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至陰著臉,幡鈴響,手里的長幡卻沒動,不知想到了什么,忽然一擺手,說了句,“我們走!”長幡向后一晃,領著灰衣人退進了雨幕里。
林千藍與韓尚末互看一眼,對董至退走的原因有所猜測。此地屬虛天宗轄地,他們又是虛天宗的親傳弟子,董至在對他們出手前,要思量思量為了那件所謂的董家至寶,值不值賠上整個董家。
虛天宗的親傳弟子可不是好殺的,要是全都滅口了還好說,只要跑了一個,那董家就等著滅族吧。
董至沒有滅口的把握,亦是那件所謂的至寶還沒寶到用整個董家來賭,所以他才忍下差一點就到手的囊中物,被人截胡的氣,果斷地帶人走了。
從這點講,董至是個誤實務的。
不打正好,打起來不免有傷亡,而且他們不想因被人拖累與人拼個你死我活的,當個冤大頭。
既然董家人走了,他們也就回到了洞府內。
林千藍走在最后,手指動了動,困在陣里的人就被幾根藤蔓綁得緊緊的,倒提腳被扔進了洞府內。
全身被捆成長條粽子扔進洞府里的人,躺在地上,不僅沒一點驚慌,反而笑得眼都快沒了,使勁向上翹著頭,“謝謝各位師兄師姐救我!我就知道各位師兄師姐不會見死不救的。”
真夠無恥!誰要救他了!在那種情形下,他們是不得不救。
拽下他手里的白色玉牌,看了看,“咦,是我們落煙峰的身份牌。”
若是個外門弟子腰牌,外觀上沒什么不同。但內門弟子及親傳弟子的腰牌上在細微處有差別,是哪峰的一看腰牌就知道。
笑道,“沒想到那個董家的管家沒說謊,這人還真是騙子。”
不是認識落煙峰上所有內門弟子,而是此人的修為僅是練氣四層。
除了當年的他與韓尚末外,落煙峰上近十年沒有收過新入門的內門弟子,不可能峰上還有內門弟子修煉十年都只有練氣四層的。
韓尚末問道,“你是誰?為何要冒充虛天宗弟子?想好了再答。”
被識穿了身份,長條粽子沒害怕沒求饒,笑嘻嘻地答道,“我不算騙了各位師兄師姐,我叫沈叢,我哥叫沈恒,這個身份牌是我哥的,不信你可以傳訊問他。我好歹也算半個虛天宗弟子。”
是就是,不是就不是,哪里有半個弟子的說法?
就憑沈恒是落煙峰的內門弟子,他要真是沈恒的弟弟,他們還真得救下。
“你說你是沈恒的弟弟,憑著一個玉牌可證明不了。”
沈叢還是笑嘻嘻的,“那是當然。師姐可否放開我,我好對天起誓?反正有各位師兄師姐看著,我也跑不了。
再說,我不傻,董家人一定沒走,就等著我自投羅網呢。各位師兄師姐一定對那個董家想搶的東西感興趣吧?等發完誓,我就拿出來給大家看看。”
啥話都讓他說完了,林千藍八人竟都找不出新鮮的話來問。
還是韓尚末先說了話,“放了他吧。”就像沈叢自己說的,讓他跑他都不會跑。
林千藍揚手收走了沈叢身上的粽子裝。
沈叢打個挺站了起來,活動了下手腳,起誓道,“我,沈叢,乃虛天宗落煙峰內門弟子沈恒之弟,如有妄言,必遭五雷轟頂之罰。”口中念訣,手上起勢。
林千藍八人忽覺腦中多了點什么,隨即明白是沈叢的誓言達成。
誓言達成,表明沈叢說的是真的,他是沈恒的弟弟。
沈叢還沒完,只見他雙手順了順束發,又撣了撣又破又皺衣袍,然后雙手相握,舉過頭頂,對著韓尚末躬身九十度,拜謝道,“多謝師兄相救。”
他的神態自然而虔誠,與長條粽子時的嘻笑臉判若兩人。
接著又沖站在韓尚末身邊的林千藍同樣行禮,“多謝師姐相救。”
林千藍沒搭理他,小火鴉呆在她肩頭叫了幾聲,大意是這人太丑,因為穿得太破。
朝行禮時,往一邊閃了下,“哎,免了吧,我可沒救你的意思。”
沈叢仿佛沒聽到一樣,還是深深躬了下去,同樣說道,“多謝師兄相救。”
不只是林千藍三人,沈叢對杜仲等五人也都行了同樣的謝禮,讓五人俱都尷尬。
沈叢不管人受還是不受他的禮,就算是躲開了,他照樣行完,做的一絲不茍。
行禮到趙木勛那里時,趙木勛的身子縮的更厲害了,擺了擺手,喃喃道,“不用的,不用的,我什么都沒做。”
“謝師兄相救。”
不僅是林千藍,估計在場的另外七個人,都沒見識過如沈叢一樣的人物,真個是開了眼。
杜仲五人看沒他們什么事了,被攪和的聚餐不可能再繼續了,便收拾起剩下的東西來。
“哎!別都收了啊,我還餓著呢!”沈叢一晃到了張沖山那里,搶先一步抓走了一塊烤肉,放在嘴邊,側頭狠狠地咬上一口,“嗷(好)枝(吃)!”
張沖山樂了,遞給他一杯靈酒,“要不,喝點酒就就?”
沈叢另一只手接過,一飲而盡,“好酒!”
把空杯子遞還給張沖山,索性就地坐下,大口地啃起肉來。
真沒把自己當外人,不知道的,真以為他與洞府里的八人是舊相識,不然怎么呆的這么自在?
整個洞府就聽到他吃喝的聲音。
早在沈叢挨個行禮的時候,林千藍就坐回自己的蒲團那里跟小火鴉交流感情去了,韓尚末則跟兩人也沒再多看沈叢一眼,各自拿出了帳篷。
雖分析到董至退走的原因,可萬一董至不甘心,在暗處布下陷阱也是有可能的。
可能性不大,但還是有。想到一會就是雨停了,他們也不急著走了,休整一天,想個萬全之策再離開。
對于沈叢,三人都有種無從下手的感覺。
打一頓吧?沈恒的面子在,還有三師兄的,沈恒是三師兄為數不多的朋友。
同理,也沒法把他趕出去。
已經被他拖累成了同伙,就是打他一頓出氣也無濟于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