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次的探尋,是伽藍從小到大至今為止碰觸未來最艱難的一次。
也許是因為“主動”的緣故,和以往每一次面對未知和注定的所帶來的恐懼和無措不同,堅定信念讓他承受的壓力更多來自于身體。
以往的每一次他在看到未來過程中并不會感覺到身體上的壓力,就像是靈魂精神力脫離的身體,只在脫離這種狀態之后需要一段時間的緩和和恢復。可這次卻不同,伽藍能明顯感覺到那種難以言訴的割裂感。
很疼,那是一種全身上下身體精神力好像都被擠壓拉扯扭曲的疼痛,卻和以往受過的任何一種身體的傷害都不一樣。
可伽藍卻沒有時間想這些,他不得不用全力去抵抗這種痛苦,他隱約有種感覺,自己現在的這種狀態,就像是終于拿到了開啟了未來大門的鑰匙。
而他開啟的“門”只是一個開始,從未到來過這里的他必須竭盡全力去找尋!這就像進入了一個迷宮游戲,他必須在自己透支完自己的時間生命之前找到出口。
如果成功,他將碰觸到一個新的“世界”,如果失敗,自己將萬劫不復,甚至可能“消失”在這個世界中。
可找尋出口卻異常艱難,他不得不拼命強忍住痛苦去探索。
時間的概念已經變得模糊不清,伽藍根本無法判斷他在這個“世界”里是過了幾秒鐘,一分鐘,一個鐘頭,還是已經過去了一天,痛苦已經在透支的他身體,可他卻好像從進入到那扇門之后就在原地踏步!
伽藍知道這樣不行,這樣他堅持不了多久的!
金,林麟他們還在等著自己,他不是一個人,還有同伴需要自己,必須,必須……
明明身體到了極限,他的意志卻比以往都要堅定,這讓他隱約在這個世界中感知到了什么,他嘗試向那個方向“走”,可卻只是邁進了幾步就走不動了……
為什么會這樣?
是自己太弱了么?
為什么總是這么無力?
不,自己會成功的!
可……真的能么?
這一刻,伽藍就好像遭遇了精神力攻擊一樣,那埋藏在心底的脆弱腐蝕他的身體靈魂,讓這股的壓力無限放大!
無數的畫面還是在他的面前閃現。
倒在血泊中的父親,絕望又瘋狂地看著自己的母親,收留年幼自己,又為了利益拋棄自己的修,永遠用那種看廢物一樣看著自己的祖父……
他們都不要他了,變成了一個個遠離的背影。
伽藍負面記憶和情緒在不停地腐蝕著他的意志,他好像身處在過去和未來的夾縫中不停地被拉扯,試圖將他變成從前那個只能被動承受的孩子……
我真的能做到么……心底的那個聲音在不停地回響。
他們都不要我了……
是因為我太沒用了……
這么沒用的我能做到什么?
負面的聲音越來越大,身體精神上的痛苦讓伽藍幾乎發瘋,可心底的一些東西始終沒有消失,微弱卻堅定地支撐著他,讓他沒有被擊倒。
你還在堅持什么?
伽藍在心底回答:我有我必須要去做的事情!
你真的能做到么?
我必須要做到!
你這么弱,這么沒用,快認輸吧!
如果此時的場景能夠具現,那伽藍在這個世界的身體必然已經化作模糊的虛影,可他卻始終沒有消散,那支撐著他的信念就是凝聚他的力量!
那負面的聲音還在不斷的放大,可伽藍的狀態卻好像到達了一個臨界點,他在短暫的“沉默”后堅定地回應:
我很弱又怎么樣,哪怕我再弱也要做到!我不是一個人,我……來到這是為了……我的同伴!他們還在等著我!
那撕扯的感覺更劇烈了,卻好像拿這樣的伽藍毫無辦法!那畫面和聲音都消失了,可伽藍卻明白,他同樣也已經到了極限。貿然探知這個世界的他說不定會因為這次失敗……消失。
就在痛苦加劇,身體越來越虛弱,伽藍覺得也許自己真的再也堅持不住的時候,突然,那股立刻要將他撕裂的壓力消失了!
原本仿佛是在充滿颶風的迷宮之中的他突然就像是被防護罩包裹住了一樣!之前造成的傷害還在延綿的疼,可就好像是突然得以喘息,身體又再度變得“凝實”!
這是怎么回事?
星網,凱恩斯再次劇烈波動的情緒系統有所緩解。
“做得好!”他難得直白地夸獎道:“林麟小姐,您的精神力對伽藍有效,請繼續!”
林麟也松了口氣,趕忙點了點頭,此時,她的手虛浮地放在伽藍的頭上掌心中,月白色帶著七彩光點的精神力已經將伽藍的全身包裹。
雖然薄得透明,可她的力量卻像是透明的防護罩,將伽藍保護其中。
這段時間的學習,早已讓林麟的精神力變得穩固,保持這樣的狀態并不難,作為精神系異能卻偏向輔助的她甚至能梳理伽藍此時時而暴亂,時而隱約消失的精神力。
而她做得顯然對現在的伽藍而言十分有用。
顯示他身體數據的光幕,正一點點地從立刻就會被彈出星網的極限值緩緩向上提升,恢復。
這讓林麟和凱恩斯都勉強松了一大口氣。
就在剛剛,伽藍原本只是在虛弱的身體的狀況急轉直下,甚至一度危急到了馬上就被彈出星網的程度!
這可不是開玩笑!為了保證伽藍的安全,金運送他星網艙用的星艦無人駕駛,在凱恩斯的監管保護之下。
但缺點也十分明顯,伽藍一旦出意外,星艦上僅有幾個維修機器人的情況根本起不了任何作用!星艦到達最近的人居星球并辦手續著陸至少需要幾十分鐘,那時候伽藍來不來得及搶救都難說!
現在凱恩斯已經在星網上去辦理各種手續,伽藍會被第一時間送往醫院,但凱恩斯和林麟都知道,現在的關鍵是伽藍什么時候從這種狀態脫離。
“伽藍什么時候才能……回來?”林麟一邊努力用精神力幫助伽藍,一邊擔憂地問凱恩斯。
某機械生命體難得地沉默了數秒鐘才不確定地回答:“很抱歉,我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