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宴的情報網剛剛鋪張開來,林嘉若便見到了失蹤的燕子和木十。
在她最不希望的場合。
燕子蒼白虛弱地伏在地上,林嘉若在她面前蹲了下來,輕聲問道:“你沒事吧?”
燕子搖了搖頭,焦急地朝她使著眼神。
木十也一樣伏在地上,一樣蒼白虛弱,顯然兩人都受過刑了。
林嘉若蹲在地上,低頭看著燕子,不敢起身。
她沒有那么天真,在紫宸殿內看到燕子和木十的時候,就知道事情不簡單了。
爹爹讓人傳喚她過來的時候,什么也沒說,一進門,就看到了地上的兩人,她不知道是誰把這兩人帶到紫宸殿的,也不知道那人說了些什么,她還沒想好怎么跟他說這些事。
林時生看她蹲成小小的一只,垂著腦袋,像個做錯了事的小孩,心里聚集的怒意突然泄了氣。
“蹲著干什么?還不過來!”他淡淡地說。
女孩兒慢吞吞地抬起頭,偷看了他一眼,然后慢吞吞地站了起來,慢吞吞地走到他面前,低下頭,期期艾艾地喚了一聲“爹爹”。
林時生看了她一眼,吩咐道:“把人帶下去!”
紫宸殿內,只剩下父女兩人。
林嘉若緊了緊拳頭,嗓音干澀地問道:“爹爹,裴紀和你說了什么?”
剛才來的路上,內侍已經向她透露過裴紀剛剛離開紫宸殿。
林時生看著她,冷冷一笑,坐回了龍椅上,道:“我沒有要你和他對質,我要你自己說!”
她抬起頭,不避不讓地直視他冷沉的雙眸,輕聲道:“爹爹,阿若只是……不知道該怎么說……”
“那就從頭開始說!”林時生道。
林嘉若閉了閉眼,再睜開時,目光已經沉靜了下來。
“好!”
“……去年七月,娘回了趟余杭,燕懷隨行,十月,隴西大雪,燕懷和娘一起回了長安——”微微一頓,“娘這次隨燕望西一道來京城,只是為了我的親事而來,沒有其他意思……”
她說完,看著他的臉色。
他的臉色喜怒不辨,唇畔噙著一絲冰冷的笑意。
這個反應,和當初林嘉薇身世揭露的時候相差無幾,甚至多了一些憤怒。
林嘉若心中一慌,眼里驀然滾起了淚珠,情不自禁向著他近了一步,拉住他的衣袖,委屈地說:“爹爹……阿若是你親生的……”
林時生
頓時被她這句話氣笑了:“我有說過你不是我親生的嗎?”
“愿之也是你親生的……”
林時生冷冷一笑,沒有回應。
這些孩子,就算不是林家的血脈,也不過是給他這身體的原主戴的綠帽。
之前白霜的事,他只是被騙著替別人養了幾年的孩子,反正他心里也從來沒有覺得林嘉薇是自己親生的。
但徐窈寧,卻是實實在在的婚內出軌。
他閉了閉眼,壓下心頭的狂躁。
那是他動心過的女子,是他離婚時真心祝福過的女子,也是他登基后愿傾以后位挽回的女子。
“爹爹……”女孩兒略帶惶恐的聲音在耳邊響起,“娘是懷著愿之的時候才認識的燕懷,因為她幫著燕懷做事,燕懷才把木衛和土衛給她的,一直到去長安之前,娘都沒有和燕懷在一起——”
她頓了頓,小心翼翼地說:“當初我們離開京城的時候,爹爹說希望娘能學會愛自己,能重新嫁人,所以……到了長安后,我才撮合娘和燕懷……”
林時生淡淡一笑,道:“我既然已經和你娘和離,自然不介意她再嫁……”
只是沒想到她那么早就和燕懷勾搭上了。
“阿若,你老實告訴我——”他語速緩慢地說著,將林嘉若的一顆心漸漸提至喉嚨口,才目光深沉地落在她身上,“當年倒馬關之圍,和你娘有沒有關系?”
“沒有!”林嘉若不假思索地否認。
“果真?”他緩緩地挑起了眉梢。
林嘉若毫不猶豫地點了頭:“阿若在爹爹面前若有半句謊言,便教我——”
“行了!”他蹙眉打斷了她,“好端端的,亂發什么誓!”
雖然眼前的情況實在算不得什么好端端的,但他這么一說,林嘉若頓時笑了起來,不知怎么,眼淚也跟著掉了下來。
“哭什么!”他低聲責備著,將女孩兒拉到了身邊坐下,熟稔地從她袖子里拉出一方繡帕,動作輕柔地替她擦著眼淚。
“我、我怕爹爹和我生分了……”林嘉若抽抽嗒嗒地說著。
“燕懷是要報滅門之仇才要攻破京城的,娘在京城所為也都是沖著前梁去的……爹爹去了倒馬關之后,我也怕娘會有什么動作,一直和愿之盯著她——”
想起那年的掙扎,她忍不住放聲大哭:“阿若實在不能見到娘親傷害爹爹,爹爹也不要傷害娘親好不好?阿若會死的,阿若會痛死的……”
林時生輕嘆了一
聲,將她摟進懷里輕輕拍撫,柔聲道:“阿若別怕,爹爹不會傷害你娘的……”
林嘉若撲在他身上嚎啕大哭。
好半晌,終于在林時生的安撫下哭聲漸歇。
“你什么時候知道這些的?”心一軟下,語氣也冷不起來了,林時生摟著她,溫溫淡淡地問道。
“永康十六年……你們和離之后……那天蕭聿逼宮,娘和燕懷出現在宮里,射殺了蕭聿……我看到了她……她把什么都告訴我了——”
說到這里,林嘉若突然想起了另外一件事,卻猶豫著不知道該不該告訴他。
“怎么?”林時生看著她。
林嘉若搖了搖頭,低頭道:“還有一些,跟爹爹沒有直接關系的……我不能再說了……”
林時生沉默了片刻,道:“你娘在東郊嗎?你去問她,是她進宮來說話,還是我出宮去找她?”
還有很多話,他需要向徐窈寧問明白。
林嘉若點了點頭。
正在這時,門外內侍稟報:“晉陵郡王求見!”
林時生摟在她肩上的手漸漸滑下,沒有開口讓林致之進來,而是低頭看著她的眼睛,輕聲問道:“阿若,隴西今年七月秋收,春耕的時期應該不晚于二月——”
“調糧的圣旨是一月底到的江南,致之何以在這么短的時間內就備好了糧種送往隴西?”
他認真地注視著她的眼睛。
“阿若,燕懷在江南那段時間,是不是見過致之?今年年初,致之是否收到過隴西的來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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