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慕話音一頓,涼涼道:“若果真如此,你也不想想,我為何還能從京都一路抵達這里!”
蘇闕猛然回眸,看向秦銘,“你背叛我?”
秦銘起身,以手撫胸,“我只敬畏蒼生。”
南宮驁哈哈大笑,“你們的事,還真是復雜,蘇闕,看來你有麻煩啊!怎么樣,現在與我聯手,還來得及,我保證,與我聯手,你奪位大計一路順風,就算信不過我,突厥十二部,你總該信得過。”
蘇瑜恍然明白方才蘇闕所言軍印是何物,也明白沈慕為何說他膽大不把人放在眼里。
那軍印,是突厥十二部聯盟的軍印。
執掌軍印者,可以指揮突厥十二部大軍。
突厥十二部大軍,素來彪悍勇猛,若是指揮得當,這便是勢不可擋。
南宮驁語落,眼見面前之人不答話,便拿起掛在胸口處的一個哨子,放聲吹出。
哨聲響起,整個演習操場四周,立刻發出地動山搖的聲音。
南宮驁面帶倨傲,看向秦銘,“抱歉,你的那個隨從,實在得力,眼下,你這秦軍將領,已有一半歸降于我,另一半,這個時候,怕是該腦袋搬家了。”
蘇瑜一驚。
難怪南宮驁明明帶了那么多隨從,一進兵營,就都不見人影,原來他暗中早有準備。
竟然通過秦銘的隨從,收買了秦銘的將領。
可……蘇瑜疑惑,秦軍一向軍紀嚴明,那些將領,都是跟著秦銘出生入死過的人,就這樣容易背叛秦銘,與外敵勾結?
南宮驁聲音落下之際,已有如潮水一般的將士,身著鎧甲,在清輝月色下,涌入到演習場。
手執長刀,神色凝重,滿是殺氣。
幾個走的近的,打頭的,蘇瑜認出,的確是南宮驁的隨從。
“怎么樣,蘇大將軍?與我聯手,不僅可以拿下突厥十二部的軍印,這秦軍,興許你也能吃下。”
蘇瑜看著蘇闕,見他面上有動搖之色。
這個上一世她當做親生父親,這一世,她敬重的養父,她怎么也沒想到,一貫讓她引以為傲的蘇家,忠魂烈骨的蘇家,竟然出了這么一個蘇闕!
蘇瑜看著蘇闕,沈慕看著蘇闕,秦銘一樣看著蘇闕,目光一瞬不瞬。
秦銘的目光,隱隱浮動著殺機。
他的面色,始終穩若泰山,哪怕此時,他的將士被南宮驁的手下指揮,手中長刀直指向他,他也一樣像個磐石。
如此秦銘,到讓蘇瑜安心。
他既是沉得住氣,必定是有應對之策,再怎么說,這里是秦軍的地盤!
月色籠罩蘇闕,他發青的臉色片刻后緩過一絲暖意,嘴角帶了笑,“真是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
詞語一出,南宮驁頓時大笑,“我南宮驁此生,就喜歡蘇將軍這種識時務的豪杰!”
他如是說著,那抓著蘇瑜的手卻沒有松開。
手中握著的,是觸動蘇瑜腰間暗器的機關。
蘇瑜知道,南宮驁依舊想要讓蘇闕死,他只是想要在蘇闕死之前,要回他的人。
蘇闕到底綁了誰?
蘇瑜越發好奇。
眸光閃動,卻是見秦銘眼底殺氣洶涌,“蘇闕,你想清楚了?”
蘇闕轉身,看向秦銘,這樣一個舉動,卻是將陣營站到南宮驁一側,“我勸你與我同謀,我既是出手,便有十足十的把握,與其到時候你我各為其主,兵戎相見,不如現在握手飲酒。”
秦銘咬牙,“卑鄙小人!我秦銘有眼無珠,竟是收留你這么些日子!”
蘇闕大笑,“你該慶幸,你給我行了方便,一會南宮驁廝殺起來,我會向他替你求情,留你一個全尸。”
秦銘周身徒然殺氣涌動,“行動。”
兩個字從口中說出,那些原本立在南宮驁手下背后的將士,頓時手中長刀一揮,“是!”
震耳欲聾的應答聲在蘇瑜耳邊響起,響徹天地。
這突然巨變,另南宮驁和蘇闕變色。
秦銘朝南宮驁道:“感謝你幫我檢驗一番軍中人心,很好,我秦軍之人,沒有一個會是叛徒!”
說話間,蘇瑜看到秦銘手中捏上一柄從衣袖間滑下的匕首,匕首雖短,在月光下,卻是泛著銀光,這耀眼的光,讓蘇瑜想到她藏在身上的那柄刀。
屬于蘇闕的刀。
可現在,蘇瑜卻絕,那刀,絕非受蘇闕授意而被傳遞到她的手上。
指揮臺下,已經打斗成一團。
那些掩藏在秦軍之中的屬于南宮驁的人,人數雖多,可那樣的人數,在龐大的秦軍面前,實在是微不足道,憑著武功高絕,起初還能反擊一二,可寡不敵眾,很快,便全部潰敗。
眼見情況如此,不及南宮驁反應,蘇闕卻是閃電般立到蘇瑜身后,幾乎和南宮驁并肩,手中握著一把匕首,直比蘇瑜脖頸,朝沈慕道:“你若想要救她,就放我們出去。”
眼見蘇闕拿蘇瑜做威脅,沈慕心頭大急,拳頭捏的咯咯作響,骨節森白,青筋暴突,“蘇闕,你真他媽的是個禽獸,蘇瑜好歹喚了你那么多年的父親。”
蘇闕冷聲道:“少廢話,我給皇上養了她這么多年,白吃白喝,也是她回報我的時候。”
蘇瑜聽著蘇闕的話,只覺周身寒涼。
蘇闕養她……從一開始,就是別有所圖!
重生一世,她以為她看清了壞人,除掉了陸家人,除掉了趙衍,除掉了顧淮山,她以為她占盡重生優勢,能活的更清醒。
卻沒想到,她還是如此蠢笨!
真正對她不懷好意的,卻是她念為恩人的鎮寧侯府!
多么大的笑話!
而她的親生父親,皇帝,在真相浮于水面的一瞬,給了她一巴掌,在三日后,又親自策劃了她被綁架的這一切。
所有人都在算計,都在弄權,所有她看到的真想都不是真相。
南宮驁綁架了她,可真正綁架她的,卻是皇上,是蘇闕。
一個她的親生父親,一個她的養父!
這個權利的世界,真是殘忍的可怕!
電光火石的一瞬,在這生死面前,蘇瑜腦子里出現的,居然不是畏懼,而是悟出一個道理。
要么成為世界的主宰,要么……被宰了煮!
她當然不想被宰。
所以,那被她藏起來的小匕首,在她的手腕間,不停的摩挲滑動,她要將匕首落入掌心,沖向敵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