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鴻卓、周氏和紀瓊枝三個臉上不解之色頓散,齊齊露出一副“你怎么能這么蠢”的表情看著紀思博。
紀思博好委屈!
“姑姑,那你說我能在四皇子身上得到什么?”
紀思博不服氣,他文采又不好,縱觀四皇子開府以來的舉止,便知他喜歡親近文采出眾的學子,只要寫得一手好文章,拿著文章去投四皇子府,只要入了李澤的眼,總能得見四皇子真人,若是言談之中讓四皇子看重,就成了四皇子的座上賓。
他現在唯一拿的出手的,便是算術和武藝,這兩樣根本就不符合四皇子的口味。
紀伏壽悠悠嘆了一口氣,先轉頭看向周氏,憐愛的道,“大嫂,讓廚房每天給思博煮道魚給他吃,補一下腦子。”
待周氏點頭應了,又看向紀思博,“四皇子母家詩書傳家,知道詩書傳家何意嗎?就是說,他母家沒法在軍中給他幫助,但他皇妃是平津侯之女,平津侯亦有軍中權勢,可這權勢比不得大皇子李陽的岳家魯國公,亦比不得三皇子李崇的母家宣平侯。
四皇子若是真的想爭一爭,又怎能不在軍中安插自己的勢力?他其實最缺的,是一個有武藝,會打仗的心腹。你不是說想參軍?
搭上四皇子,有他具保,你就用不著從小兵做起,這一步登天之路就在你眼前,你還看不見,說你蠢你認不認?”
紀思博心服口服的連連點頭,“認認認,我就是太蠢了,這都沒瞧見這里頭的好處!搭,必須要搭上四皇子!”
他兀自興奮了好一會兒,又很快想到一件事,“姑姑,你讓我在四皇子跟前展露武藝沒問題,但怎么才能讓他覺得我會打仗?有武藝,還不能讓他給我具保參軍吧?”
紀伏壽露出一種“孺子可教”的眼神,“有武藝當然不能讓他具保你參軍,不然是個游俠都能做將軍了。放心便是,你現在確實不會打仗,不過你會照本宣科吧?
若是四皇子再找你出去,你回來之后便把你們之間的事告訴姑姑,等到了合適的時機,姑姑會教你一場戰役,你在四皇子面前照著背出來,讓他知道你有武將之才便可。”
紀思博瞪大了眼,這不就是作假?
“作假怎么了,誰讓你不會,姑姑也只能想到作假這個法子了。”紀伏壽攤了攤手,一臉恨鐵不成鋼的看著他。
看得紀思博都覺得自己實在太沒用了。
“可是,假的就是假的,姑姑,作假總不能做一輩子啊!能唬住四皇子一次,未必能唬住他第二次。”紀思博吞了吞口水,覺得這件事很懸。
“唬住他第一次便夠了,用不著唬住他第二次,因為他不會有機會再試探你的兵法之道,你唬住他之后,便要隨我一起外出走商,走商途中,我會每天教你打仗之道,等你再回京城,就用不著作假了。”
紀伏壽神色淡然的說道,渾然不覺自己扔下了一顆炮仗。
紀思博興奮:“姑姑,你要帶我去走商?好啊好啊,什么時候,我這就去收拾行李。”
紀鴻卓驚訝:“阿壽你要親自走商?”
紀瓊枝忐忑,“姑姑,我能也跟你一道去么?”
“刷刷刷”
四道目光齊齊看向紀瓊枝。
紀瓊枝神色堅定,微微拔高了聲音,重復了自己的話,“姑姑,我也想跟你去走商,我想看看外頭的世界,我想走一走外面的路!”
擲地有聲!
紀伏壽眼底漸漸溢出愉悅的笑意,“甚好,阿枝到時候便跟著我們一起出發吧,只是走商途中不似家里舒坦,會很辛苦,你可不能喊累,便是伺候之人,也只能帶一個婢女。”
她很滿意那些游記帶給阿枝的變化,不過讀了萬卷書,亦要親自走一走萬里路,這樣才能真正的開拓眼界,便是阿枝不開口,她也要帶她出去走一走的。
紀瓊枝歡喜的連連點頭,“姑姑我不喊累,我也不怕辛苦,姑姑,什么時候出發,我也回去收拾行李。”
紀鴻卓和周氏:“......”
紀伏壽看著他們二人,“大哥大嫂,如今京城于紀家便是個漩渦,不知何時會讓紀家深陷其中,外出走商反而能遠離京城,他們留在京城,不若跟在我身邊。有護衛跟著,我們一路走官道,也不怕有危險。”
紀鴻卓到底是個男人,比周氏更果決,頷首應了,“阿壽說得沒錯,京城此刻于我紀家很危險,不若他們跟著阿壽外出也好。”
紀鴻卓想的是,萬一皇帝想對紀家下手,紀伏壽他們在外面,還能逃出生天。
周氏獨木難支,只好把擔心壓在心底,開始盤算起要給他們準備什么行李。
“思博,跟我來玉毆居,先叫你怎么作假。”
紀伏壽起身離去,帶走了紀思博。
紀思博跟在紀伏壽身邊,心思早就飛到京城之外了,一路上不斷的嘰嘰喳喳。
“姑姑,我們去哪里走商?”
“姑姑,我們是不是會把大齊國土都走一遍?”
“姑姑,走商是怎么走的?”
“姑姑......”
紀伏壽實在受不了他了,伸出手在他身上拂了拂,這煩人的聲音便消失了。
紀思博張了張嘴,發現自己說不出話,急得直瞪眼,想要扯紀伏壽的袖子,被她瞪了一眼,不敢再扯,只能圍在紀伏壽身邊轉。
春燕在玉毆居院子里看到的就是這樣一個畫面,少爺手舞足蹈的圍在姑娘身邊,姑娘極力忍耐,滿臉不耐煩。
“給姑娘請安,給少爺請安。”春燕上前福身行禮。
紀伏壽頷首點頭,吩咐一聲,“倒兩杯茶進書房。”
等她領著紀思博進了書房,才再次在他身上拂了拂,在他未開口之前,她一擺手,“我剛才用的是點穴之道,等你劍術練到第四層也能學,現在我要教你作假,你認真聽,再多嘴,今天都不用說話了。”
紀思博頓時用手比了比自己嘴唇,示意自己不會再多嘴。
紀伏壽執筆,鋪紙,提筆在紙上畫下了兩筆,同時開口說道:“假設現在有兩軍對戰,雙方隔河相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