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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停車!”林嘉若急忙叫道。
車停了,路邊的小男孩也沖到了跟前,想伸手去拉林嘉若,被百靈一瞪,又縮了回去,嘴一癟,快哭了。
林嘉若硬著頭皮問他:“長壽,你怎么一個人在街上?奶娘呢?徐嬤嬤呢?哎!你別哭啊……”
望著傷心欲絕的徐長壽,林嘉若很無語。
她也才七歲啊!難道要她去哄一個比自己大半歲的男孩子?
“你再哭,我就走了!”她選擇威脅。
徐長壽終于低了哭聲,抽泣著說:“我娘病了,她想四姑娘,四姑娘去看看娘吧……”
林嘉若一驚:“奶娘病了?病了多久了?嚴不嚴重?”
雖然當初蕓娘走的時候,她也是贊同過的,可畢竟是照顧了她四年的奶娘,乍一聽她重病,林嘉若心里也急。
徐長壽哭哭啼啼地說不清楚,林嘉若索性說:“帶我去見奶娘!”
百靈忙勸阻:“夫人吩咐了放學要早點回家!”
“我去去就回,很快的,畫眉回去——”話到一半,突然打住,“不用了,你們都跟我一起去,速去速回!”
林嘉若比當年長了兩歲,現在回想起來,幾乎可以確認,徐窈寧對徐嬤嬤一家是存著敵意的,而且非常不愿意她和這一家人接觸。
要是讓畫眉回去說了,搞不好她娘立時立刻就要殺過來。
百靈來得晚,不知道那段舊事,畫眉不是個多話的,于是林嘉若一錘定音。
拉了徐長壽上車,往他指的方向駛去。
馬車似乎走了很久,隨著車外漸漸沒了人聲,林嘉若驚訝地問:“你們家不是回徐家去了嗎?怎么住這么偏?”
徐長壽說:“我們去了莊子上……后來我娘病了,祖母說回城好請大夫,又搬到了城里,租了一間屋子,給娘看病……”
林嘉若點點頭。
像徐嬤嬤這樣的人家,要臨時租賃,只能選擇位置比較偏僻的民居了。
馬車停在一條深深的巷子口。
“往里走到底,左拐,右拐,倒數第二戶!”徐長壽說。
這巷子甚至不夠兩人并肩走,馬車自然是進不去了。
林嘉若跳下車,吩咐車夫在巷子口等著,就帶著兩個丫鬟跟著徐長壽進去了。
巷子口還有一些小孩兒在玩,等往左一拐,就看不到人了,再往右一拐,巷子口的聲音都聽不清了。
林嘉若感覺到有點古怪,但看徐長壽熟門熟路地往里走,又暗笑自己多心了。
巷子里大約有七八戶人家,都關著門。
徐長壽走到倒數第二戶,推開了門,請林嘉若進去。
百靈攔住了林嘉若,第一個進了門。
進門就是一個小小的天井,正午的時候,也沒能透進多少光,百靈在里面觀察了一圈,向林嘉若點了點頭。
林嘉若這才抬腳跨過門檻,走過天井,沒幾步就進了屋。
屋里小小的三間,白天沒有點燈,顯得十分昏暗。
“徐嬤嬤呢?你爹呢?”林嘉若問。
屋里安靜得像沒有人,只有一股濃濃的藥味,有點難聞。
“我爹還留在莊子上,祖母——”徐長壽往其中一個屋子里探了探頭,“我走的時候還在,大概去抓藥了。”
林嘉若隨著徐長壽進了另外一個屋。
一進門就是一張床,床上躺著一個人,林嘉若走近一看,有些認不出來。
算起來,已經有兩年沒見了,如今又雙眼緊閉、病容憔悴,和記憶中的模樣有些偏差,偏差帶來的陌生感讓林嘉若腳步躊躇,不敢近前,更喊不出口。
“我娘還沒醒嗎?”徐長壽遠遠地瞥了一眼,目光又落到了林嘉若身上,略帶羞澀地說,“四姑娘,您先坐一會兒,我去給您倒茶……”說著就往外跑。
說實話,林嘉若現在不想喝茶,她好餓,只想吃東西。
怎么奶娘家不吃午飯的嗎?這個點都沒人開飯?
林嘉若心里打起了鼓,疑惑地看了一眼床上的人,朝外頭喊了一聲“畫眉”,打算讓畫眉出去買點點心墊墊肚子。
畫眉沒有應聲,卻是陶器落地聲作了回應。
林嘉若眼皮一跳,身體已經向門口沖了過去。
剛沖出房門,就見徐長壽兩手空空、滿面驚恐地盯著地上。
地上,交疊倒在一起的兩個人觸目驚心。
“百靈!”林嘉若大驚失色,撲過去抱起了百靈的腦袋。
一摸,就是一手鮮血,林嘉若想為她堵住傷口,卻顫抖得找不到傷口。
突然,一絲理智回籠,她迅速丟開百靈,朝門外沖去,這一起身,才發現兩條腿已經一點力氣都使不出來了。
她重重地摔趴在地上,一瞬間,只來得及屈起雙臂護住頭臉。
這里的地是坑坑洼洼的泥地,這一摔,林嘉若全身痛得不行,膝蓋和手肘處更是一陣熱辣,疼得她瞬間就掉了眼淚。
可她甚至不敢去抹眼淚,心里的恐懼還在放大,她迅速用手臂撐起上半身,手腳并用向外爬去。
可這樣的掙扎弱小又可笑。
她身后突然有人輕笑了一聲,輕蔑,自負,不屑一顧。
這一聲,落實了心中的預感。
林嘉若驀然停住了動作。
逃不掉的,她想著,身上顫抖得更厲害了,甚至連牙關都咬不緊了。
林嘉若一邊聽著自己牙齒的磕碰聲,一邊扭頭,想去看看那人究竟是誰?
忽然,腦后劇痛,眼前一黑,便失去了知覺。
醒來的時候,林嘉若下意識地喊了一聲“百靈”。
回應她的是一團漆黑,一片死寂。
身上從皮肉到骨頭都疼得要命,她咬著牙把眼淚忍了回去。
伸手不見五指,她只好往地上摸索,手一動,就扯到了手肘處的傷,痛得她忍了半天的眼淚還是掉了下來。
緩了一會兒,林嘉若小心翼翼地伸出手,往地上摸去。
仍舊是坑坑洼洼的泥地,難道還在徐長壽家里?
等到一圈摸索下來之后,就推翻了最初的猜測。
這里應該不是徐長壽家,屋子很小,四周都是墻,也沒有窗,有一扇窄門,已經鎖死了。
林嘉若靠在門邊,用力提起嗓子:“有人嗎?有人嗎?”
不知道是墻太厚隔了聲音,還是外面真的沒人,她喊了很久,喊道嗓子干啞,也沒有回應。
她又餓又渴,還渾身疼痛,在黑暗中呆坐了一會兒,一股巨大的委屈涌上心頭,忍不住嗚嗚哭泣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