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位官爺,不是峪河鎮的人,是跟著管轄峪河鎮的大人一起來峪河鎮的,他們在峪河鎮停留一天,今天晚上,將在峪河鎮的蓮湖白酒樓吃飯,包了整個酒樓,參與飯局的名單,還沒有搞到,不過,可以確定的是,云南總督郭啟輝大人要來。”
提到郭啟輝,赫蘭琦眼底亮了亮,見趙瑜不動聲色,她也壓了心頭情愫。
“目前,我們搜集到的,就是這些。”
她語落,趙瑜夾起一筷子菜,放到赫蘭琦碗中,看似像赫蘭琦在說這菜好吃,卻是吩咐道:“今天夜里,他們的飯局開始一刻鐘之后,你們想辦法在那條巷子放把火,務必讓火勢燃起來,不過,火情雖大,但是盡量只燒半條巷子,派人在酒樓那里蹲守,但凡發現有人來,跟蹤他。”
吩咐完,趙瑜補充一句,“其他監視行動,不變。”
那位隊員得令,神出鬼沒離開。
對于自己隊員的出色表現,赫蘭琦說不出的驕傲,然后就想到今天在客棧時,那位公子說的那句話,“你說,我真的能成為一個將軍?和秦銘一樣的將軍?”
趙瑜思忖一瞬,認真的說道:“不會和秦銘一樣的,就算成為將軍,你也變不成個男人,只能是女將軍。”
赫蘭琦立刻瞪了趙瑜一眼,惡狠狠的吃了趙瑜之前給她夾的那筷子菜,“我們晚上做什么?”
趙瑜含笑:“如果是一天前,我會決定我們守著蓮湖白酒樓,坐等變故,不過,現在我知道,徽幫的人一定會守著,既然如此,我們不如在峪河鎮逛逛,這里也待不了兩天了,郭啟輝一回,我們就跟著回去,待下去,沒有意義。”
“那些孩子們不救了?”
趙瑜思考一瞬,道:“救,但是不是在這里救,而是在運輸途中救,在這里救,只會打草驚蛇,而且,我們無法確定他們的運輸途徑,這樣,救下來的,只是這一批孩子,而不是終止整條鎖鏈。”
趙瑜的話,赫蘭琦明白,可是一想到還有那么多孩子那么多家庭要繼續忍受這種痛苦,她心里就憋得慌。
“沒辦法,這件事,要做,就只能徐徐圖之,斬草除根,將這些蛀蟲蝗蟲徹底滅了。”這一句,趙瑜說的有些咬牙切齒。
“我知道,就是心里不舒服。”赫蘭琦嘆一口氣,道。
趙瑜扯嘴,“我又何嘗舒服。”
兩人沉默一會,吃完飯,便離開酒樓,此時峪河鎮已經華燈燃起,作為交通樞紐,這里車水馬龍,人聲鼎沸,格外熱鬧。
趙瑜和赫蘭琦溜溜達達的在大街上閑逛,不遠不近,總有一兩個人尾隨。
“周炳春的人?”赫蘭琦在趙瑜耳邊低聲道。
趙瑜哼笑,“自然是,周炳春消失不見,他們自然要跟蹤我們,跟著唄。”
在街邊買了小吃,趙瑜和赫蘭琦走走吃吃,聽聽看看,如同真的是來玩耍一樣。
只是走到蓮湖白酒樓時,兩人忍不住朝樓上看了一眼。
平時人聲鼎沸的酒樓,今日果然格外靜默。
不過,這樣的靜默帶給老板的收益,怕是要比人聲鼎沸時還要多上許多。
想象著此時此刻郭啟輝的處境,之前,趙瑜還有些擔心郭啟輝不能完全勝任,不能完好的應付峪河鎮的官員,可自從知道他是徽幫的人,而且幫主本人對他評價極其的高之后,趙瑜就一點擔心沒有了。
所以,她才有現在的好心情。
可見,作為領導者,手下有一批得力干將是多么重要。
忽然,趙瑜想起一點,忘記問一問那個徽幫幫主,方訣是不是他們的人,趙瑜直覺,方訣是。
閑逛了將近半個時辰之后,城南的天邊,忽然燃起沖天大火,大火蔓延,照亮了整個夜空。
鼎沸的街道,立刻因為這突如其來的大火,更加沸騰。
所有人的目光都被這大火吸引了過去。
火光照紅趙瑜和赫蘭琦的面龐,她倆正好在城南吃街邊攤。
“這火,估計一時半會滅不掉。”赫蘭琦望著火光嘖嘖,然后低聲問趙瑜:“你點火就是為了看看蓮湖白那邊的反應?”
趙瑜搖頭,“不,我想看看這條巷子的人,凝聚力有多少?另外,我想知道,他們的財產,是都在自己家呢,還是存放在別處。”
赫蘭琦頓時愕然,“啊?”
一臉不解。
趙瑜笑道:“大火通天,這樣的火勢,勢必會把他們的宅子燒個半透,如果財產都在家里,你想,這么些年,他們赴湯蹈火做著這種陰損的事情積攢下的財產,一下付之一炬,他們是什么反應。”
赫蘭琦點頭,“這個我明白,可怎么就能看出他們的凝聚力了?”
趙瑜淡笑,“人為財死,鳥為食亡。只燒半條巷子,那就是他們這伙人,只有一半的人財產損失,另外一半,絲毫不受影響,如果他們的錢財都在家里,被燒毀,你想,被燒了的人和沒有被燒得,他們能平衡嗎?你不要忘了,在利益面前,他們是互惠的,可如果面對的,不是利益呢?”
如果面對的,是最為丑陋的人性,那……
所有的破綻,都能從人性出發。
最丑陋,卻也最脆弱。
望著漫天火光,趙瑜吃完碗里最后一個抄手,朝赫蘭琦道:“走吧,回客棧吧,一會你的人就要來回稟了。”
赫蘭琦已經迫不及待想要知道究竟各方會有什么反應,飛快的端起碗喝了一口湯,然后和趙瑜起身離開。
從城南一帶的小吃街回到豐谷客棧,約莫走了一炷香的時間,背后的大火還在燒,那兩個跟蹤她們的人,在火光燃起的一瞬間,已經不在。
幾乎能從這些細枝末節斷定,周炳春和人販子,有一定的關系,就是不知道周炳春扮演了什么角色,在客棧,趙瑜不具備審問周炳春的條件,只能等著回到秦軍再說。
兩人說說笑笑,上了二樓,赫蘭琦取出鑰匙開門進去,屋里守著的馬夫已經在她們進入客棧的一瞬,提前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