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電影結束,畫面定格,望著屏幕里那張不算熟悉也不算陌生的臉龐,沈劍詩的表現很平靜,好像真的把這當成了電影似得,不僅沒有在意楚藺愷的異變,還轉過頭來,問道:“這后邊是不是少了什么?”
聽此,鐘離也是來了興趣,反問道:“少了什么?”
“演員制片表啊!”
沈劍詩晃了晃手中的電腦,輕笑說道:“就算是做戲,也要做全不是,這么敷衍,怕楚家人來找你要演出費么?”
鐘離一笑,道:“這我倒不怕。”
“也是。”
沈劍詩點了點頭,說道:“現在他們恐怕只想把你弄死,哪里還會在意什么演出費啊,話說回來,你這到底是怎么拍的,現在這個世界上,應該還沒有功能這么強悍的無人機吧?”
話語間,沈劍詩的目光已是對上了鐘離,看他準備如何回答。
對此,鐘離不置可否,笑道:“那你認為是什么?”
“嗯!”
這樣的回答,雖在意料之中,但卻不是沈劍詩想要的答案,不過她也沒有糾纏下去,只是注視著鐘離,良久,嫣然一笑,道:“沒什么,就是覺得你這無人機很不錯,如果可以的話,賣我一臺怎么樣,我也想開個直播看看。”
聽此,鐘離亦是一笑,道:“這沒問題,只不過現在還不是時候,等過段時間我送一個給你。”
“真的?”
這話讓原本只是隨口一說的沈劍詩頓時來了興趣,道:“可不要跟我說這一段時間是幾十年。”
鐘離搖了搖頭,道:“放心,沒那么夸張,也就一年半載左右。”
“嗯!”
聽此,沈劍詩卻沒了言語,因為她發現鐘離不像是在開玩笑,似乎真的準備送她一臺這“無人機”樣子。
這個無利不起早的家伙,怎么突然這么大方了起來,難道又看上了什么東西,準備像坑陳家楚家一樣坑她一把?
沈劍詩這么胡思亂想,實在有些冤枉鐘離了,他這一次真的沒有什么特別的想法,只不過打算等時機成熟后,提早普及虛擬腕表而已。
這是他已經提上日程的計劃,再過一段時間就會通過聶海龍與國家方面進行前期接洽,等到什么絲毫接洽完成,就可以擬定生產與銷售,利用這劃時代的科技產品,徹底將武道這一觀念融入大眾,成為人類社會中不可或缺的結構體系。
到時候,鐘離就不用再拿什么無人機當幌子了,當然,這個幌子并沒有什么問題,哪怕人人都知道這樣的無人機不存在,也沒有誰能把他怎么,因為他現在所表現出的實力與價值,已經擁有了足夠的話語權,只要他說這是無人機,那這就是無人機,誰也沒有辦法反駁,包括聶海龍與他身后的官方。
這也就是為什么,在調查局的時候,聶海龍一直沒有問鐘離那麒麟宮影像從何而來的原因,不是他不想問,是他知道問了也沒用,鐘離就說是無人機拍攝來的,他難道還能說不是么?
話語權,永遠建立在自身的實力之上,只要你擁有足夠的實力,那借口這種東西,就真的只是借口而已。
沈劍詩也清楚一點,所以她根本沒想過鐘離會給自己回答,更加沒有想過鐘離要送這么一個“無人機”給自己,以至于現在心中滿是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的想法。
好在,她很快就將這心思壓了下去,轉開話題說道:“你弄了這么一出,要不了多久楚家人就會找上門來,想好怎么應付了么,他們可不像金剛密宗,動動手就能夠打發了。”
“放心吧,這一次連動手都不用,唯有一點比較麻煩。”
說著,鐘離將目光放到了沈劍詩身上,打量著她問道:“你跟楚家有沒有什么血緣關系。”
“嗯?”
沈劍詩雙眉蹙起,問道:“問這個做什么?”
鐘離一笑,道:“你先告訴我有沒有吧。”
沈劍詩蹙著眉,盯了他一陣,最終說道:“沈楚兩家世代交好,曾有過多次聯姻,真的要算起來,我應該叫楚城山一聲表叔。”
鐘離眉頭一挑,神色訝異的望著沈劍詩,道:“這么說來楚乘風豈不是你的表哥或者表弟?”
沈劍詩勾起了一個危險的笑容,問道:“所以你想要說什么?”
“沒什么!”
鐘離十分明智的將這件事情忽略,說道:“你有楚家人的血脈,那……”
“師父!”
鐘離話語未完,便見一身道姑打扮的李湘君小跑了過來,氣喘吁吁的向沈劍詩說道:“楚,楚老頭來了,還帶著沈家二爺爺和我那位大爺爺,浩浩蕩蕩的一大群人,說是要見你,現在正在客室那邊等著呢。”
“真是說曹操曹操到啊!”
沈劍詩搖了搖頭,望向鐘離,問道:“興師問罪的人來了,打算怎么辦?”
鐘離起身,笑道:“我還怕他們不來呢。”
與此同時,白云觀客室,等待沈劍詩到來的一行人,涇渭分明的分成了三方,各自以一位老者為首,楚藺云赫然就在其中。
今日的楚藺云與以往不同,那一副老態龍鐘,癱坐在輪椅上茍延殘喘的模樣早已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一派肅重威嚴,年邁的軀體坐的筆直,一雙眼眸也不再渾濁,其中精氣充盈,似有光輝閃動,讓人不敢與之觸碰。
相比起來,坐在下首位上與青葉交談的那位老者,就好像是剛剛從地里回來的老農民,面上掛著和善甚至有些軟弱的笑,完全沒有什么威嚴之感,言語之間也多是一些無關緊要的陳年往事,和被推出來應付的青葉是兩相得宜。
最后一個人,則與楚藺云相似,滿頭銀發,一絲不茍,自有一股威嚴不怒而發,一舉一動之間都透著雄渾之感,赫然是一位武道大宗師,還是功行圓滿,將近地階的武道大宗師。
沈家沈長山,楚家楚藺云,李家李如峰,這三家德高望重的老爺子聚在一起等一個人,這是件稀罕事,也是件麻煩事。
除了這三人位,廳里還坐著一個看起來毫不相干,卻又不可或缺的人,那就是龍海調查局的局長——聶海龍!
三家各懷心思,氣氛平靜而又詭異,代表官方坐在這里的聶海龍,只能眼觀鼻,鼻觀口,渾然不理。
就這般,又是過了片刻,門外傳來一陣腳步聲,沈劍詩總算是現身了。
當然,還有鐘離,只不過他稍慢了一步,落在沈劍詩身后,并不是那么顯眼。
即便如此,在座的眾人還是第一時間將目光轉到了他的身上,尤其是楚藺云與站在他身后的楚乘風,眼中一片掩蓋不住的憤怒。
也難怪他們如此,鐘離這一次可是把楚家給坑狠了,招標會上那一百多億暫且不說,就說這幾天來神武世界新推出的那部“電影”,楚家人從幾百年前的老祖宗麒麟尸到楚藺云楚藺愷楚乘風,都來了一場零片酬演出,給這家伙賺鈔票的同時,還把自己的家丑給弄得天下皆知,連帶著龍海新城這個地方,也從一塊美味的蛋糕變成拋不出手的臭榴蓮。
什么,那只是電影,別開玩笑了,這所謂的“電影”只能騙騙普通人,但凡有個眼界,誰會真的把這當成電影來看,又有什么電影能讓楚家一家人上上下下的傾情演出?
所以,龍海新城的名聲爛了,知曉內情的人不會接下這個燙手山芋,不了解的人沒有能力接手也不敢接受,沈楚李三家只能自己開發,可這新城開發是一體化的,麒麟宮那塊地方不動,其他地方就是完工了也得拖著,而想要動麒麟宮那就要先解決掉麒麟尸,這玩意何止是燙手山芋那么簡單啊。
大蛋糕變成了爛榴蓮,損失最大的自然是付出最多,再加上麒麟地宮的暴露所導致的壓力,以及聶海龍帶來的官方態度,這一個坑,可以說直接坑掉了楚家的半條命,這要他們怎么能不恨鐘離這個始作俑者?
只可惜,眼神是沒有辦法殺人的,鐘離根本就不理會他們的目光,徑自坐在了聶海龍身旁,沈劍詩亦是上前,向那老農似得老者點了點頭,道:“二爺爺,怎么連您老人家都來了?”
沈長山一笑,道:“其實我也不想來打擾這白云觀的清靜,只是這一次事關重大,實在沒有辦法,只能來了,你可不要跟你師父告狀,我這老骨頭可經不起她的折騰。”
聽此,沈劍詩也是玩笑說道:“二爺爺放心,師父她老人家云游四海,行蹤飄忽不定,就是我想要告狀也沒機會啊。”
“哎,就是因為她云游四海,到處亂跑,這件事情才會這么麻煩,要是她在這里,哪里用得著頭疼啊!”
沈長山嘆息了一聲,隨后方才反應過來,向沈劍詩說道:“坐,先坐下來,我們慢慢談,對了,這位就是鐘……鐘小友吧,果真是英雄出少年,厲害,厲害啊,老頭子比不上咯。”
對于沈長山的夸贊,鐘離的表現很平靜,沒有絲毫受寵若驚的模樣,也不見什么傲慢驕橫,只是淡淡一笑,道:“老前輩客氣了。”
“呵呵!”
對這態度,沈長山也不在意,笑道:“既然你叫我一聲前輩,那我就倚老賣老一回,給你介紹介紹,這位是李如峰,龍海前三的劍道名家,還有這位,楚藺云楚大師,那可是一個不得了,人稱半天閻羅,命,卜,相三法無一不精,真正的道家高人……”
“沈二哥,這些客套話就不用說了,直入正題吧!”
不待沈長山把場面活絡開來,楚藺云便冷聲打斷了他的話語,望向鐘離與他身邊的聶海龍說道:“兩位是不是應該給我楚某人一個交代。”
興師問罪,聶海龍也包括在內,因為正是他出面,給鐘離那部“電影”通過了審核,否則的話,楚家人早就借助官方對鐘離進行封禁了。
面對楚藺云的質問,鐘離神色漠然,根本不作回應,只有聶海龍笑了笑,說道:“楚老爺子的意思我不是很明白。”
“聶局長何必明知故問?”
這話讓楚藺云眼神瞬時一冷,眉間怒火騰現,沉聲道:“麒麟地宮的事情你們做得太過了!”
“麒麟地宮?”
聽此,聶海龍卻是笑了,道:“原來這是真的啊,我還以為這電影是楚老爺子你友情出演的一部大作呢,如此,我們就要說道說到了,楚家運送一批武器裝備到龍海,是以什么名義,這麒麟地宮的事情,為什么不及早上報調查局,還有,現在事情鬧到這種地步,楚老爺子準備怎么收場。”
“你……”
這火上澆油的話,讓楚藺云的神情更是冰冷了幾分,卻又沒有辦法開口駁斥,因為聶海龍每一句,都刺入了他的要害。
在華國,世家是一種很特殊的存在,他們既在體系之中,又在體系之外,掌控著體系的力量,又被體系所排斥,就好像楚家,以楚家的能量,即便是在京中,也能造成不小的影響,這權勢不謂不重。
可權勢再重,也無法改變他們現在的局面,聶海龍代表的官方,依舊在向他們施加壓力,甚至興師問罪,這是調查局所擁有的特殊權利,也是國與家之間的特殊關系。
所以,面對反客為主的聶海龍,楚藺云只能沉默,因為他本就不占理,別的不說,就是那一套黑水武裝系統,就夠楚家吃上一壺的了。
聶海龍反問其罪,楚藺云沉默不語,氣氛一時有些緊張,好在沈長山很快就站了出來,打圓場道:“好了好了,聶局長,這件事情確實是楚家做得過了,但現在不是追究這些的事情,麒麟地宮的問題不能再拖,大家各退一步,先想辦法解決這燃眉之急可好。”
“不錯,事到如今,那僵尸才是關鍵!”
此時,李如峰也發話了,冷聲道:“那麒麟地宮非同一般,必須要盡快做出處理,否則的話,必會釀成大禍。”
說罷,李如峰也望向了聶海龍,說道:“聶局長,調查局這邊有沒有什么應對方案。”
聶海龍搖了搖頭,道:“這些事情我們是外行,實在沒有什么經驗,還是請專業人士來處理吧。”
說罷,他又看向了楚藺云,激得后者冷哼一聲,道:“有什么好說吧,把這麒麟地宮整個挖開,派出裝甲部隊,直接用重型武器攻擊,那僵尸就算有鋼筋鐵骨也要灰飛煙滅。”
“裝甲部隊?”
聽此,不僅李如峰皺起了眉,一旁的沈長山亦是搖頭,道:“不行,這里是龍海,派出裝甲部隊,哪怕是在市郊,也會弄出天大的動靜,這影響誰也擔待不起,再且說了,大炮打蚊子,萬一打不中要它跑了這么辦,不到五公里就是城區啊。”
“不錯!”
李如峰點了點頭,向楚藺云說道:“事到如今,只能深入虎穴,將這麒麟尸斬首了。”
“這很難!”
聽此,楚藺云的神情也是凝重了起來,說道:“這麒麟尸在地宮之中,吸收了大量的靈氣精華,自死而生,極陰聚陽,不僅一身鋼筋鐵骨,刀槍不入,還免疫道法,幾乎沒有什么東西能克制得了他,尋常的槍炮也沒有效果,想要將他斬殺,唯有動以真元,才能打破他的防御,擊碎體內尸丹。”
“真元?”
李如峰眉頭一皺,隨即說道:“普天之下,修成真元的高手寥寥無幾,在龍海更是只有白觀主一人,可惜她云游天下已去數年,至今都不見有消息,難道就沒有其他辦法了么?”
“有!”
楚藺云站起身來,轉向作戰首位上的沈劍詩,猛地半跪在了地上。
“這……”
“爺爺!”
見此,所有人都是一呆,楚乘風趕忙向前,想要攙扶起楚藺云來,但根本扶不動他。
“楚老哥,你這是做什么,有什么話好好說嘛,快起來!”
沈長山也快步趕了過來,想要扶起楚藺云,可他仍是不起,半跪在地上,向首座上的沈劍詩說道:“沈家主,楚某一生從不求人,今天跪在這里求你,請你出手救一救我楚家。”
這一番話語,讓沈劍詩不由得蹙起了眉,起身道:“有什么話好好說,楚老爺子先起來,我受不起你這大禮。”
“不,我不能起!”
楚藺云搖了搖頭,神色悲痛的說道:“那麒麟尸是我楚家三祖而成,他復生之后必定會獵殺我們這些后人,以楚家的血脈喚醒昔日的力量與記憶,若是不將他鏟除,那我楚家的血脈就要被他盡數屠戮,沈家主,請你看在沈楚兩家世交的份上,救一救我楚家。”
聽此,沈劍詩還沒有說話,一旁的沈長山就開口了,道:“楚老哥,你的心情我理解,但劍詩并未修成真元,如何是那麒麟尸的對手,何況她如今還火毒纏身,你起來,我們從長計議。”
“不!”
聽此,楚藺云仍是不起,向沈劍詩說道:“沈家主,那麒麟尸強悍,一般人根本傷不了他,但你不同,你是天罡宗師,又師承白云觀主,只要你出手,憑借那天罡真氣與白云劍玉,絕對能將那麒麟尸體內的尸丹打碎,至于那麒麟火毒,不久前沈家主不是得了兩壇八珍寒霜么,只要將之服下,就能暫時壓制火毒,將那麒麟尸斬殺之后,取來麒麟印璽,可以將那火毒徹底熄滅,永除后患。”
“嗯!”
沈劍詩眼神一凝,注視著楚藺云與一眾人,道:“看來楚老爺子來之前,就已經深思熟慮過了呢,二爺爺,你與李老爺子也是這么想的么?”
“這……”
沈長山一時語塞,唯有李如峰面色不變,說道:“沈家主,這件事情關系重大,一旦那麒麟尸出世,不僅僅是楚家,沈家,李家,甚至整個龍海,天下蒼生,都有可能會遭受一場浩劫,我們別無選擇。”
“別無選擇?”
聽此,沈劍詩不由得笑了,目光掠過楚藺云,李如峰,最終落到了略有躲避的沈長山身上,沒有言語,讓這氣氛頓時凝重了起來。
就在此時,忽聞一聲……
“確實,你們別無選擇,沈家的人流著楚家的血,李家的人也流著楚家的血,誰也逃不了!”
鐘離站起來,一番話語吸引過了眾人目光,沈長山皺眉,楚藺云色怒,李如峰神情冷漠,一樣沒有言語。
見此,鐘離也不與他們廢話,直接開門見山的說道:“這件事情,我可以幫你們解決,但有一個條件。”
“嗯!”
這話讓三人瞬時皺起了眉頭,片刻之后,楚藺云站起身來,冷眼注視著鐘離,問道:“什么條件?”
鐘離一笑,道:“我要這麒麟地宮所在的龍海新城區!”
雖然是預料之中的答案,但楚藺云的眼瞳還是禁不住的一縮,冷聲道:“你打的果然是這個主意,可以,我給你,依照你當初的標價,一百八十億。”
鐘離搖了搖頭,道:“沒有多余的條件,龍海新城的開發所有權給我,我就幫你們解決麒麟尸。”
“你……!”
楚藺云咬了咬牙,即刻轉向李如峰,說道:“以演習名義調動裝甲部隊,一切后果由我承擔。”
“你沒有辦法承擔!”
聽此,李如峰還未回話,聶海龍便站了出來,道:“根據我們的調查,這僵尸能夠通過遺傳血脈制造新的僵尸,整個龍海有楚家血脈的人,起碼在一萬以上,如果讓它逃脫,龍海極有可能爆發一場尸潮,這個后果誰承擔的起?”
“你……!”
這話讓楚藺云的臉色霎時變得鐵青一片。
此時,鐘離又是添上了一把火,道:“隨著時間的推移,這麒麟尸的力量會越來越強大,我的承諾只在今天,如果沒有結果,明天我就會動身前往香江。”
說罷,鐘離也不理楚藺云是個什么反應,轉身就離開了客室。
片刻之后,沈劍詩也走了出來,到他身邊,輕笑說道:“你如愿以償了。”
聽此,鐘離也是笑了,道:“你配合的好。”
“他們配合得更好!”
沈劍詩搖了搖頭,喃喃道:“世家,就是這樣,家族的利益高于一切,即便是至親之人,有的時候也可以欺騙甚至拋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