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勃然大怒,抬手啪的在一側桌上重重一拍,“放肆,你就是這樣和本宮說話?”
不及趙瑜張口,一直沉默的平皇貴妃朝皇后道:“臣妾倒是覺得,公主說的沒錯,她是沈慕的妻子,她怎么對沈慕的妾室,都是她的家事,娘娘就算是不悅,最多教導兩句就是了,怎么娘娘這樣子,臣妾瞧著,倒像是非要在眾人面前打了公主才肯罷休。”
皇后瞠目結舌看向平皇貴妃。
她居然為趙瑜那個小賤人說話!
趙瑜可是杖斃了齊冉的人,她和平皇貴妃打了十幾年的擂臺,最是知道平皇貴妃的脾性,她絕不會放過趙瑜的。
今兒這是……
狐疑看著平皇貴妃,皇后嗤的一笑,“當初瑜兒杖斃齊冉,本宮可是記得你氣的不行。”
平皇貴妃淡然一笑,“是啊,當初臣妾是氣的不行,可現在臣妾不氣了,怎么?難道皇后最為瑜兒的親生母親,還盼著臣妾和瑜兒生氣啊?”
皇后……“本宮當然不會,只是,做錯了事,就該受到懲罰,本宮不會因為她是本宮的女兒,就偏護她。”
平皇貴妃轉頭朝璃珞看了一眼,回眸笑盈盈的看向皇后,“是啊,娘娘大公無私,不會為了她是您的女兒就偏護她,只會因為她是您的女兒,就讓自己的娘家侄女藐視皇權,將公主百般踐踏在腳下。”
“你放肆!本宮何曾藐視皇權,休要在皇上面前搬弄是非!”皇后朝璃珞看去一眼,“璃珞是本宮的侄女,也是本宮選給大皇子的側妃,何其尊貴,瑜兒雖是公主,到底出閣,璃珞可是嫁進皇家,瑜兒一貫囂張,本宮當然要調教她,讓她知道如何尊敬皇嫂!這,貌似不關平皇貴妃的事!”
話落,皇后心頭忽的咯噔一聲,心跳跟著漏掉一拍。
她這是怎么了,明明是來勸服皇上和平皇貴妃,讓趙瑜答應納妾進門,怎么這話說來說去,她就和所有人杠上了。
而且,還說璃珞是趙瑜的皇嫂……且不說璃珞尚未嫁給徹兒,就算嫁了,目前她也是個側妃,既是側妃,便如同妾室,算不做正經的嫂子……
規矩禮儀,她一貫是不會錯半點的!
今兒這是怎么了!
她不想這樣,也從來沒有過這樣。
可偏偏就是像有一團火在體內來回的躥,但凡有人說出不和她心意的話,那團火便越發膨脹熾熱,灼的她五臟六腑都是怒氣。
似乎有聲音在她耳邊不斷的催促,讓她掌嘴趙瑜。
掌嘴,掌嘴,掌嘴,掌嘴……
像是迷人心性的經文。
怎么回事……
皇后深吸一口氣,竭力克制著自己的情緒,可卻不論她用多大的力氣,素日她只要稍稍一斂就能穩住的心神,今日卻是慌亂躁動的不行。
平皇貴妃瞧著皇后的樣子,隱約猜測,大約是大哥弄得那個東西,開始發揮作用了,便眉眼流轉著嘲蔑,道:“皇嫂?娘娘這稱呼怕是有點不對把,瑜兒是公主,能做她嫂子的,得是明媒正娶的正妃,像璃珞,莫說現在還不是側妃,斷然是,也不過是個玩意兒,為了這么個玩意兒,您從現在開始就要強迫瑜兒對她畢恭畢敬,是不是也太過了。”
平皇貴妃的話,讓璃珞心頭生怒。
憑什么她就是個玩意兒,她才不是,將來,她要和姑姑一樣,是統管六宮的皇后!
面對平皇貴妃的刺激,皇后盛怒之下,轉頭看向皇上,目光咄咄,“陛下,平皇貴妃仗著齊家的勢力,如此折辱臣妾,實在不把臣妾放在眼里。”
平皇貴妃不由升起一縷擔憂。
好容易買通皇后的貼身婢女,唆使皇后將大家全部聚集在一起,現在,一切才剛剛開始,還未進入正題,皇后還未親口說出她當年的罪行,若是因著皇上對她的偏愛,就此打住,豈不是前功盡棄。
腦中千回百轉,平皇貴妃正要開口,皇上卻搶先一步,在她之前,對皇后道:“朕覺得,她說的沒錯,璃珞憑什么要把朕的女兒壓下一頭,朕的女兒,再不濟,那也是流著高貴的皇室血統,就算是趙徹的正妃,她也得尊重朕的女兒,更不要說璃珞這種下流胚子!”
一面說一面厭惡的掃了璃珞一眼,那眼神,仿佛她是什么骯臟不堪的東西。
璃珞頓時有些喘不過氣來。
置于腿上的手,緊緊地捏拳,胸口劇烈的起伏。
皇后耳聞皇上如此說璃珞,心頭更是怒氣橫生,張口便生硬道:“趙瑜那小賤人不把臣妾放在眼里,平皇貴妃羞辱臣妾和臣妾娘家人,陛下不僅不管,還說他們有理,陛下這是忘記當年臣妾的救命之恩了!”
若說方才,平皇貴妃還只是猜測那東西起了作用,此刻,她便是肯定了。
若無那東西作祟,皇后怎么敢這么和皇上說話。
目光流轉,朝皇上看去。
皇上深邃冥黑的眼底,是深不見底的幽潭。
面無表情,甚至,沒有一絲怒氣。
平皇貴妃心頭一跳,怎么回事,皇后這樣說話,皇上怎么不動怒?
平皇貴妃疑惑之際,趙瑜微微蹙眉,朝皇后打量去。
她一度以為,齊煥從三清山的道長那里得了那樣東西,是要用在皇上身上。
現在瞧來,竟然是用在皇后身上。
那東西的作用,竟然是這樣?
好奇心被激起,趙瑜一瞬不瞬看著皇后。
而皇后,面頰帶著薄薄一層猙獰扭曲,看著皇上,心頭卻是暗自駭然懊悔。
她在說些什么,她再大的怒氣也不能拿這件事去威脅皇上啊!
老天,要怎么辦!
就在皇后絞盡腦汁想著要如何彌補方才的失口,皇上卻是面上漾起笑容,“當年的事,朕一直沒有忘,朕也一直感激皇后對朕的救命之恩。”
語氣平靜。
平靜的讓人毛骨悚然。
平皇貴妃看著皇上,隱隱察覺,事情有些不對勁兒。
皇上怎么會是這樣的反應!
而皇后,前一瞬還在絞盡腦汁想著如何挽救自己的失言,皇上語落,她脫口而出的,卻是:“既然陛下沒有忘記,那如今為何縱容賤人欺辱臣妾!”
皇后越說,越覺體內的火氣在飛速的膨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