慧安……
不為常德公主，那您干嘛來了？我可是記得清楚，這么多年來，你可是昨天頭一遭來靜慈庵。
昨兒來了，今兒跟著又來，而且……為啥還要輕車熟路的直接朝常德公主的院子走。
慧安動了動嘴角，恭順的諂笑道：“那公主是……”
趙瑜臉色已經緩和下來，“昨兒帶回去的幾枝紅梅，實在好看，本宮想著，再來討幾枝。”
慧安大松一口氣，原來是為了紅梅，隨即笑道：“公主何必親自跑一趟，想要紅梅，派人傳句話，貧尼親自給公主送進宮去。”
趙瑜笑道：“反正本宮閑來無事，權當來散心，順便還能看望一下常德公主。”
慧安臉上笑容一動。
得還是奔著常德公主。
“常德公主昨兒夜里沒有睡好，今兒這一覺，怕是要睡得久點，公主若是無要事，貧尼倒是覺得，該多讓常德公主睡會的。”
慧安是靜慈庵的主持，又憑著自己和常德公主的交情，在趙瑜面前，不由擺了一分長輩姿態。
趙瑜沒搭理她。
擺什么姿態，現在不重要，重要的是，挖出該挖的東西。
因為趙瑜的態度，慧安說話越發隨意起來，一路聽著慧安聒噪，轉腳終于到了那片梅林。
“你倆去瞧瞧，給我摘幾枝好的。”趙瑜立在梅林外，一臉賞心悅目，吩咐紫蘇和吉月。
紫蘇吉月應命，抬腳便進了梅林。
慧安陪在一側，朝著常德公主的房間溜了一眼，轉而看向趙瑜：“公主，陛下可是有消息了？”
趙瑜嘆息一聲，搖頭，“現在還無，但愿佛祖保佑吧。”
慧安嘆了口氣，“自從陛下被齊煥劫持一事傳到靜慈庵，貧尼便帶著靜慈庵上下全體，日日給陛下誦經祈福，單單是長明燈，就點了七七四十九盞。”
這是來請功要錢了？
趙瑜抿唇，“有勞主持了。”
再無下話。
慧安……這就沒了？我們誦經祈福不要精力？我們點長明燈，不要財力？
慧安看著趙瑜，見她的確是再無下文，咳了一聲，道：“常德公主眼下病著，吃藥請大夫，實在不是一筆小數目，靜慈庵雖然有些固定的香客，可到底這些香火錢，也就剛剛夠常德公主的花銷，靜慈庵上下幾百人……”
慧安欲言又止，哀傷的嘆了口氣。
她這話是何意思，聞者皆知。
趙瑜……默不作聲，默默地看著眼前的紅梅，真好看啊。
慧安原本等著趙瑜接她的下話，但是語落片刻也不見趙瑜張口，不由有些心塞。
公主這是什么意思，是沒聽明白？還是揣著明白裝糊涂？
哼，想要裝糊涂，妄想！
趙瑜既然不開口，那我就把話說白了。
“不瞞公主，常德公主的供奉，還是早些年太后定下的，這些年，物價飛漲，也就是常德公主勤儉，那些供奉，勉強夠度日，可如今添了病，沿醫請藥，總是花費不小，貧尼倒是愿意將靜慈庵的香火錢拿出來給常德公主用，可日久天長，難免有人心生罅隙，到時候，怨懟的話傳開，落入常德公主耳中，貧尼怕常德公主心下不是滋味。”
慧安說的聲聲椎心泣血。
趙瑜看著那片紅梅，美的挪不開目，“主持是靜慈庵的主持，您若是管教的好，那些人定是不敢多嚼舌根，又怎么會有難聽的話傳到她耳中，主持多慮了，再者，要是有人嚼舌，主持大可告訴她，早些年太后娘娘在的時候，可是沒少給靜慈庵撥銀兩，那些銀兩，根本就是沖著常德公主的臉面，若無常德公主，就憑靜慈庵這么一個小小的尼姑庵，怎么能混的上皇家寺院的稱號。”
慧安張張嘴，有些說不出話。
公主這話啥意思……怎么聽著這么扎心。
胸口有點疼。
“可人多口雜，難免一兩個人……”慧安不甘心，以往她進宮向皇上哭訴這些的時候，皇上可都是要額外的給常德公主一些補貼的。“公主若是覺得，常德公主的供奉是太后娘娘定下的，您不好改動，給常德公主添些貼補也是可以的，以往，陛下都是如此。”
抬出陛下，你總沒話了吧！
慧安大舒一口氣。
饒是多年修行，眼底也不由得帶出一絲得意。
趙瑜轉頭看慧安，“父皇這些年都給常德公主額外的貼補？”
慧安點頭，“是，陛下和常德公主乃一母同胞，自然是不忍心公主委屈。”
趙瑜蹙眉，“可常德公主的意思，不是不想和宮里有任何來往？怎么？難道是只不想和宮里的人來往，但是宮里的銀子，還能來往？這么說，算是欺詐菩薩啊，哎呀糟糕，不知道常德公主這病，是不是和這個有關，若是有關，主持，你罪過大了。”
慧安……想吐血！
可……感覺這話說的，無法反駁啊。
慧安睜著眼睛看趙瑜，一臉緩不過神來。
正好此時，紫蘇和吉月從梅林出來，眼看二人空著手，慧安立刻轉移了這個讓她能憋出內傷的話題，“咦，怎么兩位姑娘什么也沒帶？”
紫蘇和吉月走上前，雙雙屈膝一福，吉月回稟道：“啟稟公主，奴婢和紫蘇，覺得有一株樹上的，花枝都比旁的好看，一時間無從下手，不知道選哪個好了。”
慧安笑道：“原是如此，既是瞧上了，等到地暖了，貧尼讓人把那株紅梅送進宮。”
“等到地暖回春了，紅梅都敗了。”吉月小聲嘀咕。
趙瑜一笑，“既是主持舍得，那擇日不如撞日，她們糾結不出個結果，不如主持今日就把這紅梅給了本宮。”
慧安……
這是不給銀子還討東西？
“可現在雖是立春，卻依舊天寒地凍的，這紅梅……”
趙瑜搖頭，“不礙事，天寒地凍，想要挖出來也不是難事，只看主持之前許下本宮的，兌不兌現吧。”
不兌現，就是欺詐菩薩嗎？
慧安抖了抖嘴角。
可那紅梅……
慧安一臉從容，笑道：“一株紅梅而已，公主既是瞧上，便是有緣人，貧尼既是說要送與公主，自然是不反悔的，公主可是今日就要帶走？”
趙瑜點頭，“怕錯了花期。”
慧安笑道：“好，只是天寒地凍，這紅梅挖起來破費功夫，公主不如且移步暖閣，等到貧尼命人將紅梅挖好了，直接給公主送到宮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