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真是鋤禾?不是局長的偃甲?”蘇韻寒無語了,右手握拳重砸操作臺,感到深深挫敗。
堂堂驍果級機甲,竟被一頭鋤禾碾壓?而且,還是全方位的碾壓!
不過,頹廢情緒只持續了片刻,她很快神采飛揚起來。
“我猜的沒錯!這小子偷偷改裝機甲,肯定要干壞事,非奸即盜!”蘇韻寒眼睛一亮。
但緊接著,楊隊的話又在耳畔響起:“有證據么?”
這句話如一盆涼水潑下,令她再次垂頭喪氣。
機甲駕駛艙中,蘇韻寒靠著椅背,臉色千變萬化,心情如過山車般一波三折,實在刺激極了。
“沒證據?可以跟蹤他!”她下定決心,抓起手機一個單鍵撥號,“福伯,給我弄輛破車來,越破越好!”
“破車?”手機中響起蒼老聲音,語氣遲疑,“我想想……牧龍人?陸地巡視者?還是狂飆?”
“破車!福伯,我說的是破車!”蘇韻寒氣急,在駕駛艙中張牙舞爪,但對方顯然是看不到的。
牧龍人?陸地巡視者?狂飆?還嫌本小姐不夠顯眼么?
她憤憤地想。
“大小姐,車庫里最破的就是這幾輛了。”蒼老聲音頓了頓,似在思索,“行,我車行去租一輛。”
“車行晚上開門么?”蘇韻寒提醒道。
“不開門,我也有辦法讓他們開門。”蒼老聲音一笑,渾不在意道。
掛斷電話,蘇韻寒重新振作起來。
她不通人情世故,卻能在警察局混得風生水起,當然不止是能力出色,還有一個更重要的原因。
套用蝙蝠俠的一句臺詞——你的超能力是什么?我很有錢。
……
一輛不起眼的奇瑞停在街角,車中坐著一個大框墨鏡的少女,即使墨鏡遮住了大半個臉,依舊難掩其俏麗動人。
正是蘇韻寒。
她在盯梢。
不過,整整一天,潛升小店根本并沒有開門!
這一周來,趙潛日夜加量練習,今天總算告一段落,回家后就睡得昏天黑地,鼾聲如雷。他太累了,還得養精蓄銳,備戰后天的機甲角力賽。
他安枕而臥,睡得心安理得,卻不知道街角還有一位美麗女警在為他站崗,嘴里千萬遍地咒罵著他。
一覺睡到下午三點,趙潛才戀戀不舍地起床,他是被咕咕叫的肚子吵醒,不得不起。
他也懶得出門,在對面的家常菜館點了幾個小菜,門口一擺,吃吃喝喝,好不快哉。
大戰在即,趙潛自不會虧待自己。
“這人……難道不知道緊張和害怕么?”蘇韻寒看著這一幕,不爭氣地咽了口口水,恨得牙癢癢。
她折騰大半夜,又守了一整天,有困又餓,墨鏡后的眼睛里全是血絲,不知道得睡多少美容覺才能補回來。
這小子倒好,好吃好睡,沒心沒肺,這還是個合格的犯罪分子么?
蘇韻寒憤憤地想著。
嘎吱!
一輛貨車停下。
“是趙潛先生?您要的貨物到了,請簽收。”一名送貨員道,“需要幫你搬進家么?”
“送貨上門?服務真周到!”趙潛點點頭,微笑道,“那就多謝了。”
簽單,付賬,貨車離開,他也吃飽喝足,回屋睡回籠覺。
他并沒注意到,一輛奇瑞開足馬力,向貨車猛追而去。
……
“一氧化二氮?工業笑氣?”蘇韻寒亮明警察身份,等得到答案后,眼中精芒閃爍。
她在警校時可學過,笑氣是最常用的麻醉氣體之一!
“逮到你了!”
蘇韻寒握緊拳頭,推理之魂又一次熊熊燃燒!
“真相只有一個,”她用右手中指扶了扶大框墨鏡,動作和傳說中的死神小學生如出一轍,篤定地判斷道,“是——綁票!他睡了一整天,肯定是在養精蓄銳,準備明天動手。”
蘇韻寒躊躇滿志,覺得自己的推理天衣無縫。
“時間會證明一切……”她壓低嗓子,學著動物世界中的磁性聲音,故作高深道。
……
“機甲角力賽?”
一路躡手躡腳地追蹤,當蘇韻寒看到那張碩大牌子,怔了半晌后,心里生出素質三連的強烈沖動!
“他改裝機甲……是為了機甲角力賽?”她喃喃低語,繼而怒氣沖沖,“那干嘛鬼鬼祟祟的?”
她差點氣炸了!
但很快,蘇韻寒回過味來,滿臉苦笑。
她想起來,對方根本沒有任何違法亂紀的行為,所有的“罪行”,都是自己一廂情愿的腦補。
“蘇韻寒!三天了,你跑哪去了?”這時,對講機中傳來楊越的憤怒咆哮。
楊越很少直呼其名,一般都叫“小蘇”,此刻顯然是怒火攻心,音調高亢,震得駕駛艙都在抖動。
“我,我在機甲角力賽的現場。”蘇韻寒被吼得哆嗦了一下,脫口而出道。
“哦?”楊越似乎一愣,“你已經得到消息了?”
“消息?”蘇韻寒也一怔。
“算了,”楊越也懶得多說,“這次機甲角力賽收視不錯,電視臺領導已經跟咱們上面打了招呼,由你負責巡邏,維持秩序。小蘇,你的緝捕還有燃油么?”
“有!”蘇韻寒點點頭,有氣無力道。
……
“大家好,我是甜甜。我已經在機甲角力賽的賽場了,你們看看,好多機甲哦……”甜甜舉著自拍架,捏著嗓子,一口標準的娃娃音。
手機彈幕中,飄過一片“美美美”的贊譽。
“咦?這是什么機甲?看著挺帥的!”甜甜移動自拍桿,鏡頭聚焦向一臺銀色機甲。
此機甲體態矮壯,樣式古老,但上了層銀漆,似乎還抹了層油脂,透出流線之形,線條如水,頗為顯眼。
“什么機甲?從沒見過啊……”
“不過,看著很新,樣式倒是挺老的。”
彈幕議論紛紛。
“那是鋤禾,農用機甲罷了,還是早就被淘汰的。”有人一語道破。
“農用機甲?不可能吧?”另有人反駁。
“怎么不可能?這就是鋤禾,我家就有,小時候還親眼見我爺爺駕駛過,不過報廢好多年了。”
“鋤禾?我剛剛百度了鋤禾,的確是這模樣……”
更多彈幕附和。
“雖然是鋤禾,但輪廓弧線相當流暢精細,似乎是珩磨和微雕過,且工藝水準極高!”彈幕中還是有能人的。
不過,大多數人根本不懂何謂“珩磨”,自然沒人在乎,很快就被其他彈幕淹沒。
“老式農用機甲?”甜甜丟了臉,趕忙往回找,譏誚一笑道,“這人是來搞笑的么?我華夏帝國物華天寶,果然人才輩出啊……”
“就是!鳥大了,什么林子都有!”
“滴滴,老司機開車了。”
“房管,快封了他!”
“老爺機?一看就有好幾個甲子的功力,看來是掃頂僧一級的頂尖高手!”
……
一時間,討論熱絡,彈幕如潮,有的插科打諢,有的則開足馬力,繼續嘲諷那架“老爺機”。
三位主持人坐在高臺上,自然也看到了銀閃閃的鋤禾。
“他真來了?”李煙直一愣,神情饒有興致,“這涂漆……是新名字?”
卻見,鋤禾的身上鍍了層亮銀新漆,“鋤禾”二字被抹去,換上潛升小店的商標,下面是龍飛鳳舞的兩個古篆——“鳳凰”!
“鳳凰?表示這臺改裝機甲是鳳凰涅磐,浴火重生么?這寓意不錯。”李煙直輕撫胡子,淺笑道,“這年輕人野心還真大!”
“一個名字罷了……”薛落雪卻搖搖頭,不動聲色地譏諷道,“我倒聽人說,草雞就是草雞,飛上枝頭也不能變鳳凰的。”
李煙直訝異,轉頭看了她一眼。
盧昌面則有不爽,心中暗道:薛落雪怎么又扮起毒舌了?這不是和自己搶戲么?
薛落雪自知失言,俏臉泛起紅暈。
對于趙潛,她明知道是自己錯了,但心里那關就是過不去。她不知道自己是想證明什么,反正就是看對方不順眼,想看他吃癟。
“我來看看,它的第一輪對手是誰……”李煙直低下頭,看后眉頭聳緊,“開碑?”
薛落雪聽到“開碑”二字,面露幸災樂禍。
開碑是挖礦機甲,底盤低,力量強,雖不是奪冠熱門,但也是最具競爭力的參賽者之一。
“真不幸……”輪到盧昌發揚毒舌風范了,“我要送鋤禾兩句話——‘你好’,還有‘再見’。”
顯然,他不看好鋤禾。
“運氣太差了。”李煙直搖頭,面露唏噓,他同樣不看好。
比賽開始。
機甲角力的規則,是兩臺機甲對面而立,額頭互抵,十指相扣,在裁判員喊下“開始”后,腳下發力,相互推擠,將對方推出圈子者獲勝。
三輪角力,采取三局兩勝制,純粹是力量比拼,沒什么花巧,也難弄虛作假。
現場共八座擂臺,同時開始比賽。
“鋤禾?農用機甲?你想笑死我么?”開碑機師嗓門巨大,聲音張狂,“老子一只手就能放倒你!”
“請!”趙潛心態平和,自不會和他一般見識,操控著機甲右手抬起,掌心朝上,做出一個極具宗師風范的起手勢。
不過,大衍械手一個攪和,鋤禾右掌豎起,直接豎了個中指。
“找死!”開碑機師見狀大怒,怒聲咆哮道,“小子,我要捏碎你的骨頭!”
轟!
轟!
轟!
轟!
引擎轟鳴四起,八座擂臺同時開賽。
才幾分鐘的工夫,第一回合結束。
擂臺上,裁判開始報分。
“拔山,得一分!”
“黑皮,得一分!”
……
“鋤禾,得一分!”
鋤禾雖換了標志,但登記名是鋤禾,名字自然不變。
“什么?”
三名主持人聞言一愣,幾乎同時轉頭,望向西北角的擂臺。
由于這輪較量中有上屆的冠軍拔山,所有人都盯著那座擂臺,根本沒有人關心一架鋤禾的死活。
但誰能料到,鋤禾竟能在開碑手里拿了一分!
甜甜也注意到這一點,吃驚地望去,一臉訝異。
在她直播間的彈幕中,更有無數雙手抱腮,嘴巴呈O形的彈幕表情流過。
“我去!發生了什么事情?”
“老爺機贏了?”
“六六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