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給金,放水?”
對上林麟小獸期待的小眼神,那人嘴角上挑,看著它咧開小嘴笑的呆萌模樣,輕輕摸了摸它的頭,說出來的話卻是:
“不行。”
“哎?”原來以為他已經答應下來的林麟小獸呆住,眨了眨眼,又伸出小爪,抓了抓自己豎著的小耳朵,皺著小嘴,一臉茫然地問:
“不,不行?”
“啊,不行。”
確定自己沒聽錯,林麟小獸傻眼,它保持著目光呆滯的狀態好幾秒,沮喪地垂下了小腦袋,軟趴趴的耳朵和尾巴,用小爪子在他的膝蓋上畫圈:“哦……”那副模樣,怎么看都像是一只被遺棄的可憐小獸。卻出乎那人意料地沒有追問。
他伸出手指,卷了卷林麟小獸頭頂上那跟著它小耳朵一起塌下去的呆毛,輕聲問:“不問我為什么?”
林麟小獸依舊保持著可憐兮兮地小模樣,皺著小嘴抬起頭,奶聲奶氣地說:
“作弊,不對,麟知道。”它又難過地用小爪子抹了抹眼淚汪汪的眼睛:“可是,麟,想要,幫金,不對,也要幫。”
假如金或者荊在這里,看到這樣的林麟小獸,大概心都要碎了,一定會恨不得把惹林麟小獸難過的家伙大卸八塊。
而那位先祖對林麟小獸的抵抗力也很有限,他有些無奈地嘆了口氣,又好氣又好笑地開口:“我們薩多和麒麟不一樣。”
他輕輕點了點林麟小獸的眉心,它乖乖地盯著那根手指:“不,不一樣?”它兩只眼睛對在了一起,怎么看怎么好笑。
“啊。”那人聲音有些無奈,卻也帶著林麟小獸完全聽不懂的桀驁:“因為有你在,我已經對他們很寬容了。”如果不是那只幼獸在一開始就得到了她的認同,他早就應該如同那些分裂出現差錯,融合又失敗的薩多一樣,早早夭折。
正是因為他打從一開始就獲得了小幼崽的認同,自己才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地任憑他們在“祝福”下生存下去,又在剛才送了小幼崽一個小禮物。
如果說放水的話,他早就已經縱容過他們數次,只是,他有底線。
假如那只幼獸在這種情況下都不能成功融合,那就意味著他是被淘汰的失敗品。同樣也意味著,自己又一次的失敗,一切還會按照那個軌跡發展下去,這一次的結果和以往依舊沒有什么不同。
那提供幫助又有什么必要?他不是沒有做過!一個注定失敗的結局,不如讓他們自生自滅!
但是……面前的小家伙卻不一樣。
他又輕輕地給滿臉沮喪的小獸順了順毛:“放心,無論什么結果,我都會送你離開。”它才是真正的希望。無論過去多久,無論下一次又是哪一個時代,又或者是下一個開始,唯一的希望。
林麟小獸歪了歪頭,又開心起來:“麟,可以,回去,找金了?!
那人無奈又好笑,他說得根本不是這個,它卻以為自己想要讓它離開,知道它太小聽不懂,他只能問:“不想多陪我一會兒?”
大獸好像很寂寞的樣子,林麟小獸覺得自己應該陪陪和先祖一樣的大獸,可是它想回去見金了。
突然,林麟小獸靈光一閃,一只小爪拍了下另一只小爪,然后站起來,挺胸抬頭,揮舞小爪尖,一副努力很有氣勢的模樣,瞪大了眼睛撅著小嘴說:
“麟,很,很現實!你,不幫金,就,不陪。”說到這還堅定地點了點頭:“凱恩嗯,教的!”(凱恩斯:(□′)︵┻┻我什么時候教過您這個!?這分明是您和伽藍那個混蛋看星網劇里的臺詞!)
用這張可愛至極的小臉,說出這種話,最后還把教給它這話的人賣了……這……實在是好笑極了!
“哈哈哈。”那人強忍著數秒,最終沒忍住大笑出聲。
就在林麟小獸無知覺賣萌的時候,皎和氰身處的空間也受到了影響,從漆黑變得明亮,就像是逐漸從夜晚變成了黎明。
原本如同洞穴一般的地方,突然變得明朗開闊,洞頂就像是被掀開了一個蓋子,變成了廣袤的天空。
“族長的心情不錯嘛。”氰百無聊賴地躺在地上,奇異的是,他此時已經不是林麟小獸看到過的虛影模樣,他長相英俊,身材瘦削修長,叼著一根從地上隨便折的一根狗尾草。
看了看天空的亮色,又瞥了一眼身旁同樣已經變成原本模樣高大強壯的皎:“托小麒麟的福,我又看清楚你這張討人厭的臉了。”
皎也在仰頭看著許久不見的天空,聽到這話,無奈地瞥了氰一眼,平靜地開口:“我也一樣。”說完,再一次仰起頭。
他們已經很久沒有看到過這種景象了。
這個傳承空間,以及他們的存在都是靠著族長支撐,這里的一切隨著他的心情而改變。
很久以前,這里和其他傳承空間一樣,一切景象與族群的發源地相同,是抬頭就能看到宇宙與星空的星球。他們也是原本活著時候的模樣。
可不知道從什么時候開始,這里逐漸開始變得閉塞又黑暗,他們所在的空間變成如同洞穴般的存在,只剩下墻壁中閃耀的點點熒光。
而這熒光也在不知不覺間減少,消失,他們自己也在逐漸虛化變得就像是兩個黑影。
就像是這里在被拋棄一樣。
隨著星獸時代的隕落,星獸在一天天退化,覺醒的族人越來越少,能來到這里的薩多幼獸隨著時間推移變得數千年難遇,即便偶爾出現,也飛快隕落。
這一切都讓他們越來越失望,這個傳承空間的意義也仿佛在消逝。
族長更是許久都見不到,他好像是在他們不知道的時間與空間的世界中反復游走,做著什么,一天比一天陰郁和焦躁。
他和氰都覺得,也許有一天,要不了多久,他們就會隨著族長的糟糕心情變成兩個無知無覺的虛影。
哪怕近年來,出現了金和荊這只覺醒的幼獸也沒有任何的改變。
族長好像并不在意他們的死活。
這是一種很微妙的感覺,他沒有像是數千年前一樣面對覺醒幼獸時的欣喜,也沒有加以引導,更像是在任憑他們自生自滅。
像是……對早已經知道失敗結局的無視。
這種態度讓他們無法理解,卻也只能接受,他們想,也許是因為荊分裂出的個體是進入克隆人身體的緣故。
而克隆人的身體帶來的基因崩潰,也許非但沒有辦法給他們族群帶來進化,還可能帶來衰退。
所以他們眼睜睜地看著那個孩子在毫無引導的情況下掙扎生存,沒有提供半點兒的幫助。
讓他們兩個都沒想到的是,即便在那么糟糕的情況,四處受敵的情況下,他們還是成功活了下來。像是所有強大薩多幼獸個體一樣,堅強地活著。
可他們都知道,從金基因崩潰時開始,這樣發展下去,等待他們的依舊是死亡。
他們只是存在于次位面的傳承引導者,他們眼中能真正看到的就是那只逐漸衰弱,走向死亡的薩多幼獸。
這一切,在那只小麒麟出現,突然發生了轉機,始向著他們緊張又期待著的方向發展。幼獸在改變,不再是向惡化的方向發展,而是朝著未知又充滿希望的方向前行。
原本他們以為這就是極限了,可現在看來……
皎和氰看著頭頂那逐漸變得明亮的天空,嘴角不自覺地上翹,小麒麟能影響的不止是那只幼獸呢。
仰望天空的不止有他們,還有剛剛將林麟小獸送進“宮殿”的薩多蓋琊。
他嘴角微抿,暗綠色雙眸中映出一抹亮色,也許……等到他到現實中引導那只幼獸的時候,應該更嚴厲一些。
完全不知道未來有可能會水深火熱的金和荊還在為找尋林麟小獸努力的時候,沒有受到林麟失蹤風波影響到的也只有伽藍這里。但這里同樣一個人在水深火熱中。
“這次你動作一定要快點兒!”被伽藍架著的德·薩多又一次叮囑。
“嗯,放心。”兩人從剛剛失去生機的吶身旁走過,一邊向目的地前行一邊說:“這次你能看清楚,我們就能離開了。”
古廳·索伊閉了閉眼,那種痛入骨髓的感覺讓他身體不自覺地打了個寒顫。可想到無奈的現狀,也只能回答:“我盡力。”
伽藍笑了笑,古廳·索伊沒有覺察到,他周身的那淡色的異能也在向他的身上籠罩。
伽藍從來沒打算把所有的希望都放在古廳·索伊的身上,他們兩人之間本來就沒有什么信任可言。他要弄清楚的“未來的敵人”對于朋友們的未來至關重要,他沒辦法全心信任這個來自薩多帝國的和自己擁有一定血緣關系的索伊。
“快到了,準備好。”他時刻注意著時間和步調,按照之前古廳·索伊的軌跡,再一次將他帶向目的地。
“嗯。”古廳深吸一口氣,提前仰起頭,如果他的印象沒錯,敵人來自天空。
下一刻,兩人到達指定地點,時間,地點,再一次重合!
“茲!”可怕的攻擊波襲來,古廳·索伊只看到了一個虛影,就覺得眼前一花,大腦再一次失去了意識,身體同時失去控制,瀕死的感覺席卷而來,他在昏迷前突然意識到,這一次的攻擊竟然更強了!
而這一次,伽藍的常識也沒有白費,就在古廳·索伊看到“虛影”那一刻,他也因為附著在古廳身上的異能隱約看到了那個畫面。
但“共享未來”也是要付出代價的,這一次,他遭受了和古廳·索伊相似的沖擊。
血從他的五官溢出,讓他整個人顯得極為可怖,可他卻目不轉睛地看著那個虛影,試圖看清那到底是什么。
只是他能“看”的時間太過短暫,隨著古廳·索伊的昏迷,一切轉瞬消失,為了避免古廳因此死亡,他來不及關注自己的傷勢,飛快地將他再一次帶入了索伊傳承的空間之中。
現實的德·薩多驚悚地發現,古廳·索伊竟然再一次滿身鮮血。
“又來!?”他抓頭發,用個異能這么有風險么?他到底在干什么啊!好在洛特那家伙把他“冷藏”了,血流速度比之前還慢了一點兒,不然再來這么一次,古廳估計瞬間就掛了!
可他還沒來得及慶幸哪怕一秒鐘,就看到眼前一個影子飛快閃過,下一瞬,古廳·索伊身上那正在努力工作的醫療機器人竟然齊齊不見了!
“啊!”德·薩多一下子從地上跳起來,下意識地看向洛特的方向,果然是那家伙干的,他竟然把古廳身上的醫療機器人全都拿走了!?
“你做什……”他話音未落就發現了一個更為驚悚的事實。
此時的洛特面前,原本坐在那里,看起來和睡著無異的伽藍·亞倫竟然和古廳·索伊一樣,從眼鼻耳里溢出鮮血。
唯一不同的是,伽藍遭遇待遇比古廳好多了,就在伽藍出現異常的瞬間,時刻關注的洛特就已經采取了行動,用冰系異能降低了他的體溫,控制血流速度,更是在第一時間搶走了古廳·索伊的醫療機器人,全都丟在了他的身上。
德·薩多能理解他幫同伴的心情,也知道,伽藍·亞倫算是被古廳連累,可把古廳的醫療機器人全都卷走是不是過分了點兒!
“那個……”他試圖給古廳爭取一點兒人權:“古廳也受傷了,能不能分一些醫療機器人……”再怎么說那些也是他們帝國軍校人的啊!
他爭取權益的話還沒說完,一只醫療機器人被丟回到了古廳·索伊的身上。
洛特拍了拍手:“分完了。”
德·薩多:“……只有一個?”
瞥了他一眼,洛特徑直走到古廳身前,伸手又要將那只機器人撿走:“嫌多?”
德·薩多痛苦地扶額,深知自己不是對手的他只能妥協:“不多!……一個就一個!”
衣冠難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