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瑜微微吃驚看著蘇恪,可她身側的蘇彥,卻是一臉鎮定,許是他的平靜感染了趙瑜,又許是龍鳳胎的心有靈犀讓趙瑜冷靜下來,一顆有些揪起的心,漸漸平緩,連呼吸,都平穩下來。
“原本,我們送了婠婠和彥兒去長白山,就是想讓婠婠和彥兒在那里度過一個安穩的人生,可后來,隨著鎮寧軍不斷建立軍功,隨著蘇赫原來越得到皇上的信任,甚至他的一句話就能決定一個朝中重臣的官職變動以及生死,這種無尚的權利和榮耀,讓他們漸漸迷失了方向。”
“也許是上天注定,陸彥蔓死后,大哥在外面七八房外室,卻沒有一個能給他生出兒子,莫說兒子,兩個女兒都沒有。”
趙瑜微驚,她還真是沒想到,蘇闕竟然有……七八個外室!
蘇恪繼續道:“而二哥蘇赫,就算他們造反成功,憑著蘇赫商人的身份,也難以登基,他的兒子,也沒有資格沒有身份繼承皇位,隨著彥兒漸漸長大,更是隨著積年累月大哥都生不出兒子,他們便漸漸將目光放到彥兒身上。”
“他們想要利用婠婠,利用彥兒,來達到他們逼供篡位的目的,可聰慧如婠婠,一早看穿了大哥和二哥,那時候,她聰慧還在,勢力卻不復存在,為了不讓大哥和二哥的計劃達成,她和大哥立下約定,等到彥兒成人,一切再提,否則,她就不配合。”
“大哥忌憚婠婠的手段,再加上他自己尚未準備充分,所以,就答應下來,后來幾年,一直相安無事,直到到了彥兒成年那一年。”
十五歲!
趙瑜終于明白,為什么這么多事情,都是在她十五歲這一年發生。
她及笄之年,當然就是蘇彥成人之年。
“既然蘇闕和蘇赫都要造反,作為蘇家的人,你為什么和他們唱反調?”趙瑜冷靜的看著蘇恪,道。
蘇恪一笑,滿面坦然,“鎮寧侯府,世代忠魂烈骨,到了我們這一代,這忠魂烈骨,在他們身上消失了,卻都集中在我一個人身上了,我做不出這種有辱家門的事來。”
蘇恪的目光,赤誠而淡定。
這一刻,趙瑜信他。
“所以,一收到大哥的信,我便立刻著手安排,我的目的,既要保住婠婠,又要保住你和彥兒,還不能讓大哥二哥得逞,最好,也能保住他們的性命,畢竟大家同根而生。”
“恰好,那個時候,皇上利用安宮傲欲要劫持你一事,想要除掉秦銘,我干脆將計就計,就利用南宮驁,讓她把你送到秦軍。”
“你將計就計,把我送到秦軍?”趙瑜大睜眼看著蘇恪,腦中,忽的想起那個被她杖斃的吉星。
吉星……
趙瑜的心,狠狠的抽動,狠狠的疼!
如果蘇恪說的一切都是真的,那就意味著,從頭到尾,蘇恪都是為了她好,而吉星……
心頭巨大的疼痛讓趙瑜每一口喘息,都帶著撕心裂肺的疼。
“是的,我將計就計把你送到秦軍,秦銘,是我唯一信得過的人,當然,沈晉中和沈慕也很可信,可他們畢竟在京都,而這些,在我最初的計劃里,我是不愿爆發戰事,不愿讓他們知道真相,我只想憑借我自己的力量,將一切悄然化解。”
“只是……我低估了沈慕對你的愛,你收到消息,不及我阻攔,他就踏上飛奔云南的路途,而我,更是低估了你。”蘇恪嘴角帶著苦笑。
趙瑜明白他這句話的意思。
他應該是怎么也不會想到,她會用身體的毒針,射殺蘇闕!
不過,如果現在再給她一個機會,知道了一切,在那種情形下,她依然還會做同樣的選擇。
南宮驁給她身上裝的毒針,如果不悉數全部射到蘇闕體內,便會飛散射到當時在場的除了南宮驁以外的所有人身體里。
比起讓秦銘和沈慕都送命,讓南宮驁得逞,她當然會毫不猶豫的選擇讓蘇闕去死!
這根本就是個沒得選的局!
況且,在南宮驁的毒針射程范圍里,蘇闕原本也得死。
“得知你被沈慕救了,得知大哥死了,并且在秦軍面前暴露了他的真面目,我知道,鎮寧侯府已經鐵板釘釘的成為亂臣賊子,而這個時候,如果想要活命,那就必須造反。”
“只有開啟戰事,我們才能“戰死”在戰場上,然后神不知鬼不覺的在另外的地方存活下來,并且保全了所有人。”
“所以,那場圍攻皇宮的戰事,是假的?”趙瑜皺眉問道。
蘇恪搖頭,“不是,起初,鎮寧軍的兵符在二哥手里,所以,起初的戰事,是真的,他甚至啟動了鎮寧侯府儲存在寧遠的私兵,為了掩藏寧遠的那些暗藏的財寶又隱藏那些私兵的真正實力,他下令一把火燒了寧遠。”
“后來,他又讓錢讓抓了你,不過,他經商許久,早就不熟悉政場和戰場,更低估了沈晉中的實力,低估了齊煥的實力。沈慕攻破了錢讓的府邸和寧遠的私兵,營救你的同時,徹底搗毀這邊的實力,而與此同時,齊煥的人打入到我們內部,給蘇赫投毒,并且成功。”
“那毒雖不至要了蘇赫的命,卻也足夠讓他臥床不起,正好,這給了我機會,讓我奪了蘇赫的兵符,于是我和沈晉中里外配合,制造了一場在威遠軍強攻之下鎮寧軍連連敗退的戰局,我們退到京都之外,每日和威遠軍膠著,等著沈慕回來立下奇功,既打退我們又能讓我們“戰死”沙場,這樣,這場戰事也算是有價值的結束。”
“然而,我忽略了一件事,他在戰事開啟的時候,就讓人去長白山接了婠婠和彥兒,一旦婠婠和彥兒入京,后果……所以,不得已,我只能投降,不能“戰死”,更不能逃逸,因為我一旦逃逸,就是沈晉中和沈慕的大罪,他極有可能被政敵冠上通敵的罪名。”
蘇恪話及此,趙瑜已經全然明白,“所以,后來你就利用我,逃出了天牢,在母親和……哥哥進京前,攔住了他們。”
趙瑜一句哥哥,讓蘇彥牽著趙瑜的手,重重一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