訴我,你贏了。”那是一種很難形容的感覺,目標達成的太快,反而少了真實感,而最讓伽藍難以接受的是烏列亞倫的態度,明明之前那么不看好自己,卻突然將一切交到了自己手上。沒有再過問一句。
可以說就在他公布所有資產拍賣之前,他都在提防祖父做什么阻止自己的事情。如果那時候他真的做出什么伽藍反而會有種松口氣的感覺。可他卻什么都沒做,沒有反擊反抗,就那么輕輕松松地接受了自己的想法和做法。
讓自己的一切準備都落了空。提起的心卻無法放下,反而生出了不安沉重和茫然,直到現在,還有種不真實的虛浮感,他對林麟苦笑:
“我不明白祖父為什么會那么做。”
林麟認真聽著他的每句話,直到他說完,她才嚴肅著一張小臉試探著開口:
“就像目標是要環球一周跑,結果只跑了幾步,就突然瞬移到了終點?”
伽藍被她的表情和形容逗笑了,林麟可真是,看她的表情,怪不得金和林冉都喜歡摸她的頭,這種小動物認真努力想要安慰自己的樣子,果然很可愛!
不過如果讓金和林冉知道自己怎么想,大概會挨揍……凱恩斯的話,應該會念到讓人懷疑人生吧。
伽藍的沉重莫名地不翼而飛,還歪樓了……
林麟不知道他此時的想法,只是覺得伽藍的心情似乎好轉了,她更直接大膽地猜測:
“伽藍,我覺得也許你祖父和你的想法早就和你一樣。
你想要改變這樣的家族,想要家族脫離反叛軍,也許他……年輕的時候也想要做同樣的事情,想要把亞倫家族從反叛軍的泥沼里解脫出來,想要改變這一切。只是在真的擁有了家族,成為了掌舵者之后,擁有的越多就越怕失去。他成為家主越久越沒有勇氣,沒有勇氣改變,沒有勇氣脫離那種情況。”
說到這她還現身說法了一下:“哪怕是我,雖然沒做什么,可是知道林家族有那么多人要靠著這個家族活著,我就怕自己做錯事,讓他們比過去過的更糟。
也許你祖父也是,覺得有勇氣有想法,甚至敢把家族拍賣,脫離反叛軍,把一切打亂重來重新開始的你更有勇氣和魄力。”
林麟信任地看著伽藍,而她之前的一系列言論已經讓伽藍露出了驚訝的表情,她停了一下說出了自己的猜得和結論:
“你祖父也許比他想象的還要相信你,只是剛剛想通而已。”
伽藍愣住,他本想說怎么可能,他祖父怎么可能是那么懦弱的人,他明明是以強勢和鐵血著稱的亞倫家主,他讓整個家族再一次走到了輝煌,他怎么會信任自己……
可回想起不久前在星網上他將一切交托給自己的情景,想到他那做完一切,好像放松又好像托付所有的的那個微笑,他又有些不確定了。
正有些茫然間,就聽林麟學著凱恩斯的語氣吐槽:
“當然,也許你祖父是這么想的:
哼,雖然伽藍哪些方面我都不滿意,又無所事事又喜歡看那些無聊的劇集,但總算有一點兒可取之處。既然沒有其他人可選,就給他好了!”想了想林麟又補充了一句:“至少他能去做我一直想做卻沒能做的事。”
伽藍愣了足足三秒,然后忍不住噴笑出聲:“哈哈哈哈。”
林麟的“表演”實在是太夸張了,卻把凱恩斯的語氣學的惟妙惟肖,讓伽藍原本的低落情緒一掃而空,細想竟還覺得挺有道理的。
雖然安慰方式有些……好笑,但是伽藍確實被林麟安慰到了。
再強大的人,也會有讓他怯懦的事,哪怕是祖父。也許就像曾經的他不知道父親曾經那樣愛過自己和母親一樣。
“謝謝你林麟。”伽藍走上前,終于沒忍住伸手摸了摸林麟的頭。手感果然挺好的!
林麟一臉我幫上忙了么的困惑臉。她學烏列亞倫應該一點兒都不像吧?
“時間到了,你們在做什么?”凱恩斯像能量炮一樣沖了出來,“啪”地拍開了伽藍的手:“這是少將才能摸的!”
伽藍:“噗……哈哈哈。”果然和他想的一樣!
林麟:“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