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日晚宴。
晚宴其樂融融,唯一的不和諧插曲,是項破軍剛露面時,就挨了一記重重耳光。
啪!
項鴻的一記兇狠耳光,不止在項破軍的臉上留下深紅指痕,也令賓客們一時噤若寒蟬。
“你要記住,戰爭不是游戲,更不是兒戲!”項鴻盯著自己的孫子,一臉怒其不爭,“項家子弟不懼失敗,也不怕死亡,但絕不能死得如此愚蠢!”
“爺爺,我知道了。”項破軍也意識到錯誤,表情慚愧,重重點頭。
“從本月開始,半年的用度取消。”項鴻肅然道。
“半年?”項破軍一驚,趕忙道,“爺爺,我的典獄才剛剛……”
“怎么?有意見?”項鴻吹胡瞪眼,打斷了他的話。
“沒有,沒有……”項破軍連連搖頭,臉上浮起苦澀。
項鴻卻早已轉身,舉起酒杯,微笑對眾人道:“諸位,招待不周,還請見諒!”
插曲過后,晚宴照常繼續,好像什么都沒發生過。
“這就是……大族風范?”趙潛暗暗敬佩。
他看到了,這是項家的“規矩”!
趙潛本來料想,為了面子上好看,項鴻或許會先記下這一筆,等生日過后,再秋后算賬。哪知道,他竟無所顧忌,立刻施以懲戒,毫不在意所謂的“面子”。
而且,老人所看重的也絕非勝負,而是——態度!對項家而言,品性顯然比勝負更加重要!
不過,這場賓主盡歡的晚宴,對趙潛而言卻是巨大煎熬,每分每秒都是折磨。
宴會還沒開始,姜宛凝接了一個電話,立刻臉色大變,急匆匆地離開。
“宛凝,你要走?”趙潛心情復雜。
“隊里有任務,一頭孰湖闖進了……”她解釋一句,忽然頓了頓,臉上泛起一抹羞紅,“趙潛,我走了,和你一起真的很開心。”
很開心?
趙潛還沒回過味來,姜宛凝已然匆匆離去。
“很開心?”
許久后,他恍然醒悟,唇角翹起,感覺通體舒暢,心情大好。
只是很可惜,這好心情并未持續太久。
群狼環伺!
親眼看過“犼音”,也就是“集束聲波脈沖”后,賓客們紛紛化身黃鼠狼,表面上風度翩翩,但不時望向趙潛的目光,全都閃爍著深深垂涎和渴望!
他們都清楚,趙潛是一座金礦!
他如此年輕,又沒有任何勢力背景,技術卻如此高超,價值根本難以估量!甚至,有些人都懷疑,假以時日,他或許能研發出核心科技!
“這態度轉變也太快了……”趙潛暗暗苦笑,搖頭不已。
賓客們的前倨后恭,讓他渾身都不自在。
即便趙潛見機得快,找了項黷武做擋箭牌,也根本抵擋不住,面前人流絡繹!
僅僅一場晚宴,他就收到四十張多名片,每一張都分量極重,其上的職位令人咋舌。
這也沒什么意外的,能被項家邀請的,自然是非富即貴了。
不過,趙潛卻沒有遞出哪怕一張名片。
這一場晚宴,令他觀念改變了。
“看來,要重新規劃一下方向了……”趙潛沉吟,心中暗道。
打廣告?根本沒必要!
依靠口碑就已綽綽有余!
至少在很長一段時間內,機甲手工坊都會走高端路線,只服務于極少數人。
原因無需多說,既然是手工坊,他只能依靠自己的雙手,每一件作品都需費時費力,精力實在有限。
而接下來,他要低調低調更低調,除了機甲定制和知識積累,也需一點一點地編織關系網,一寸一寸地建立影響力,形成一種超然地位,游走于各大家族之間。
只有這樣,他才不會懷璧其罪,被人所生吞活剝。
事實上,在不知不覺間,他其實已經踐行了這個路線。
姜宛凝的友誼,馬詡的尊重,項狂歌的承諾,已經足以讓趙潛扯上一張大大的虎皮!
這樣看來,沒被項破軍收為義弟倒是一件好事,不會被其他家族針對,成為眾矢之的。
“那句話怎么說來著?——木秀于林,風必摧之!如今,我自保之力不足,必須潛隱,不可太過張揚……”趙潛眼神閃爍,心中自我告誡。
他的思緒被打斷。
“趙潛,你在想什么?為什么不說話?”項黷武大大咧咧道。
“哦,只是走神了……”趙潛回神,打了個哈哈。
拿項黷武做擋箭牌,雖能省卻不少麻煩,卻也帶來了新的麻煩。
和項破軍的沉默寡言不同,項黷武根本就是個話癆,或者說——“十萬個為什么”!
整個晚宴上,他的嘴巴就沒消停過,一晚上詢問個不停,不時大驚小怪。
趙潛苦笑:作繭自縛啊……
這時,卻有人前來解圍了。
“趙潛小友,能否單獨說上幾句?”項鴻舉著酒杯走來,指了指陽臺。
“沒問題!”趙潛不敢怠慢。
陽臺上,月華如水。
“人老了,酒量也差了……”項鴻將酒杯放在一旁,感慨一句,又道,“趙潛小友,你剛才看到了吧!”
他這句話問得沒頭沒腦,趙潛卻一點就透,立刻明白過來。
他失聲說道:“是——覺醒?”
“覺醒?你竟知道覺醒?”輪到項鴻吃驚了,目光炯炯地望著他。
“不,我只知道這個詞語,卻不知道具體含義。”趙潛搖了搖頭,忍不住問道,“項老,所謂的‘覺醒’,究竟是什么?”
項鴻捋須不語,沒有直接回答,反問說道:“趙潛小友,聽說你是一名機甲定制師?”
“是的。”趙潛點頭。
“那你應該見過不少機甲……”項鴻語氣古怪,又問道,“你有沒有注意過,有些機甲是與眾不同的?”
“與眾不同?”趙潛面露疑惑。
但他的內心深處,卻有一個詞語浮起——泥人機甲!
“你沒注意么?”項鴻說著說著,語氣變得激昂,“有些機甲的技術,已然逾越了這個時代,獨一無二,登峰造極!”
趙潛微微色變。
“譬如鳳尾蝶,”項鴻款款而談,“其鳳尾刃翼來自生物材料——‘比翼’,看似是簡單的移植,但真有這么簡單?有誰把山魈的胳膊安在機甲之上,就能控制自如的?何況,鳳尾刃翼形態百變,流轉無常,比機械臂的運用困難萬倍!”
趙潛思考著,若有所思。
項鴻卻意猶未盡,又說道:“還有典獄的‘牢獄’,其超重力領域,我們甚至連原理都分析不出來,深不可測。”
“超重力場,這技術的確很尖端。”趙潛點頭贊同。
“而且,這每一架機甲都獨一無二,我們連仿制都做不到!”項鴻沉聲道。
“為什么?”趙潛忍不住詢問。
“因為這些機甲中,根本沒有相應的元件,找尋不到絲毫痕跡。”項鴻輕嘆一聲,“根據華夏的多年研究,這種種機甲特長,都是來自機甲的骨頭里!”
“骨頭里?”趙潛一驚,“這是什么意思?”
項鴻不說骨架,而說“骨頭”,顯然是別有用意!
他嗅出了一點味道,卻又不敢相信。
項鴻沒有解釋,笑了笑,再拋出另一個問題。
“自古以來,有許多名聲赫赫的機甲……”他一臉意味深長,微笑著道,“蚩尤的‘戰爭之子’、軒轅的‘太虛’、白起的‘血戰人屠’、我族項羽的‘喋血霸王’。但是,你有沒有注意到一件奇怪的事情?”
“奇怪的事情?”趙潛茫然。
“你難道沒注意到,這每一位頂級機師,都僅以一架機甲揚名!”項鴻循序善誘,拋出一個核心問題道,“難道,他們都不用更換機甲?”
“什么?”
項鴻這么一點醒,趙潛臉色劇變,疑竇重重。
的確,在華夏帝國中,機師是需要時常更換機甲的。
因為,機甲的等級需和機師的等級一致,才能發揮出百分百的實力。低級機師無法操控高級機甲,高級機師操縱低級機甲,卻又是太過浪費了。
“為什么?”趙潛趕忙問道。
“你不是已經猜到了么?”項鴻面露微笑,徐徐道,“這些特殊的機甲,是能夠成長的!”
“成長?”趙潛一驚,驚聲道,“這就是所謂的——覺醒?”
項鴻點頭。
“等等,”趙潛表情變化,忍不住又道,“但這覺醒,跟機械獸的蛻變也太相似了……”
項鴻似笑非笑,等著趙潛得出那個最終結論。
“這些機甲和機械獸一樣,都是硅基生命?”趙潛瞪大眼睛,聲音在顫抖。
泥人機甲不是機甲,而是硅基生命?類似EVA的存在?
這是來到這個世界后,趙潛第二次感覺到了三觀崩塌!
項鴻點點頭:“就是如此!”
“這些機甲數目很少吧……”他皺著眉頭,連忙問道,“這些機甲,都是從哪里來的?”
“這種機甲,自然是鳳毛麟角的。”項鴻搖搖頭,“不過,來源是哪,我卻不能說……而且我也覺得,你暫時還是不知道為好。”
趙潛輕微地喘息著,消化這個結論。
“項老,你說了這么多,究竟是想……”他忽然抬頭,望著項鴻道。
他知道,項鴻肯說這么多,必然是有所圖的。
“我希望你加入烏騅研究所,成為錢秋的副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