蠱蟲……
蘇瑜身子因為震驚和憤怒,重重一顫!
真是難為竇氏,居然是個用藥高手。
既有能操縱人成為傀儡的苗疆毒蠱,又有能不讓人懷孕的宮寒散,還有令人假懷孕又查不出真相連御醫都無法號脈的藥……
這么神通廣大,她怎么不上天呢!
你不上天,我送你一程好了!
吉月用一個厚厚的紅包當做封口費送走大夫,待她折返回來,蘇瑜吩咐道:“你去查一下當年我母親跟前的那個趙嬤嬤,人死了則罷了,若是活著,務必查清楚她現在在哪。”
蘇瑜說的咬牙切齒,滿眸陰光咄咄。
陸彥蔓雖非生母,可到底滿是愛意的養她一場,她喚她一聲母親喚了那么多年。
既然害死母親的,不是竇氏的蠱毒,也并非藥物相克的意外,那便是有人蓄意加害。
此人可惡,她必是要將其揪出來。
趙嬤嬤當年能被竇氏買通,難免不保她還知道些別的什么。
這個老賊婆,當年母親離世,她便尋了由頭離開鎮寧侯府,如今瞧來,她當時,定是心虛唯恐被發現什么才溜之大吉。
可恨當時她還是個孩子,年紀那樣小,對這些事,根本沒有任何提防的意識,莫說提防,那個時候,她怕是連好歹人都分不清呢!
距離三日之約,已經過去一日,還有兩日,她要在這兩日的時間里,解決了竇氏,盡量多的查出當年的蛛絲馬跡。
吉月領命,當即離開執行。
蘇瑜則喘了口氣,略平復了平復心緒,提腳去了秋香園。
她要親自去送竇氏這個老妖婆上天!
吉星還在守著銀杏,蘇瑜另點了一個略為聰慧機警的丫鬟,直朝秋香園而去。
吉月的手段很是高明,竇氏和蕭悅榕身上,并無一絲一毫的傷痕,秋香園里那些侍奉的陸家人,甚至還不知道他們的主子遭受了什么。
蘇瑜提裙進去,蕭悅榕并不在,只竇氏一人躺在迎窗炕上,素日那雙泛著細碎刻毒眸光的眼睛,僵直的盯著頭頂的屋梁,聞見動靜,羽睫都不眨一下。
若非胸口還有呼吸的起伏,那樣子,像是已經死了。
蘇瑜掃了竇氏一眼,撿了素日她常坐的椅子坐下,她帶來的小丫鬟被留在外面,阻擋著欲要進門的那些陸家仆人。
屋內靜默的像是墳墓。
良久,竇氏開口,“你來了。”聲音沙啞撕裂,像是從陰曹地府傳出的,“要問的你都問了,你還來做什么!”
蘇瑜淡淡道:“我來看看你死了沒有!”
竇氏臃腫而充滿褶皺的臉狠狠一顫,“孽障!當年我就不該心慈手軟留下你。讓你一并去陰曹地府與那賤人作伴才是正經。”
她如是侮辱母親,讓蘇瑜心頭竄起怒火,“我若也死了,數年以后,你還怎么住進鎮寧侯府來!”
竇氏冷笑,“縱是你死了,我要住進來,一樣住進來,沒了你這孽障從中作梗,我的大事早就成了!”
說著,竇氏重重一嘆,“成王敗寇,我無話可說,你既是知道真相,想來是恨毒了我,你要為那賤人報仇,盡管來就是,黃泉之下,我必定讓她永世不能超生。”
蘇瑜雖怒極,卻實在想不通,竇氏究竟為何如何恨母親,“她是你的女兒,就算母女有罅隙,你何至于恨她到這種地步?”
吉月從竇氏和蕭悅榕口中審問了那么多,卻唯獨沒有問出這個。
“你殘害陸家子嗣,就不怕下了地府,陸家列祖列宗難容你?害死我母親,害死陸彥徽,害死陸彥徽的遺腹子,害死陸清灼……這些人命,哪一個不是因你之過!”
“你胡說!害死徽兒的,分明是你,打死徽兒遺腹子的,也分明是你,至于清灼,是你見死不救,他們統統都是你害死的,等到我也死了,我領著他們的冤魂,日夜糾纏你,讓你夜夜不得安生。”平躺在炕的竇氏,滿面癲狂,神色激蕩,身體卻是一動不動。
那種樣子,越發詭譎的可怖。
語落,她放聲一陣狂笑,笑聲陰森,笑了幾聲,又劇烈的咳嗽起來,身體一顫一顫,胸口一抖一抖,像是要將肺咳出來一樣。
咳罷,竇氏又陰測測的大笑,笑得人毛骨悚然,“吉月折磨的我幾乎斷氣,你知道是什么支撐著我還留著一口氣嗎?”
蘇瑜不語,只靜靜看著竇氏,如同看一只吃人不吐骨頭的怪獸。
竇氏大笑著說:“為了見你,我要死了,你和鎮寧侯府,你們蘇家的人,也別想好活!”
她的嘴邊,帶著方才咳出的血跡,濃烈一癱,分外刺目。
她語及此,蘇瑜心狠狠一抽,一種莫名的直覺,竇氏要說出什么驚天的秘密。
這一瞬,蘇瑜幾乎連呼吸也頓住。
竇氏神情依舊狂亂,又笑又咳,“我陸家乃江南百年耕讀世家,若非鎮寧侯府背后下毒手,何至于短短幾年就敗落至此,陸家的人,每一個人都恨毒了鎮寧侯府,包括你母親,陸彥蔓。”
蘇瑜頓覺五雷轟頂。
鎮寧侯府對陸家下毒手?
陸家乃江南耕讀世家,百年基業,這一點蘇瑜深知,陸家近些年以摧枯拉朽之勢迅速敗落,她也知道。
卻怎么也沒想到,竇氏說出這樣的話來。
竇氏像是早就猜到蘇瑜的不信,哼笑著說:“你不信?不信你去問問蘇闕,問問蘇赫,問問蘇恪,他們都對陸家做過什么喪盡天良的事,陸家百余婦孺是如何死于一場大火!”
“陸彥蔓那個賤人,我讓她嫁給蘇闕,是為了讓她為陸家冤魂報仇,她卻違背陸家人的誓言,這樣吃里扒外的東西,我留著她有何用!只是可惜了我一副好毒蠱,還未發揮作用,那賤人就早早下了地獄。”
竇氏說的咬牙切齒,顯然是恨毒了蘇家的人,也恨毒了陸彥蔓。
前世今生,蘇瑜都以為,竇氏謀害蘇家謀害她,是為了竊奪蘇家家財,從未想過,竟然有這樣的事。
“你以為你們蘇家人忠魂烈骨都是什么好東西?蘇家的祖先,興許真的是忠魂烈骨,可蘇闕那狗賊,他的功勛究竟是如何來的……”
說及此,竇氏開始劇烈的咳嗽。
每咳一聲,都有大口的血噴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