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秀蘭聽到吳彩鳳的話,如墜冰窖,她現在失了身子,唯一可以依仗的只有那份村中人人都羨慕的工作,若是連工作都丟了,李秀蘭不敢想象她以后會變成什么樣兒。
李秀蘭急急的追上去,哀求的看著吳彩鳳,“媽,你不能這樣,我剛幫你從夏愛黨那里要了一輛自行車,你就這樣對我,我到底是不是你親閨女?”
吳彩鳳看著李秀蘭蒼白的臉,嘆息一聲道,“秀蘭那,別怪媽狠心,你自然是媽的孩子,可媽的孩子那么多,媽不能只為你考慮,媽得為這個家考慮呀。”
李秀蘭的眼淚撲簌簌的往下掉,“媽,你想過沒有,如果我沒有了這份工作,我會變成什么樣?”
吳彩鳳不敢與李秀蘭憤怒的眼睛對視,別過頭,沉聲道,“媽也是沒辦法。”
李秀蘭緊緊抿著唇,看向吳彩鳳的眼神中透著一抹恨意。
吳彩鳳雖然重男輕女,偏心兒子,但到底還沒忘了李秀蘭也是自己的女兒,于是開口道,“秀蘭啊,你放心,媽一定會讓媒人給你找個好的。”
“好的?”李秀蘭自嘲一笑,“媽,你能給我找個像夏愛黨那樣優秀的嗎?”
“如果你能給我找個像夏愛黨那樣優秀的,我就心甘情愿的把工作給讓出去。”
吳彩鳳聽了,頓時怒道,“死丫頭,翅膀硬了是不是,敢頂撞你媽了,你以為夏愛黨那樣的男人好找哇,誰讓你這個死丫頭自己不知道惜福呢,白白讓那么好的姻緣從手里邊溜走,你也是個沒用的!”
吳彩鳳知道自家女兒的情況,所以托的就是村里人脈比較廣,上了年紀的婦女,看有沒有年紀合適的小伙子。
李秀蘭是村里一枝花,喜歡她的年輕小伙子還真不少,只是以前吳彩鳳和李秀蘭想著要攀高枝,自然是看不起農村的泥腿子。
可現在李秀蘭成了這副樣子,吳彩風哪里還敢去大城市找,萬一結婚后,人家追究起來可怎么辦?
聽說李家的李秀蘭要在農村找對象,不少年輕小伙子都躍躍欲試,簒奪著大人去提親。
而李秀蘭也似乎認命了一般,這幾天雖然陰沉著臉,心情不好,但還是騎著夏愛黨給他的自行車去上班。
只是每次去上班都會引來不少的白眼,李秀蘭的心理也夠強大,對那些白眼和流言蜚語視而不見,我行我素。
直到這一天,李秀蘭回家見吳彩鳳滿臉高興,見她回來連忙,開口道,“秀蘭回來啦,累不累?快進屋喝口水。”
李秀蘭見她媽笑得一臉慈愛,有些摸不著頭腦,她媽可是有好多天都沒對她笑過了,正當李秀蘭一頭霧水的時候,吳彩鳳已經拉著她的手進了屋,坐到凳子上。
吳彩風看著李秀蘭笑著說,“今天鄰村的郭槐,托人向你提親,我答應了。”
“郭槐?”
李秀蘭一聽就怒了,不高興道,“你怎么能答應他的求婚呢?我不喜歡他,再說了,你以前不是看不上他嗎?”
吳彩鳳嘆口氣道,“媽以前是看不上他,誰讓他家窮呢,可是現在情況不一樣了呀,你也不看看你自己現在是個什么德行,郭槐家里雖然窮,但他還有份正式的工作,你要是嫁了他,剛開始雖然辛苦點兒,但總比嫁給村里的泥腿子強啊。”
“再說了,”吳彩鳳勸道,“過幾天你就要把工作給二丫頭了,到時候你只能回村里干活,那么辛苦的農活,你受得住嗎?”
李秀蘭低垂著頭,不說話。
吳彩風繼續勸道,“而且郭槐已經答應了,只要你和他結婚,他以后會走關系,找人幫你弄個臨時工。”
李秀蘭聽了這句話,才感興趣抬頭,不敢置信道,“媽,那個郭槐真是這樣說的?他有那個本事,能幫我弄個臨時工作?”
吳彩鳳忙道,“那個郭槐家里雖然窮,但人家現在也是廠子里的正式工,他既然向我保證了,那肯定就能做到。”
吳彩鳳見李秀蘭還是不說話,頓時有些急了,不滿道,“那你自己選吧,你是愿意嫁給村里的泥腿子呢?還是愿意嫁給有正式工作的郭槐?”
李秀蘭也比較糾結,她不喜歡郭槐,這是肯定的,郭槐長得不好看,人也有些粗魯,和夏愛黨相比,郭槐連個屁都不是。
可是現在她已經配不上夏愛黨了,而她又不想嫁給村中的泥腿子,那么就只能...
李秀蘭分外委屈的咬咬唇,看著吳彩鳳,終于是點了頭道,“媽,我嫁郭槐。”
吳彩鳳聽了,一張臉笑成了菊花,拍著李秀蘭的肩膀道,“我家秀蘭就是聰明,你放心好了,那個郭槐以前那么喜歡你,娶了你之后,還不得把你當祖宗一樣供著你呀,就算知道你不是黃花大閨女了,你只要多哄哄他,他肯定不會多說什么。”
郭槐得知吳彩鳳和李秀蘭已經答應了他的求親,頓時咧嘴大笑,眼眸中閃爍著幾絲得逞,可媒人接下來的話,卻讓郭槐有些惱羞成怒。
只聽媒人嘆口氣道,“郭家小子啊,秀蘭她媽說了,你想娶秀蘭也容易,只要給500塊的彩禮,她就讓秀蘭嫁給你。”
郭槐才參加工作沒兩年,每個月的工資30塊錢左右,加上他家里窮,總共存了一百多塊,吳彩鳳張口就要500塊的彩禮錢,郭槐哪里能拿的出來?
郭槐瞇了瞇眼,一臉遺憾的對媒人道,“嬸子,我家的情況你也知道,讓我一下子拿出500塊的彩禮錢,這根本就不可能,我真沒那么多錢。”
媒人也是嘆口氣道,“郭家小子啊,秀蘭她媽說了,你要是沒有500塊錢,就別想娶李秀蘭。”
吳彩鳳從媒人那里得知,郭槐最多只能出一百塊的彩禮錢,頓時氣得破口大罵,“真是異想天開,我家秀蘭長得這么漂亮,想娶我家秀蘭,竟然只舍得出一百塊的彩禮錢,美的他。”
吳彩鳳對媒人道,“嫂子,你回去告訴那個郭槐,沒有500塊,我家秀蘭不嫁。”
媒人把吳彩鳳的話原封不動的告訴了郭槐,郭槐一臉無奈的送走了媒人。
回到家里,卻是冷笑連連,自言自語道,“李秀蘭那個小賤人,都已經不是黃花大閨女了,老子肯娶她,她就該感謝老子,竟然還敢向老子要500塊的彩禮錢,真當老子是吃素的不成!”
李秀蘭也聽吳彩鳳說了,郭槐出不起500塊的彩禮錢,所以她可能嫁不了郭槐了。
李秀蘭本來就不喜歡郭槐,聽到吳彩鳳說她可能不用嫁給郭槐了,也是面無表情,沒什么反應。
可沒想到第二天她去上班的時候,廠子里許多人看她的眼神都有些不對,還有不少人在背后對著她指指點點。
李秀蘭已經習慣了這種對待,所以她面無表情的來到紡織間。
趙娜娜看到李秀蘭,忙湊到李秀蘭身旁,欲言又止的問秀蘭,“秀蘭,你真的被人那個啦?”
李秀蘭一臉不解道,“哪個呀?”
趙娜娜羞紅著臉,支支吾吾道,“就是那個呀?”
李秀蘭一臉疑惑,趙娜娜情急之下,湊到李秀蘭耳邊低語了幾句。
李秀蘭臉色越來越白,身子都忍不住跟著顫抖起來,面對趙娜娜疑惑的眼神,李秀蘭極力壓制心中的恐懼和憤怒,扯了扯嘴角道,“當然不是真的,不過是有些人見不得我好,編排我罷了。”
趙娜娜將信將疑的點點頭道,“我覺得也是。”
李秀蘭深吸幾口氣,問趙娜娜,“這話是誰告訴你的?”
趙娜娜道,“我也是聽別人說的,現在這件事情,整個廠子里的人都在傳。”
“什么?”李秀蘭只覺眼前一黑,雙腿一軟,差點摔倒在地上,幸虧趙娜娜扶了她一把。
趙娜娜擔心道,“秀蘭,你沒事吧?”
李秀蘭擺擺手道,“我沒事兒。”
趙娜娜只以為李秀蘭是因為生氣,倒也沒往旁的地方想,而李秀蘭則氣得渾身打顫。
她被玷污這件事情只有她,她媽,還有夏愛黨知道,她媽肯定不會說出去,那么肯定是夏愛黨說出去的。
李秀蘭把牙齒咬得咯咯響,眼中滿是恨意,她沒想到夏愛黨那個男人竟然如此小心眼,不就是要了他一輛破自行車嗎?
竟然就把自己被玷污的事情說了出去,難道夏愛黨不知道這件事情對自己的影響有多大嗎?
他這是要逼死自己呀!
李秀蘭越想越生氣,眼看上班的時間快到了,李秀蘭卻不管不顧的沖出了紡織間,氣沖沖的去找夏愛黨算賬去了。
夏愛黨正在辦公室里寫一篇贊美勞動工人的稿子,寫完之后,夏愛黨把稿子給胡新月,讓胡新月幫他參考參考,兩個人緊挨著,頭碰著頭,低聲商量著。
就在這時,辦公室的大門,砰的一聲,被人從外面給推開了,辦公室的人嚇了一跳,下意識的看向門口,就看到了瞪著眼睛,滿臉怒氣的李秀蘭。
李秀蘭的眼睛在辦公室里掃視一圈,就看到了夏愛黨,還有在夏愛黨身邊的胡新月。
李秀蘭眸中怒氣更盛,伸出手指指著夏愛黨,咆哮道,“夏愛黨我真沒想到,你這人竟然如此陰險,你說:你為什么要污蔑我?”
夏愛黨被李秀蘭突如其來的指責,弄得滿頭霧水,皺眉站起身道,“李秀蘭同志,請你對你說的話負責,我怎么污蔑你了?我什么時候污蔑過你?”
李秀蘭卻冷笑一聲道,“夏愛黨你別裝了,我知道你因為我向你要了一輛自行車,所以心里生氣,想要整我,可你不能把我往絕路上逼呀!”
夏愛黨也有些生氣了,沉聲道,“李秀蘭同志,我不明白你在說什么,我什么時候把你往絕路上逼了?”
孟大姐也連忙站起身,呵斥道,“李秀蘭同志,你這是干什么?夏愛黨同志對你怎么樣,整個工廠里的人都看在眼里,他可從來沒說過你一句壞話,他什么時候把你往絕路上逼了?”
辦公室里的其余人,也紛紛站起身附和道,
“就是啊,李秀蘭同志,你不能欺負老實人啊。”
“夏愛黨同志都把自行車給你了,你還鬧什么?”
李秀蘭見所有人都在指責自己,眼淚一下子就下來了,哽咽著大吼道,“夏愛黨,你給我出來,我有事情要問你。”
夏愛黨也想弄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兒,于是站起身準備走出去,孟大姐見了,也連忙站起身道,“愛黨,大姐跟你一塊兒去。”
胡新月見了,也有些擔憂的站起身,跟著走了出去。
李秀蘭看到夏愛黨身后跟著孟大姐和胡新月,眉頭就是一皺,想了想,還是沒說什么。指著夏愛黨問道,“夏愛黨,我問你,是不是你在背后編排我,說我...被人玷污了?”
夏愛黨聽了,立刻反駁道,“我沒有。”
李秀蘭卻不信,“不是你造謠,還能有誰?”
夏愛黨沉聲道,“李秀蘭同志,不管你信不信,這件事情與我沒有半分干系,我從來沒有在廠子里說過你的任何事情。”
孟大姐和胡新月聽了,也連連點頭。
孟大姐更是生氣道,“李秀蘭同志,愛黨已經跟你沒任何關系了,你以后能不能不要再來找他,不要再來煩他。”
“愛黨這孩子是個老實人,性子單純善良,沒有那么多彎彎繞繞,我雖然不知道誰在背后如此編排你,但我敢肯定絕對不是夏愛黨。”
李秀蘭急的臉色脹紅,對夏愛黨道,“我想跟你單獨談談。”
夏愛黨點了點頭,,然后對孟大姐和胡新月道,“你們先回去吧,我去跟她聊聊。”
孟大姐和胡新月見夏愛黨堅持,也就點了點頭。
夏愛黨和李秀蘭走到一個偏僻地方,李秀蘭再也壓制不住自己的怒火,指著夏愛黨鼻子道,“那件事情只有你知我知,還有我媽知道,我媽肯定不會說出去,那肯定是你散播出去的。”
夏愛黨冷冷道,“你聽不懂人話是嗎?我已經說過了,不是我,而且那件事情,除了我們三個,還有一個人知道。”
李秀蘭不解道,“還有誰知道?”
夏愛黨輕輕吐出兩個字,“兇手。”
李秀蘭的臉一下子就白了,整個人像是瞬間失了魂一般,眼中的光彩一點點黯淡了下去。
夏愛黨見了,心里卻沒有半絲的憐憫,只是道,“李秀蘭同志,那件事情不是我散布出去的,那么肯定就是兇手說出去的,你好自為之吧。”
夏愛黨說完,轉身就走,李秀蘭看著夏愛黨的背影,伸了伸手,想要讓夏愛黨留下,她此刻特別希望夏愛黨能陪在她身邊,安慰她。
可是她的手又無力的垂下,因為她知道她現在已經沒有資格,再去要求夏愛黨留下了。
李秀蘭回到家,就看到吳彩鳳陰沉著臉,坐在地上,眼神呆滯。
吳彩鳳看到李秀蘭回來,這才抬起頭,一雙陰測測的眼睛盯著李秀蘭,大罵道,“你個臭丫頭,你怎么不去死啊?老娘我真是沒臉見人啦!”
吳彩鳳一邊說一邊哭,李秀蘭一頭霧水,有氣無力的問道,“媽,你怎么了?”
吳彩鳳痛哭道,“還不是因為你這個不爭氣的臭丫頭,今天不少人都跑過來問我,你是不是被人給玷污了?你說這件事情到底是誰傳出去的呀?真是沒臉見人了。”
李秀蘭一聽,就呆立當場,她沒想到那個兇手不但在廠子里散播那件事情,竟然連村里人都知道了,那她以后還怎么出去見人呢?
吳彩鳳哭著從地上爬起來,抓著李秀蘭的手就往外走,一邊走,嘴里一邊說著,“這件事情你和我肯定不會說出去,一定是那個夏愛黨說出去的,我現在就找他算賬去。”
李秀蘭一聽,忙拉著吳彩鳳,苦笑道,“那你別去了,這件事情不是夏愛黨做的。”
吳彩鳳卻生氣了道,“不是他做的,還有誰,這件事情只有我們三個人知道。”
李秀蘭哭得淚流滿面,通紅的雙眼緊緊盯著吳彩鳳道,“媽,這件事情除了我們三個,還有一個人知道,那就是兇手。”
吳彩鳳頓時倒吸口涼氣,整個人像是霜打的茄子,無力的癱坐在地上。
自從李秀蘭被人玷污這件事情傳出去之后,以前上門提親的那些人家再也沒登過門,吳彩鳳厚著臉皮去問,人家忙說:高攀不起。
雖然吳彩鳳竭力對別人說,那個謠言是假的,是有人想要編排他們家秀蘭,見不得他們家秀蘭好,可是還是沒有人再去吳家提親。
吳彩鳳愁得頭發都白了,以為李秀蘭真的要成老姑娘,一輩子嫁不出去了,沒想到這天卻有媒人登門了。
“什么?”吳彩鳳驚喜道,“郭槐真的還愿意娶我家秀蘭?”
媒人笑道,“是啊,郭槐那孩子是真的喜歡秀蘭,不在乎外面那些流言蜚語。”
“哎呦。”吳彩鳳大喜,連連道,“真沒想到,郭槐那孩子可真好。”
媒人點頭道,“是啊,郭槐那孩子家里雖然窮了點兒,可他也能干呢,以后的日子肯定差不了。”
吳彩鳳一改先前的趾高氣揚,聽了媒人的話,也跟著連連點頭道,“沒錯,沒錯。”
媒人見吳彩鳳滿臉高興,就笑著說,“不過嫂子,郭槐雖然愿意娶秀蘭,但是這彩禮,他可只能拿出一百塊錢。”
若是之前,吳彩鳳自然是毫不猶豫的拒絕,可現在吳彩鳳卻是恨不得立馬把李秀蘭給嫁出去,聞言就連連擺手道,“沒關系,沒關系,有一百塊錢的彩禮也不少啦,我就想給我家秀蘭找個人品好的小伙子,彩禮多少無所謂的。”
媒人聽了吳彩鳳的話,心里撇嘴,滿眼不屑,嘴上卻連連贊同道,“嫂子說的對,只要小伙子人品好,以后的日子肯定越過越好。”
因為李秀蘭是村里一枝花,所以她的流言蜚語傳的很快,吳彩鳳怕中間再出什么意外,于是,很快就讓李秀蘭和郭槐訂了親,結婚的日子就在一個月后。
一個月后就要結婚了,李秀蘭這是最后一天上班,從明天開始,她這個工作就由他妹妹來接替了。
趙娜娜聽李秀蘭說,她要在一個月后結婚,而丈夫則是郭槐,忍不住驚訝道,“秀蘭,你不是不喜歡那個郭槐嗎?怎么還嫁給他呀?”
李秀蘭心里苦笑,面上卻無奈道,“我媽讓我嫁給他的。”
趙娜娜聽了,也是無聲嘆了口氣,笑著說了句,“那個郭槐也挺喜歡你的,你們以后結了婚,那個郭槐肯定寵著你,你以后肯定能享福。”
李秀蘭聽了,也只是笑了笑,沒說話,收拾了下東西,和紡織間里的人告了別就離開了。
李秀蘭的人緣兒不好,她現在要走了,除了趙娜娜有點不舍外,其余人都恨不得她早點走人。
夏愛黨也聽說了,李秀蘭再過一個月,就要和郭槐結婚了。
夏愛黨聽了這個消息后,心里很平靜,不悲不喜,就像是聽到某個陌生人要結婚一樣,跟他有什么關系呢。
一個月的時間很快就過去了,郭槐如愿以償的娶到了李秀蘭。
結婚這天,郭槐在家里擺了幾桌宴席,眾人紛紛向兩位新人祝賀。
天色漸晚,郭槐迫不及待的拉著李秀蘭就上了床,一番地動山搖之后,郭槐摸著黑,點燃蠟燭。
李秀蘭縮在被窩里,臉色酡紅,一雙眼睛羞澀的看了眼坐在床邊的郭槐,輕聲道,“你怎么了?”
李秀蘭心里依然有些瞧不上郭槐,可她現在既然已經和郭槐結了婚,也是認了命。
想著以后和郭槐好好過日子,見郭槐坐在床沿上不說話,李秀蘭漸漸察覺事情有些不對,擁著被子坐起身,又問了句,“你怎么不睡覺啊?”
郭槐這次終于回頭,只是看到郭槐那幽黑的臉上露出陰狠的表情,那雙眼睛如狼一般,死死地盯著她,嚇得李秀蘭渾身打了個顫,眼中閃過一抹害怕,咬了咬唇道,“你,你怎么了?”
郭槐卻是瞇了瞇眼,語氣森然道,“李秀蘭,老子把你當個寶,沒想到,你竟然真的已經不是黃花大閨女了,你這個不要臉的小賤人。”
李秀蘭聽了郭槐的話,又驚又懼,縮著身子,抱著被子,眼淚在眼眶中打轉,可憐巴巴的看著郭槐道,“郭槐,你聽我解釋啊。”
郭槐卻憤怒道,“解釋什么呀?事實難道還不夠清楚嗎?李秀蘭,老子真是后悔娶了你,你根本就配不上老子,老子不要你了,明天就把你趕出家門。”
郭槐趾高氣揚的看著李秀蘭,嚇得李秀蘭瑟瑟發抖,眼中滿是畏懼,在沒了之前,面對郭槐時那種高高在上。
李秀蘭以為就算郭槐發現自己不是黃花大閨女了,也沒什么大不了的,郭槐那么喜歡自己,只要自己哄一哄就好了。
沒想到郭槐竟然要把自己趕出門,若是被人知道了,她以后哪里還有活路啊?
而且,她媽肯定不會讓她再進家門的。
她該怎么辦?
郭槐見李秀蘭嚇得渾身哆嗦,說不出一句話來,心里滿意的不得了。
李秀蘭不是黃花大閨女,郭槐早就知道,因為那天晚上玷污了李秀蘭的人就是郭槐。
所以郭槐愿意娶李秀蘭,但是沒想到吳彩鳳太貪婪,張口就要500塊的彩禮,郭槐拿不出那么多錢來,只能耍個手段,把李秀蘭被玷污的事情傳出去。
果然,以前吵著要娶李秀蘭的那些人家紛紛偃旗息鼓,郭槐毫不費力的花了一百塊錢的彩禮,就把李秀蘭給娶到手了。
而今天晚上,郭槐之所以突然發難,就是想要徹底打消李秀蘭的囂張氣焰,讓李秀蘭在他面前抬不起頭,讓李秀蘭愧疚一輩子,讓李秀蘭從骨子里感到一種自卑。
這樣一來,李秀蘭還有什么資格在他面前高高在上?
從此以后,李秀蘭在他面前只能卑躬屈膝,看他的臉色過活。
郭槐想的沒錯,李秀蘭見郭槐生氣,還要把她趕出門,心里害怕的不得了,害怕郭槐把她的事情說出去,害怕郭槐嫌棄她。
于是李秀蘭再也忍不住,哭著抱住郭槐,哀求道,“郭槐,我知道以前都是我不好,從現在開始,我會好好對你,你千萬別不要我,我以后什么都聽你的,好不好?”
郭槐臉上面無表情,心里卻笑開了花,看著往日高高在上的女神,此刻卻卑微的匍匐在自己的腳下,這種暢快感讓郭槐著迷。
郭槐陰沉著臉想了想,在李秀蘭的焦躁不安中,終于點了點頭,李秀蘭見郭槐點了頭,臉上終于露出幾分笑容,帶著討好道,“郭槐,你真好。”
郭槐聽了,心里更是得意。
第二天早上,天朦朦亮,郭槐就把睡得正熟的李秀蘭給推醒,頤指氣使道,“快起床去做飯,老子餓了。”
李秀蘭昨天被郭槐折騰的不輕,渾身上下酸疼不已,哼哼唧唧的不想起床,郭槐頓時就怒了,毫不留情的,一把抓住李秀蘭的頭發。
李秀蘭疼得驚叫一聲,頓時清醒了,臉因為疼痛皺成了一團,嘴里不停的哀求,“郭槐,你松手,疼死我了,你快松手。”
郭槐一臉兇狠道,“去不去做飯?”
李秀蘭連連點頭,“你放開我,我這就去做飯,這就去做飯。”
郭槐這才滿意的松了手,李秀蘭不敢耽擱,快速的穿上衣裳,連忙下了床,去廚房里做飯,郭槐則翹著二郎腿兒,躺在床上閉目養神,臉上情不自禁的露出一抹得逞的笑意。
郭槐在與李秀蘭結婚兩個月后,終于花錢托關系,給李秀蘭弄了份臨時工,還是在紡織間里工作。
場子里的人雖然都知道郭槐與李秀蘭結了婚,但還是第一次見到郭槐和李秀蘭同時出現。
這天中午,夏愛黨去食堂吃飯,忽然看到前方有個背影,讓他覺得眼熟,仔細一看,竟然是李秀蘭。
夏愛黨倒是聽孟大姐說過,李秀蘭又回到了廠子里,是郭槐托人找關系,給李秀蘭弄了個臨時工。
此時李秀蘭和以前的趾高氣揚完全不同,縮頭巴腦,像個受氣的小媳婦,緊緊跟在郭槐的身后,只要郭槐臉上稍微露出一點兒不高興,李秀蘭就害怕的不行,滿臉討好恭維,這著實驚掉了不少人的下巴。
以前都是郭槐去討好李秀蘭,李秀蘭把郭槐指使的團團轉,對郭槐經常呼之即來,喝之即去,又打又罵。
現在倒是反了過來,在食堂里,郭槐跟大爺似的坐在那兒,李秀蘭則拿著飯盒去打飯。
李秀蘭買四個饅頭,三個白面饅頭,一個雜糧饅頭,一份燉菜,一份咸菜,李秀蘭殷勤的把白面饅頭和燉菜放到郭槐面前,自己則一聲不吭的吃著雜糧饅頭和咸菜。
這些東西,李秀蘭以前可瞧不上,而郭槐以前更是經常給李秀蘭買餃子吃,現在兩人結了婚,李秀蘭倒是知道心疼郭槐了,眾人看得驚奇不已。
不過這件事情,夏愛黨也沒放在心上,畢竟李秀蘭和郭槐都和他沒有關系,只是陌生人罷了。
現在已經9月份了,幾個孩子都開學了,多多繼續跟著趙老師學畫畫,小猴子則上初一。
安安因為以前經常偷聽學校里的老師講課,后來又有夏至幫他補課,所以他進步很快,可以跟著小包子和小魚兒去讀五年級。
顧北城因為訓練任務緊急已經,半個月沒來老宅了,夏至有些想他,于是趁著幾個孩子都上學去了,就坐車去了大院兒。
夏至在大院門口下車,走路來到家門口,剛要拿出鑰匙打開門,旁邊的門就開了,郭嫂子走了出來。
看到夏至,郭嫂子高興道:“哎呦,夏至妹子真是你啊,我還當我眼花看錯了呢!”
夏至看到郭嫂子也是一臉高興“嫂子!”
郭嫂子親密的拉著夏至的手“咱們做鄰居那么多年,你這突然帶著幾個孩子離開,我還真有些不習慣呢!”
夏至笑著說“今年夏天沒吃到郭嫂子腌的嫩黃瓜,我也有些不習慣呢。”
“這好說,”郭嫂子豪氣表示“你想吃,一會兒嫂子就給你端來一壇子,今年嫂子可是腌制了不少呢。”
“那感情好。”
夏至和郭嫂子將近三個月不見,都挺想念對方的,說了一會兒話,郭嫂子見夏至面露疲憊之色,這才起身道:“妹子,你做了幾個小時的車也累了,快休息吧,都是嫂子打攪你了。”
夏至忙道:“嫂子你說的這是什么話,知道嫂子心里惦記我,我不知道有多高興呢。”
郭嫂子聽了,臉上也不禁笑出了花,又陪著夏至說了兩句話,這才離開了,沒一會兒,郭嫂子果然給夏至送來了一壇子腌黃瓜。
郭嫂子腌的黃瓜很好吃,夏至以前曾經向郭嫂子學過怎么腌制,可腌制出來的味道就是不對。
郭嫂子放下壇子,說“吃完了,再去找嫂子要,嫂子今年可是腌了不少呢!”
兩人那么多年的鄰居了,夏至也不和郭嫂子客氣,聞言,忙笑著說“我肯定不和嫂子客氣。”
“那就好,那就好,你休息吧,我走了。”
“哎,嫂子慢走!”
等郭嫂子離開后,夏至走進臥室,見臥室被股北城打掃的很干凈,連床上的薄被子,都被顧北城,疊的整整齊齊,像是用刀劃出來的豆腐塊。
夏至做了幾個小時的車,的確累了,就脫了鞋子,躺在床上,蓋上薄被子,打算睡一會兒。
顧北城今天難得早點回來,走到家門口,剛要拿出鑰匙開門,就見門是開著的。
顧北城先是一愣,隨即臉上露出喜色,腳下步伐加快,來到院里,見家里靜悄悄的,顧北城就踮著腳,來到了臥室,一眼就看到了那個躺在床上,閉目睡得正香的小女人。
顧北城悄悄走到床邊,看著夏至那張白凈如少女的臉龐,忍不住低頭,薄唇準確無誤的貼在了夏至的紅唇之上,而后長驅直入...
“唔...”
夏至迷迷糊糊睜開眼,本能的回應著顧北城,過了好一會兒,兩人才氣喘吁吁的分開。
顧北城雙眼亮晶晶的看著躺在他身下的夏至,嗓音沙啞道:“媳婦兒,我好想你。”
夏至看著顧北城那火熱的眼神,忍不住垂了下眼眸,隨即,也熱情回應道:“我也想你。”
顧北城聽了,高興的哈哈大笑,然后一把脫掉自己的上衣,雙手緊緊把夏至禁錮在自己的懷里......
等兩人再次醒來,外面天色已黑,夏至依偎在顧北城懷里,聽著顧北城強有力的心跳聲,覺得很是安心。
兩人膩歪的好一會兒,夏至才道:“北城哥你餓不餓,我去做飯。”
顧北城摟著夏至不讓夏至動,嘴里說著“你別動,再躺一會兒,我去做飯。”
顧北城說著就坐起身,露出精裝的上身,雖年近四十,但顧北城常年在軍隊,自己也注重鍛煉身體,
歲月在他身上并未留下太多痕跡,反而使得他褪去了青年時的青澀,多了成熟男人的穩重,魅力有增無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