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種蒙了層迷霧的感覺回來了!
就是這種感覺!
迷霧下面會是什么呢?
林千藍迫切地想知道。
既然這種感覺的消失與重現都與前世的話題有關,那她還是繼續好了。“國師大人,我前世是什么樣子的?”
夙無衣沉默了會,才道,“我只是推算出你與我前生有約,并不能推算出其它。”
林千藍小有失望,又問道,“陰年陰月陰日出生的女子不止我一個,國師又怎能確定那個人是我?”
“推算之法與生辰無關。”
“那為什么要找陰年陰月陰日的女子?”
“是為謬誤,我已做修正。”
越問越不得法,明確地知道有什么東西要破霧而出,只余薄薄一層了,卻是怎么都突破不出來,林千藍不免有些煩躁。
可越是想知道,腦子里的迷霧感覺越重,一陣的眩暈,她慌忙抓住手邊的東西,才不致于跌倒。
鉆心的疼痛從手心傳來,倒是讓她的腦子清明起來。一看,她抓住的東西是離娘草的枝條,趕緊松開了手。
離娘草的枝條上布滿了尖尖的硬刺,她抓的又狠,手掌上扎了好幾個血洞,正往外冒著血。
一只白皙如玉的手抓住了她傷手的手腕,林千藍反射性地把手往回一抽,抽離了那只手。
“我只想幫你止血。”
林千藍也知道自己反應過度了,可她一天前與他還不認識,才會有這種下意識的反應。她習慣了有事自己解決,“不勞國師大人,我帶了傷藥了。”
進到山里免不了磕磕碰碰,她上山時帶了點應急的藥。
放下背簍,從腰間掛著的小布袋里拿出一小卷細紗布以及一個小紙包,放在蓋在背簍上的芭蕉葉上。
打開小紙包,里面是微黃色的藥末,捏起一小撮,撒在傷手的幾個血洞處,血洞雖深,但創面不大,很快見效,血漸漸止住。
熟練地用細紗布纏住手掌,包扎好單了個結。
夙無衣遞來一個青色的瓷瓶,“服下此藥傷口會愈合得快些。”
看著小巧精致的青色瓷瓶,林千藍腦子里涌現出一些畫面,快速地翻動著。
靈丹!靈氣!修煉!修士!界面!飛升……
每個畫面里所包含的東西她都懂。
迷霧終于破開,被遮蓋住的東西一點點顯現出來。
她記起來了,她是林千藍!
渾一境,實界,虛界,渾天域,瑤光仙墟……
她是身在仙靈界的修士林千藍,不是胭脂鋪伙計林千藍。
只是,這個身體不是她自己的。
她應是進入了一個幻境。
在她從黑色空間縫隙的另一端出來后,非常湊巧,進入碧若福地的空間通道打開了,她當即與丘屠赫、烏魚子三個遁進了深碧色的光暈里。
她聽丘屠赫說過,進入碧若福地的空間通道打開,并不意味著就能順利地來到福地內的碧若木本體前。得到碧若木枝長的修士都要經受一項或幾項考驗,通過了考驗,才能準許靠近碧若木的本體,通不過的,只能呆在碧若福地的外圍。
試心幻境是其中一項。
再后來的記憶就是在這個幻境里的了。
親歷產生的記憶與被強加的記憶是有區別的,她進來的親歷記憶是在三年多前,開始于倒在地上從昏迷中醒來。
她昏迷是因為擋在養父母身前,替他們挨了血緣上的二哥的一棍子。
而后,她在這里呆了三年多。
林千藍猛閉了下眼,再睜開,旁邊一片火紅的離娘草。
她怎么還在這里?
按說這類封住原來記憶的試心幻境,記憶一旦找回,幻境便自動破掉了,她就能回到現實中。
她現在記憶恢復了,幻境怎么沒有破開?
不知道這個幻境里的時間與外界比是多少,一瞬百年還好,即幻境百年不過是外界的一瞬。要是幻境里的時間與外界相同就麻煩了,誰知道肉身現在何處?沒有神魂的肉身還不是任人宰割。
再猛得閉下眼,集中心念,睜開眼,還是沒能回到肉身內。
手上傳來涼涼的觸感,“你無事吧?”
林千藍看向那只手,被另一只修長白皙的手抓住,再看向手的主人,夙無衣。
很違反常規。
這類試心幻境,要么是一個完全陌生的環境,里面的人和事物都是陌生的。要么是一個曾去過的地方,幻境里有的人和事是熟悉的,有的是陌生的。
可這個幻境的一切,包括見過的所有人都是陌生的,唯有夙無衣不是。
這個夙無衣是黑發黑眸,除此之外,她看不出與她認識的夙無衣有其他的不同,要說這個夙無衣的存在與她無關,她是怎么都不會信的。
破開這個幻境的關鍵,是在這個夙無衣身上?
她該怎么做?殺了他?
聽到夙無衣再問,“你可是有事?”
“沒事。”林千藍敷衍了下。一個假的夙無衣她沒什么不好下手的,她擔心的是,萬一破開的關鍵是需要他參與的某件事物,那可就麻煩了。
都呆在這里三年多了,也不差這幾天。
胭脂鋪里的伙計還得當下去。
看著還在抓著她的手的修長手指,林千藍想了想,這個夙無衣在行事上跟真的還是有差別,要是真的夙無衣,不會如此主動。
想到夙無衣為她準備的一托盤子吃的,還站在一邊為她遞盅遞絲帕,真的夙無衣不會,恩,如此的不清傲,如此的接地氣。
她不得不提醒,“國師大人,該放開我了吧?”
夙無衣方才放開。
林千藍重新背起了背簍。
看到火紅的花朵,林千藍眼珠一轉,摘了一朵盛開的,問夙無衣,“憑著那個前世的婚契,你真要與我成親?”
“是。”
“可我不會嫁。不過,若是你愿意嫁的話,我倒可以娶。”
“好。”
這個夙無衣還挺有趣的,林千藍差點繃不住笑了場,把手里的火紅花朵遞過去,“吶,給你,娉禮。”
眼見著夙無衣接過時,耳尖微微起了紅,林千藍暗笑的同時,也深嘆這個幻境真實的可怕,一個虛幻的人都能做到在細節上如此惟妙惟肖。
她對瑤光仙墟的掌控權更有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