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那次執行沈晉中給他的任務時,不就已經把這人給殺了?他怎么還活著。
是自己失手了?
車夫篤定的否決,他出手,從未失手過。
是任務目標不對?
也就是說,他殺得那個,不是真正的目標,而是他家尋來的代替品……
不過,若說是代替品,倒也說得通,畢竟那人死之后,他家老夫人并未出現什么一蹶不振,更沒有出現什么就此中氣不足臥床不起的毛病,相反,依舊天天身體壯的像牛。
既然如此,當時可能是殺錯了,今兒遇上了,再殺了就是。
車夫靠著馬車,抱臂假寐,眼睛微微瞇起的一條縫,卻是死死的盯著寺院大門的方向。
而此時的寺院中,客棧老板笑意盈盈的負手而立,指著面前的柴火柱,對趙瑜道:“這個就是天火,別看這個東西瞧著不怎么樣,布置起來,得一天的功夫,不過,也就這樣,才算對得起那盞長明燈的供奉吧。”
趙瑜看著那些忙碌的僧人,略略頷首,“既是來了,進去拜拜吧。”
客棧老板做出一個請的動作,前面帶路。
“您對這里,很是熟悉啊。”趙瑜和赫蘭琦跟在后面,趙瑜道。
客棧老板道:“生意人,比尋常人更信神佛,更需要神佛保佑,自然來的勤快些。”
趙瑜抿唇一笑,“來這么勤快,怕是寺院里的齋飯都讓你吃遍了吧。”
客棧老板頓時笑出聲,“姑娘幽默,不過,這里的齋飯味道當真不錯,姑娘若是愿意,一會我去和方丈打個招呼,讓他給姑娘安排個客房,姑娘嘗嘗。”
趙瑜道:“這么說,您不光是這里的熟客,和方丈也是近友了?”
客棧老板笑笑,沒說話。
一路遇到相熟的僧人,客棧老板一路笑臉打招呼,及至到了上香處,他親自去取了香,遞到趙瑜和赫蘭琦手里,“兩位姑娘,請。”
趙瑜和赫蘭琦對視一眼,接了香,只是才走不到三兩步,赫蘭琦手里的香就齊刷刷斷掉。
赫蘭琦驚的一聲低呼,“天啊!”
隨著聲音,趙瑜和客棧老板都朝她手里的香看過去。
只不過,客棧老板是真的看香,趙瑜卻是看向那個給客棧老板香的小僧。
那小僧面色徒然一冷,那一瞬間,猙獰的模樣哪有僧人該有的樣子,緊接著,他目光從赫蘭琦身上挪開,投向客棧老板。
趙瑜不動聲色的看客棧老板。
他飛快的和那小僧對視一眼,轉而收了目光,朝赫蘭琦道:“這怎么說的,以前這香從來沒有出過問題啊。”
趙瑜立刻接了客棧老板的話音兒,“您以前也經常帶客人來啊?”
客棧老板面上并無異色,只是笑道:“我哪有那個功夫,今兒這也是兩位姑娘仁義,我這心里實在感激。”
趙瑜笑笑,轉而朝赫蘭琦道:“看來,佛祖今兒不想收你的香。”
不等赫蘭琦開口,客棧老板就道:“不是這話,可能是最近下雨,這香有點潮了,我再去給拿。”
說著話,里面有上完香的香客出來,是一個婦人帶著一個年輕姑娘,瞧樣子,不是母女就是婆媳。
那姑娘眼尖,一眼看到地上的香,不由捂了嘴,拽了拽一旁的婦人,一臉如臨大敵,低聲在那婦人耳邊說了句話。
那婦人順著她的視線,就看過來,看到地上的香,轉頭走到發放香的小僧旁邊,不善的質問。
她說的是當地話,趙瑜聽不懂。
赫蘭琦在一側翻譯,“她問那個小和尚,為什么她們的香和咱們的香不一樣,看上去咱們的香似乎長得更好,但是,為什么她們的價格最貴。”
趙瑜似笑非笑瞧著。
“和尚說,咱們這個香,沒有她們的好,要不然怎么咱們的斷了,她的沒斷。”
赫蘭琦繼續翻譯。
緊接著,趙瑜就看到那婦人鄙夷的朝她們投來一瞥。
趙瑜扯了扯赫蘭琦的衣角,赫蘭琦會意,便高聲問那個和尚,“師傅是嫌棄我們給的銀子少呢還是欺負我們是外來客呢,我說呢,上香從來沒有遇到過香斷了的,今兒真是見了稀奇事了。既然貴寺對香客分了三六九等,我想,我們也沒這個必要在這里受人白眼了。”
說完,一臉氣憤拉著趙瑜就朝外走。
趙瑜始終看著客棧老板和那小僧的面色,在赫蘭琦語音落下,轉身朝客棧老板歉意一笑,“今兒還是算了。”跟著赫蘭琦就朝外走,一面走,一面不高不低的勸慰,“他興許也不是故意的,干嘛發這么大的火。”
赫蘭琦怒氣沖沖,“什么不是故意的,就是故意的。我又不是沒有上過香。”
客棧老板著實沒想到,看上去長得清秀可人的姑娘,居然是這么個火爆脾氣。
就在趙瑜和赫蘭琦轉身離開之際,那小僧立刻滿眼慌亂朝客棧老板看過去。
客棧老板無聲的朝他搖搖頭,嘴角略帶笑意,安撫了他,轉而朝趙瑜她們追上去。
“兩位姑娘,今兒真的是個意外,平常我上香,也就是買這種香,所以……剛剛也……是在下的不是,在下考慮不周,兩位姑娘息怒,”
赫蘭琦臉色難看,“息怒?你沒瞧見剛剛那人看我倆的眼神?拜托,別的事息怒好說,這上香,香還沒上呢就斷了,這事兒能息怒嗎?這是得罪佛祖菩薩好不好!”
赫蘭琦的步子越來越快,說話聲音也不小,很快就吸引了在寺院里灑掃的僧人注目。
赫蘭琦似乎根本沒有注意到這些,一路走一路念,“我真是想不到,供奉神佛的地方,居然也這樣!原本還想,來一次峪河鎮不容易,趁著機會給這里的佛像鍍個金身,現在,我一點這樣的想法都沒了!峪河鎮也不玩了,我們回去。”
“好好好,都依你,我們回去。”趙瑜緊緊跟在赫蘭琦一側,安撫道。
一直面色緊張卻神情從容的客棧老板,在聽到赫蘭琦爆出鍍金身的一瞬,眼中閃過幾絲不安,思忖一瞬,道:“姑娘,那個……”
“你什么也別說了,我不怪你,又不是你的錯,是這里的人看人下菜碟,他們以為我沒銀子呢,誰能知道,我們今兒來是想著給佛祖鍍個金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