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啟鄭重向兩族人行了個巫族大禮,抬頭遙望著陌生的風景,掃過遠處一雙雙冷漠厭惡,或深藏怨恨的眼睛,露出個復雜的笑意,本是他鑄下的罪孽,合該他來承擔所有怨恨。
對巫族,他能做的,也只有這些了。
鐘離晚靜靜的看著這一切,他突然想問大祭司,做到這一步真的值得嗎?巫族活下來真的要比停留在遙遠的記憶中更幸福嗎?
可是他開不了口,這個問題大祭司也不知道吧。
他看到鐘離家這一代的負責人與凌霄三人低聲說著什么,落在他身上的目光如刀,再無往日的欣喜欣慰。心突然刺痛了一下,在鐘離家的記憶遠比在巫族的記憶多得多,年幼天真時的他,曾真的將那里當成家,與同齡弟子一起修道斗法的日子,成為印在記憶中最深刻的畫面。
大祭司落在他肩上的斷了他的思緒,他從未見過大祭司臉上出現這種輕松釋然的笑意。
肩上這只虛淡如影的手,變得千金沉重。
鐘離晚扯出個苦笑,低頭看著自己白皙的雙手,最后掃過鐘離家弟子一張張熟悉的面容,收回視線,鄭重堅定對大祭司重重點點頭。
天虞掌心灰芒不斷侵蝕消耗著石柱上的金色巫咒一角,這一角光芒黯淡,眼看就要破開口子。
嘴角勾起輕快笑容,掌心加大力道,巫咒一角消亡的前一息,一道熟悉的金色巫咒自空間外射入,徑直向著石柱飛撲而去。
天虞條件反射扭身,雙手撐起一道與之極相似的黑灰色巫咒,擋在金色巫咒前。
金芒與黑芒碰撞,天虞眼中狠辣一閃,不斷向黑灰色巫咒蓄力,不爽的是他體內黑色力量有限,修復意識主體的大地之力不能用,混沌元力太少,不怎么中用。
不過還是能抵抗這道不知哪冒出的金色封印巫咒的,天虞剛稍稍放松了下緊繃的心情,突然自他體內射出一道金光。
這一瞬間,仿若時光回轉至他被巫族八長老封印的時候。
“余天!”天虞破開大罵,卻不能阻攔體內的金色光芒,眼睜睜的看著吸收金色光芒的巫咒,緩緩貼在石柱上,之前破壞的巫咒被修復完善,且封印之力更勝之前那一道。
石柱金芒大漲,甚至咄咄逼人,妄圖將他重新封印。
天虞氣得嘴唇顫抖,真懷疑余天是哪個老仇人送入他體內特意與他作對的,但想也知道這是不可能,他與余天力量相通,可論起對神力的掌控,余天更甚于他。
抽調體內神力用來封印他,想想天虞都憋屈的想自爆,拉著余天同歸于盡。
右手指尖凝聚灰色混沌元力,在空中畫了個巫咒,轉手蓋在自己眉心,石柱上蠢蠢欲動的金芒無法侵蝕護體灰芒,只能不甘退去,隱沒在石柱內。
確信真的將封印擋了回去,天虞壓下不好的預感,細細感知下,發現封印比之前更加牢固強大,氣得跺腳。
之前好歹能自松動的封印中露出一絲半點,否則也不會出現那黑水池,現在,連條縫都沒了,就連被他力量支配的八條鎖鏈,再無之前如臂指使,僵硬的厲害。
他醒來好不容易積攢的那點力量,也在之前被金色巫咒消耗大半,如今身影都虛淡下來,再次由實體恢復成透明的。
天虞氣的身上直冒黑氣,深呼吸壓下暴躁的情緒,雙手合十,口中默念著古樸的巫族咒語。
巨蛋經過一番明滅,終于停了下來。
白色巨蛋表殼上,突然蜿蜒攀爬出無數如藤蔓的花紋,遍布整個殼上。
蜿蜒的藤蔓下方伸出猙獰的枝干,徑直伸入地底之中。
饕餮一直在瞇眼打量著其動靜,詢問的眼神投向窮奇。
對方臉色嚴肅,嘴唇微動傳音幾個字,饕餮的眉頭隆起,窮奇心中憂慮不減,他們怕是小瞧了祭臺這位潛藏的力量。剛剛內部的力量變動劇烈,幾度面臨失控邊緣,且隨后這番形態變幻,并非是他的動作。
可以說自他的孕養空間變幻形態成巨蛋形狀后,他對這空間的掌控雖沒斷,但失去了絕對控制,而是被對方牽引了步調,這種感覺令窮奇很不安,可現在已容不得他阻止改變,只能順勢而為隨機應變。
藤蔓枝莖下方,長出細密根系,緊緊扒住大地的根系貪婪的大口抽取著大地中汲取的力量,細密根系肉眼可見的茁壯起來。
根系侵入,本灰敗的大地被抽干力量,變作暗沉灰燼,其范圍還在不斷延伸。
靜固的虛無,似有蠢蠢欲動之勢。
阿啟化作巫咒飛入蛋殼內修復祭臺封印這段時間,青辭、金龍與龍弘銳恢復大半,緊急趕了過來。
“這什么東西。”龍弘銳瞪著遠處的巨蛋,驚的不輕,只是去快速恢復了一下,怎么突然就變作這幅模樣。
金龍驚怒道:“這,這家伙在吸收界面的力量。”清晰的感受到界面力量在流失,不敢置信的盯著那巨蛋。
龍弘銳瞬間想起了之前誤入的夾層空間,那里天地混沌模糊,殘留的土地與被巨蛋吸附后的灰色無機質干枯大地極為相似,沒有生機不含任何力量,如同被大火燃燒后留下的灰燼,喃喃出聲:“這樣下去,炎華界豈不是要糟糕。”
天空漂浮的虛無還未曾驅除,地面生機盡失的范圍在不斷擴大,龍弘銳盯著中間的巨蛋打了個寒顫,難怪天地不允許神族復生,這殺傷力未免太大了。
前方修真界眾高手帶著凌霄、司空晏、云燕御以及孔令斐等已經在極力阻止,普通力量無法傷對方分毫,各式光芒流轉的血脈神力凝出的攻擊落在藤蔓身上,冰火風雷輪換著,合眾人之力,緩止了藤蔓的動作。
人族修士平時斗法花樣繁多,法術凌厲最厲害的是其中融入著參悟的道韻,妖族與人族比拼向來占不了多少便宜,而如今比拼血脈神力的攻擊,不管是攻擊力度,持續時間,后續等人族均落入下乘,在場人族各老祖臉色難看,捉摸著回去還要加大研究提升體質的辦法,并且督促人族從小煉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