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千目,救命!”
錢駿的求救傳訊。
林千藍雙指輕輕一捏,傳訊符成了齏粉,另一只手端起桌上的酒杯喝了一口,唔,碧靈漿放多了,味略甜。
沒一刻鐘,禁制再晃動,林千藍的神識掃了下,果不其然,唇角向外向上劃了劃,抬下手,禁制打開,一只手掌大小的迷你小鶴沖進院子,一頭扎到林千藍面前的桌子上。
這沖勁狠的,長喙直直朝下,小小細腿在空中蹬了幾蹬,才沒把長喙給戳斷了。
要是個真鶴,林千藍都替它嘴疼。
小鶴撲扇了幾下翅膀才把身子放正,抬起頭沖著林千藍,長喙一張一合,“哎喲疼死我了……林千目,你再不來救我,我就被人打死了……”
是錢駿的聲音。
小鶴傳完話,完成它的使命,變回了紙鶴原形,倒在一邊。
林千藍拿起紙鶴,這回沒有捏碎,扔到了素鐲里。
連同這只紙鶴,錢駿向她一連發出了五個求救傳訊。林千藍覺著火候差不多了,她這個娘家人該出場了。
錢駿“遇險”的地方在虛天宗內,林千藍本可以幾個瞬移就到,她沒有,乘著錦云筏,還不忘看幾眼周圍的景色。錢駿受傷是一定的,但有她這個娘家人在,不會被打死也不會傷了根本。
所以,她不急。
眼看著前方就是驚劍峰,錦云筏沒有再往前,轉了轉方向,駛向驚劍峰的副峰鳴劍峰。
虛天宗內的各主峰以及主峰所轄副峰都有禁制,一般地,宗中長老去往他人的峰頭,除了特別相熟的不著人通報,為防誤會,都是需要事先溝通,或到禁制出入口前通報一聲再上到峰上。
林千藍雖是來“救人”的,但沒想著硬闖,駕著錦云筏落到了鳴劍峰的峰腰的位置,收走錦云筏,走到禁制出入口前。
恰好一位守禁制的弟子認得了她,行禮道,“千藍真君。”
林千藍頜了下首,問,“青若真人可在?”
程若衣結丹后,成了鳴劍峰的峰主。
“回真君,我們峰主不在,但峰主有令,若是真君來了,可直接去峰頂鳴合閣。真君請。”
林千藍進到峰內,一閃到了峰頂。
守禁制的弟子不止一個,等林千藍一走,三人聚在了一起,一人小聲道,“千藍真君會不會跟咱們峰主打起來?”
另一人道,“看千藍真君不像是有多生氣。不過,她的侍君可慘了……”
“要說我,對于忘恩負義的人,就該狠點!”認得林千藍的那位弟子為林千藍忿忿不平。
“……也是。這么一說,咱們峰主搶了千藍真君的侍君……”他只說了半句。
“不是咱們峰主搶的,是那位侍君自己找上門的。”
“嘖!”
三人似乎看到了千藍真君頭上綠云籠罩。
事關自家峰主,另一位又是個真君,三人沒敢往開了說,看這會進出的禁制的人變多,便停了議論。
鳴劍峰的峰主住所是一座有著好幾重樓閣的大院落,林千藍一到,院落的禁制隨后打開,林千藍挑了下眉,走了進去。
院落布局跟外面的風格一致,古韻天成,院內小橋流水,蒼翠撲人。
與雅致環境不搭調的是被吊在樹的人。
開滿粉白花朵的杏樹的樹冠下,錢駿成“大”字被吊在半空,看到林千藍過來,他一塊青一塊紫的臉上露出了委屈,“林千目……”
林千藍動動手指,四道風刃同時割斷了綁住錢駿四肢的捆靈索,錢駿撲通一聲掉到了地上,摔了個嘴啃泥。
“卜!卜!”錢駿從地上爬起來,吐出與大地親密接觸時不小心弄進嘴里的草葉,幽怨地看著林千藍,“林千目,你怎么才來啊,看看,我都被他們打成什么樣了……”
林千藍掐動幾個手訣,破了禁錮住錢駿靈力的法術。
錢駿要不是被禁了靈力,不至于被幾根普通的捆靈索吊著脫不開身,也不會摔了下嘴啃泥了。
錢駿后知后覺,“林千目,你怎么不先幫我解了禁錮才放我下來?”讓他摔了下來……
“忘了。”林千藍睜著眼說白話,“等你下次被吊起來我一定不會忘。”她哪里是忘了?她就是故意的。誰讓錢駿不聽她的,非要上趕子過來找虐?
他一點都不想有下次……錢駿知道他找來鳴劍峰,讓林千目丟了面子,林千目生氣了……
不敢再叫委屈,摸著青腫的嘴角倒吸了口氣,慚愧道,“林千目,我不是故意的。我是來了之后才想起來不該來。林千目,你罰我吧。”
虛天宗誰不知道他是林千藍的侍君?他這么公然地來到鳴劍峰,不是讓人笑話林千藍連個侍君都看不住嗎?當初這個侍君的名頭是他散播出去的,為的是留在林千藍身邊,受她的庇護。
他這個侍君是假的,可外人不知道啊。
現在可好,擔著林千藍侍君的名,跑到青若真人峰頭來了,讓人怎么想?寧愿得罪林千藍這位真君,也要貼上青若真人,林千藍為人得多差啊!
見林千藍掃了眼杏樹下的木橔,錢駿抖了回機靈,忙從儲物戒里拿出一把靈檀木煉制的座椅來,上面鋪著厚厚的獸皮墊,“林千目,坐這個。”
林千藍斜了他眼,坐了下來,說道,“知道錯在哪里了?”上趕子不是買賣,錢駿這一自動上門,她都不好幫錢駿說話了。
錢駿立在一邊,點頭道,“知道了。”他來也應該悄悄地來,就不會帶累了林千目的名聲了。
林千藍對錢駿的認錯態度滿意,哪里知道兩人說到兩岔里去了。
看著錢駿青紫的臉上,露出他常有的茫然表情,林千藍不知該慶幸自己扔掉了個包袱呢,還是該替撿了包袱的程若衣擔憂。
不過,錢駿怎么說也是她精心養大的白菜,雖沒有被豬拱,而是這白菜自己去拱了個鳳凰,可這鳳凰除了錢駿,還有另兩棵白菜,讓林千藍說不上的感覺。
那天她看出錢駿與程若衣之間的貓膩,等把錢駿帶回到洞府一問,讓她真不知說什么好,兩人之間不僅有貓膩,還是大貓膩。
林千藍在修真界這么多年,還沒聽到過有人中了媚毒不得不與路過的陌生人雙修的事,這回不僅聽到了,還認識兩個當事人,錢駿和程若衣。
大致的經過就是,錢駿在彌云山脈到處尋找空間波動異常的地方時,在一個山谷里,遇到程若衣正與一條七階的白腹炎蛇對戰。
因山谷處的空間波動有異,錢駿沒有立即離開,但他也懂得回避,沒有近前。
在錢駿到的時候,程若衣與白腹炎蛇的大戰已接近尾聲,不幾個回后,斬白腹炎蛇于劍下。
白腹炎蛇死之前,一個粉色的蛋從白腹炎蛇腹內拋了出去,正好拋到了錢駿躲藏的地方。
錢駿以為是白腹炎蛇的蛇蛋,怕程若衣誤會他是來撿便宜的,趕緊撿起那個粉色的蛋送還給程若衣,等程若衣剛看清那是個什么東西,粉色的蛋在錢駿手上自己炸裂,從里面出來的不是幼蛇,而是漫天的粉霧。
程若衣屏息不及,錢駿是沒意識到是什么東西,粉霧吸入了兩人體內。
蛇性y,粉色的蛋不是蛇蛋,是白腹炎蛇的y毒囊,粉霧是y毒。
白腹炎蛇是七階妖獸,可想它的毒性有多厲害,兩人一息后便毒發。
程若衣對雙修一事本就看得開,錢駿長得也不差,特別是結丹后,從清秀臉進階成為俊秀臉,程若衣揮手布下帳篷,抓了錢駿進去。
蛇毒太烈,兩人雙修了一天一夜才解了毒。解了毒之后,程若衣沒問錢駿的姓名來歷就離開了。
錢駿修為本就沒程若衣高,等他清醒過來時,程若衣已經走了,還好沒把帳篷收走,讓他不至于躺在野外。
沒多久,他遇到央羅宗的少宗主,見機不好,第一時間扔出了玄龜甲盾,撿回了一命。
程若衣是覺著把還沒清醒的錢駿扔在山谷里不大妥當,那一帶常有高階妖獸出沒,便回轉了來,正遇到林千藍與央羅宗兩人的對戰。
所以,知道錢駿的名字后,她會詫異與尷尬。
林千藍只感嘆錢駿這運氣,以前出門是撿個寶回來,這回是撿了個顏如玉。
再環顧了下四周,想到是錢駿自己找上門的,她的話要改改了,不是錢駿撿了個顏如玉,是顏如玉把錢駿撿走了。
正飛著思緒,她一眼看到錢駿拿出個玉瓶,伸手抓過來,見里面裝的是療傷用的靈丹,恨鐵不成鋼道,“你想白挨打了?你在我跟前裝委屈的精明勁哪去了?還不留著讓程若衣看看?”
“這……不好吧?我這個樣子……”錢駿的手又摸上了臉,正摸在顴骨發黑紫的地方,疼得一呲牙。
林千藍說著大實話,“你不受傷,也比不上岳翊和肖子然好看。”
提到這兩人,林千藍覺著程若衣才是人生贏家。
岳翊和肖子然是程若衣的兩位道侶,三方師父都認可,只差舉辦雙修大典的那種。
修士一般都是兩人結成道侶,三個結成道侶的,不說沒有,但很少。
道侶之間的地位是平等的,兩個人還好平衡,三個人或三人以上的關系就不那么容易平衡了,少有修士愿意找這個麻煩,不如多收個侍妾侍君。
說起程若衣為何會有兩個道侶,跟她還有少許的關系。
本來,在程若衣筑基時,她的師父玄劍真君曾跟提寒遠真君提過,說是等程若衣結丹了,讓她跟楚青梧結成道侶,因為程若衣是水靈根,楚青梧是火靈根,兩人雙修對雙雙都相互有補益。
但兩位真君只提了提,并沒有說定,因為在修真界,要不要結成道侶,還是需兩位當事人自己決定,師父也不能包攬干涉。
加上那會程若衣才筑基,能不能結丹、什么時候會結丹沒人可預料,而楚青梧早已結了丹,隨時可與人雙修,不一定會等程若衣。
事實也是,楚青梧對與什么人雙修無所謂,只要對他的修煉有益,程若衣倒是對楚青梧有雙修之意,但同時還看中了另兩位火靈根的修士。
后來,寒遠真君有意讓楚青梧與林千藍結成道侶,林千藍沒有答應。林千藍以為楚青梧會與程若衣結成道侶,因為兩人的想法太一致了,都認為雙修有益才會結成道侶,有沒有情不重要。
但兩人沒有。兩人的觀念也有不一致的地方,楚青梧只想與一人結成道侶雙修,而程若衣覺著可以雙修,但不一定要結成道侶。
又因兩人的修為差別不小,此事便徹底作了罷,程若衣把楚青梧從她的雙修名單上去掉了。
留在程若衣雙修名單上的兩人便是岳翊和肖子然。
岳翊是程若衣的同門師弟,肖子然是萬藥峰峰主萬和真君的弟子。
兩人都與程若衣的靈根相合,人也一樣的出類拔萃,都有個公子的別稱。
與楚青梧僅是見了幾次面的關系不同,程若衣與岳翊和肖子然都交好,兩人都知道程若衣把他們當成了道侶人選。
在程若衣結丹后,兩人都表示愿意與程若衣結成道侶,因為兩人都沒有結丹,此事沒有敲定。
玄劍真君問程若衣的選誰,程若衣說誰都行,她說等她歷練回來,誰結了丹便與誰結成道侶,沒結丹便一個不選。
當岳翊和肖子然都只是筑基后期,三年內結丹比較懸,這也是程若衣婉言拒絕了兩人。
沒想到的是,她歷練了三年回來,岳翊和肖子然都結了丹。話放出去了,程若衣只得認。
兩人都不愿意退出,程若衣便再放出話來,愿意呢,就都做她的雙修道侶,接受不了的,趁早的離開。
岳翊跟肖子然仍是不退出。
因兩人的身份,不可能做程若衣的侍君,就依著程若衣放出的話,由三人師父做主,岳翊和肖子然都做了程若衣的道侶。
兩人在誰先與程若衣雙修的事上達不成一致,程若衣說了,不會同時,只會有先有后,讓他們自己商定,雙修大典的事便拖延了下來。
誰知被錢駿截了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