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千藍不以為然道,“我不急著用龍血精華。這會想幫也幫不了你,冥塵跟我分開有一段時間了,他現在在哪,我也不清楚。”
她不算說謊,冥塵要是收取成功了黃泉水,可能會進到了蚩祖空間里閉關,也可能會來這里找她,她真說不準他的去向。
穆昶又露出他的狐貍尾,笑得和藹可親,“我知道啊,他不就在神殞之淵嘛。”
林千藍站住了,“你怎么知道的?”她對穆昶的神出鬼沒又高看一層。
穆昶的大眼斜瞥著她,“我怎么能不知道?你結丹的事都傳遍了,說你渡結丹雷劫時,拖著蘇合家的家主一起渡的劫,蘇合坤被雷噼死了,你渡劫成功結了丹。
噢,還有,你在渡劫時,劫雷打在你的一件玉簪法寶上,你的玉簪成精了,現在很多人都在找你,想搶那個玉簪精。”
關于玉簪成精的事,林千藍在神殞之淵聽說過,當時的傳言沒跟她聯系起來,她只當聽一個好玩好笑的故事了。
為什么她的結丹天相會是浮音簪,她想破頭也想不出來,最后被她歸結于天道沒噼死她心里不太高興,索性把她的金手指之一浮音簪露出點端倪出來,繼續坑她。
穆昶的這個版本里,把她編排的這么有鼻子有眼的,除了唯一一個逃走的觀劫者趙毅外,不做他想。
穆昶別有深意地看了眼芷音,“玉簪精不會是她吧?”
林千藍把芷音拉在身前,“是。你想搶嗎?”
對穆昶這種人,說話得真真假假的攙著,她要是矢口否認,穆昶會懷疑就是真的,她現在一口承認,穆昶會在心里多轉幾個彎。
再說穆昶在她的魂玉空間住了那么久,中間還親了玉簪吞了息土葫蘆讓魂玉空間進階的事,偏她的結丹天相是玉簪,穆昶一定猜出了點什么。
猜出來她也不會說。
穆昶雖不是什么太好的人,但在一定的條件下,是她可以托付性命的同盟,就如剛才聽到他叫她一聲小家伙,很有親切感。
有個至理明言,所謂忠誠,不過是背叛的價碼不夠。放之在任何的關系上都是如此。
穆昶能以調侃的方式提及這事,多是把她的浮音簪當成了一個芥子空間類的法寶,他的妖丹內天生自帶空間,對芥子空間一點都不稀罕,從他當年看破趙毅有芥子空間連正眼都不瞧一下就可知。
若是他知道她的浮音簪的主要功能是破界,穆昶會怎么做,林千藍預想不出來。
懂得林千藍用意的芷音笑嘻嘻地看著穆昶。
芷音沒什么擔心的,她是個器靈,誰敢搶她,她一念就回到浮音簪里了,靈力禁錮對她也沒什么用,因為她體內不含靈力,她動用的靈力全都借助于浮音簪。
“哈哈,小家伙真會開玩笑。”穆昶輕輕揭過,沒再追究芷音的身份。
他的傳承雖不完整,但其中也有山石類成精的記述。
這個身上沒有靈力波動,又能操縱法寶困住金尸魁的小女娃娃,不是化形妖修,是玉簪化成的人形也有可能的,或者……是個器靈?
嘖,有實體的器靈,他沒聽說過不一定沒有。
無論是哪種,他沒什么興趣。
他當前重要的事是說動小家伙助她取回妖丹。
林千藍問,“然后?”重點應在下文上。
穆昶的下文來了,“后來蘇合家的人放出話來,懸賞你的下落,找你為家主報仇。沒過多久,蘇合家被人滅門了,嘖嘖,一個沒跑掉了,沒人知道是誰干的。”
“你知道?”
“當然,那只黑豹從我手里搶獸丹時,露了幾手,恰好我那陣子在混亂域,去蘇合家看了,是那只黑豹干的。”
林千藍信了穆昶的話,除了冥塵,她想不出有誰會為她滅了蘇合家族,蘇合家可是有化神老祖的。
滅了蘇合家族以絕后患的做法,也是冥塵能做出來的。
在她去董家報仇時,聽她說只想殺了董敬之和董天騏,而放過其他董家人時,冥塵沒提什么異議,但他的眼神是不贊同的。
歸根到底林千藍還是輪回的異世時形成的三觀做主導,盡管適應了修真界的規則,但在某些方向,依然不夠心狠。
她做不到的,冥塵做了,她心里對冥塵做法也沒有任何異議,反而心里暖暖的,“干的好!”
從頭至尾都是蘇合家的人先找的事,對一個想殺她奪寶的家族,當然要除之而后快。
她不由得勾起了唇角,還真想冥塵了呢。
“小家伙這樣想才對我的胃口。”穆昶一臉‘全是我教導有方啊’的欣慰,“學會爭了啊。”
可穆昶此時不是有道老者的形象,而是個光頭大漢,再用這種長輩看小輩的神情,怎么看怎么違和。
穆昶這是想提起以前他對她的相助,來個動之以情?
林千藍一點都沒忘穆昶幫過她的那些事,特別是兩人相處的最后一段時間,還是處出一些真情誼來著。
穆昶給她上過不爭即怯弱的課,讓她受益良多。他那時也是真為了她好才說的。
讓冥塵幫忙這事,對她也是有利的,正如穆昶說的,她已經結丹,可以服用龍血精華了,穆昶的妖丹被鎮壓著,她也拿不到龍血精華。
穆昶要是能自己把妖丹弄出來,不會找上冥塵幫忙的,他還得防著冥塵會對他的妖丹感興趣。
但事關冥塵,林千藍要跟冥塵商量再做決定。
“你想讓冥塵幫忙,那也得等見了冥塵再說。”
穆昶一聽有希望,“只要你同意了,那只黑豹一定會幫忙。”
“你對我真有信心。”
“那是。”穆昶一手摩著光頭,“能讓黑豹心甘情愿簽下契約的人,我哪能沒信心。”
就差說出冥塵黑冥豹的本尊名了。
林千藍對他笑了下,“那你繼續保持信心。”然后拉著芷音快速往前走去。
穆昶原地自語了句,“這小家伙,比以前難說服多了。”
沒追過去,而是一閃去了炎漠邊緣。
彭力見化璋真君被殺,喬魚涯和那位女修不僅沒離開,還多了一位也疑似真君的修士,哪敢再呆著?
彭見修煉的地方不想換也得換了,彭力當即跟彭見一起往另一個方向走去,去另找一處適宜的火煞地。
他們行不多遠,眼前多了一個光頭修士。
彭見不認得,彭力認得,是后來的那位疑似真君,他忙跟彭見使了個眼色,恭敬地行禮道,“前輩。”
彭見也跟著彭力一起行了禮。
“兩個小子,去弄幾只海里的妖獸回來,味道好的。”穆昶一抬手,扔了樣東西給彭力,“今天的事,不許傳出去。”
彭力不敢不接,接住后入手冰涼,才看清是塊冰玉,至少是百年冰玉,他內心一陣激動。
用火煞煉體多少會在體內聚些火毒,一般都是定期服用些驅除火毒的靈丹,要是身上帶著塊冰玉,火毒則不易入體。
火毒不入體比入體了再驅除要好。
但蒼穹九洲不出產冰玉,所有的冰玉都是來自于惡煞海以北區域,市面上價格高還常常沒貨。
“是,前輩。”彭力這句應還算走心,“我們會守口如瓶。”
穆昶一閃走了。
彭力把冰玉給了彭見,“你帶在身上吧。”
“哥……”彭見不想收。
彭力把冰玉塞到彭見手里。“走,我們去為前輩打幾只妖獸去。”
即便這位前輩不給他冰玉,讓他去打妖獸他也得去打。
林千藍那邊。
回頭一看,穆昶沒了,她心里高興了一陣。
喬魚涯坐在一處較高的石垣上,晃悠著腿,倒是自在。
林千藍過去,問道,“喬魚涯,我殺了陳化璋,你們御尸宗會怎樣做?”想著喬魚涯的智力,又直白了一句,“你們御尸宗會為陳化璋報仇,來殺我嗎?”
她還需要在炎漠呆一段時間,要是御尸宗再出來為陳化璋報仇的,她這金丹也別想在這里淬煉了。
“殺就殺了,誰讓他打不過你?”喬魚涯撇撇嘴,“比陳化璋厲害的就是我師兄和師父,他們都聽我的,不會殺你。”
“我殺了御尸宗的人,你不生氣嗎?”
喬魚涯眨著眼,“你又不殺我,我為什么要生氣?”
林千藍為陳化璋默哀了一息,未免有兔死狐悲的假慈悲之嫌,就歇了這念頭。
她與喬魚涯有約定,喬魚涯不會說出去這事。
還有兩個看客,被穆昶解決了。
只是這解決方式挺新穎的,穆昶要妖獸的肉是吃的嗎?幾萬年給饞的了?
林千藍真不想在穆昶的眼皮子底下淬煉金丹,但穆昶不走,她總不能打走吧?她也打不過不是?
蒼穹九洲共有兩處雷火地,另一處在較為偏遠的小島上,她也不可能為了避穆昶,放棄這里,跑到另一處淬煉去。
“還真是結了個假丹啊?”
穆昶的拖長的聲音真是欠扁,可她的確是結個了半淬丹,連反駁都沒法反駁。
淬煉金丹本是件嚴肅的事,她本想著一個人靜靜地把金丹淬煉成功,可現在算怎么回事?
穆昶就不說了,在這里都能偶遇他,算她運氣奇特。
喬魚涯一個修煉偏陰屬性功法的,不去陰涼的鳩豐城里好好呆著,非要每天進炎漠來觀看她淬煉金丹。
除了這兩個打不走的,還有一個筑基中期,一個快要筑基的體修,每天不是烤魚烤肉,就是燉湯擺靈果盤。
她進火燒火燎的雷火帶主動找雷噼,穆昶和喬魚涯兩個,弄出一個涼亭來,坐在里面喝酒吃肉,好不愜意。
這個紅柱金頂、描龍畫鳳的涼亭,是穆昶不知從哪弄來的一件法寶,用處就這么雞肋,給人臨時歇腳用的,內有軟榻玉桌,甚至香爐,只講究一個舒服。
涼亭周圍的陰陽轉換陣的陣旗是喬魚涯的,用來降溫的,把炎漠里的片刻就烤熟一個妖獸蛋的溫度降到陰涼,靈石的耗費不小。
可喬魚涯不差靈石啊,中品靈石滿不在乎地往陣里填,直到把溫度降到跟鳩豐城西南域的一樣。
讓差靈石的彭力和彭見兩個,暗自吸熘了好幾口氣,心疼靈石。
炎漠的雷火地帶在炎漠的中心,過了明火地帶后,便是雷火原了。
炎漠的其他地方經年常年無云,但雷火原的上空卻是烏壓壓的云層,灰黑泛藍的積云低到讓人感覺觸手可及。
云層與地面之間時不時地出現幾道蛛網般的藍色雷光,偶爾還會有紫色的落下。
雷光落下的地方,便會起來一簇火焰,火焰里雷光閃爍。
火焰里的縱橫交錯的雷光如同支撐火焰的骨架,火焰升起持續約一刻鐘后,雷光消散,火焰便重回地面。
這種帶著雷光的火焰,就是雷火。
明火區域與雷火原之間有處黑黝黝的矮丘帶,穆昶那座金燦燦的超大涼亭就安放在矮丘上,正好視線無遮攔地看雷火原看到很遠。
既然趕不走這幾位看她熱鬧的,那她跟著享受好了。
把帳篷搭在涼亭邊,有肉吃肉。
林千藍服用了太乙丹,讓藥力附著在金丹上,方才從帳篷里出來。
涼亭的酒肉已經擺上了,彭力彭見兩人還在涼亭外忙著。
穆昶招唿道,“來,喝點靈酒再去。”
這可是一大早啊,“穆昶,你是幾萬年沒吃東西,覺著虧得慌吧?”
穆昶用手指當鼓棒敲著桌子,還真敲出了節奏來,“還是小家伙懂我。想當年,我吃過多少好東西啊……就差一鍋玄龜湯了……小家伙,等有機會,我帶你一起喝去。那只黑豹一定喜歡。”
帶她一起送死去差不多!穆昶說的玄龜湯,一定是裴祿牌的。
冥塵喜歡?是想讓冥塵幫他對付裴祿吧?狡猾的老蛟龍,處處給她挖陷阱。要是她沒去過蚩祖空間,以為他在說大話,隨口應了,正中他的陷阱。
這就是她沒法相任穆昶的原因。
以前穆昶打不過裴祿和饕餮的聯手,現在就算穆昶弄回妖丹,怕是連裴祿一個都打不過了。
唔,有她為裴祿提供元力的功勞。
這事,她就不跟穆昶說了,深藏功與名。
穆昶敢跟她挖陷阱……呵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