舞廳的小插曲之后,倒也沒發生什么特別的沖突,羅貢獻之后在大戶室看到梁一飛,笑呵呵得說那天晚上喝多了酒,失態失態,讓大伙見笑了。
梁一飛也是笑臉相迎,和張松、何云飛他們一樣,給羅貢獻辦了一張金卡,以后消費可以打折,可以提前預定包廂。
藍鯨大廈營業廳才開業一周時間,外面的散戶是就已經上演了一幕幕人間戲劇,梁一飛不止一次的看到,一群散戶擁擠在一起,看著電子顯示屏的數字,打了雞血一樣大喊漲漲漲,也不止一次,在休市的時候,看見因為股票下跌賠進去棺材本的老頭老太太,坐在門口臺階上雙手合十,乞求上天神佛保佑。
藍鯨大廈一樓外面,不知道什么時候,放了一個香爐,里面供著一尊黑乎乎的財神,每天從早到晚,香煙不斷。
每次股市暴漲,和暴跌,門口的香爐里都插滿了香。
藍鯨大廈開業時候那條‘自行車進來,小轎車出去’的橫幅早就拿下來了,換成了一條‘股市有風險,投資需謹慎’的顯眼提示。
然而這一切,都阻止不了散戶的熱情,一面是求神拜佛,甚至捶胸頓足痛哭流涕的失敗者,另一面,更多的人拿著全家積蓄前赴后繼的涌進大廳開戶。
“這些人,連股票是什么,就敢把身家性命朝里面砸,說他們是可憐呢,還是可笑?”張松坐在大戶室里,看著樓下求神拜佛的散戶,說不清是譏笑還是同情的搖搖頭。
大戶室里的氣氛比外面大廳要祥和的多,雖然股市前期大跌,但最近已經趨近平穩,總的來說,沒有再出現一天暴跌幾十點的恐怖情況;
能近大戶室的,基本都是見過世面的,幾十萬漲漲跌跌,數額雖然比外面的巨大,都還算能承受,偶爾會聽到大戶室里幾句罵娘的、拍桌子的,不過休市之后,該玩玩該樂樂,照樣紙醉金迷。
羅貢獻幾乎天天都泡在這里,這家伙炒股的確有幾把刷子,一個禮拜下來,又賺了七八萬塊錢,每天和大戶室里的人大聊股票經,儼然已經成了大戶室股神。
以至于王自衛暫時都不用找股票專家來熱場,大戶室里每天的轉手率就高得嚇人,好幾個老板都在跟著羅貢獻一起炒股。
背地里,王自衛跟梁一飛開玩笑,說羅貢獻這個名字起的真不錯,為大戶室貢獻了一大堆手續費……
在這點上,梁一飛就差的很多。
開業到現在,就做了幾筆單子,進進出出不過四十萬,還虧了兩萬多,今早才買了二十手兩千股的聯華科技,結果入手就開始跌,中午跟張松在一塊吃完飯,兩千股已經損失了六千多塊錢。
“羅貢獻也有這只股,上午才賣。在這支股上他進進出出賺了不少。”張松朝前面的羅貢獻怒了努嘴,說:“你還這別說,這人的確適合炒股,無師自通。”
前面,羅貢獻正在聊聯華,聲音很清晰的傳到后面來,說這只股盤子小,有點風吹草動,市場股價很容易就能反饋出來,適合做短線……
吧啦吧啦一大堆,都是后世很簡單的股市常識,連梁一飛這個半外行都懂,不過在當前大家都不了解股市的時候,這些最基礎的常識,卻又是寶典。
懂歸懂,可偏偏操作起來,梁一飛就是不賺錢,羅貢獻就是能賺到錢。
這到哪說理去!
“你啊,我看是心根本不在股市上面,還真純粹是來玩的,要不然未必比他差。”張松說。
“也不一定,有的人天生嗅覺就敏銳。”梁一飛呵呵一笑。
張松吸溜著一瓶可樂,隨口說:“我聽說,最近你跟裘娜走得蠻近的?”
梁一飛看了他一眼。
張松這人,在濱海市大老板圈子里,是一個八面玲瓏的角色。
論生意,他不是最大,論人脈,他也不是最廣,不過,和誰都有往來,私下都能勾兌。
總而言之一句話,都是朋友,沒仇人。
別看他平時在一塊玩的時候,嘻嘻哈哈,像個大活寶,高興起來,暴發戶張狂氣質一覽無遺。
可他從來不會過火,不會結仇,分寸火候把握的十分精準到位。
同樣是唱歌送花籃調戲女歌手,他做出來,錢花的不多,自己有了面子,又順手捧了一把梁一飛,給足了梁一飛和嵐韻湖面子;
連祁玟茹背后都不埋怨他,反而覺得這個張老板人挺好。
羅貢獻恰恰相反,花了幾萬塊錢,卻得罪了一圈人,自己也沒快活。
在圈子里,張松就是一個百事通、信息源、潤滑劑。
聽張松忽然說道裘娜,梁一飛看了看空的七號桌,說:“也談不上走得近,她一個女同志,愛玩,我那邊正好玩得也多,有時候去坐坐,怎么了?”
“能怎么了,你兩男未婚女未嫁,就是上床也天經地義。”張松呵呵一笑,然后才說:“跟你講個事,你當笑話聽。”
“嗯。”梁一飛點點頭,”你知我知。”
“嗨無所謂,你年輕,知道的少,其實圈子里的都有耳聞。大概是86年,還是87年的時候,何云飛才發跡,天天泡舞廳不著家,那時候舞廳少啊,濱海就那么一兩家,一來二去的,就在舞廳認識了兩個年輕女孩,本地做服裝生意的。”
頓了頓,笑說:“何老大這人,手面敞亮,人豪氣,男人味足的很,那時候場子里的女孩子,都朝他身上倒貼,他呢,人是仗義,可男人嘛,都那樣,玩了就玩了,沒動過真心。可這次不一樣,他偏偏就看上了這兩個女孩當中的一個,五迷三道的追了有半年,愣是沒得手!說起來也是詭異,他喜歡的那個沒得手,另外一個姑娘,反而喜歡上他了。”
“三角戀嘛。”梁一飛說。
張松點點頭,說:“差不多吧,何老大喜歡的那個,脾氣也犟,經常當眾搞得何老大下不來臺。有次何老大喝多了,脾氣上來,非要霸王硬上弓,你猜怎么著?”
“你這人,跟我說相聲呢。”梁一飛淡淡一笑:“我明白你意思,裘娜是何云飛的人。”
“那你就猜錯了!他不是喝多了嘛,人都認不清了,還怎么霸王硬上弓?裘娜那個姐妹扶著他去休息,醒過來一看,不知道怎么兩個人就睡一塊了。要死不死的,這他媽一炮還就中了標,懷上了!
后面的事,就跟你知道的差不多,何老大生意越來越大,兒子有了,老婆在家鬧,另外一個吧,也不是省油的燈,何老大搞了裘娜的姐妹,對裘娜挺不好意思的,其他的心思就漸漸淡了,以兄妹相稱,當朋友處,這些年幫了裘娜不少忙。”
梁一飛沒想到這里面還有這段故事,生活果然比電視演的還要精彩,笑笑,“松哥,好端端的,跟我講這個干嘛?”
“還能干嘛,圈子里,誰不知道我張大善人,只搭橋,不拆路,只拜佛,不破廟,整天不琢磨別的,盡干好事了!”
張松開了個玩笑,然后語重心長的說:“兄弟,男人嘛,就這回事,自己不要的,也未必樂意讓給別人。何老大這人仗義起來那的確沒話說,可手黑起來,那真怪嚇人的,你是沒見過。我琢磨著,咱們處得都不錯,犯不著為了點誤會,鬧出意氣來。”
說著,拍了拍面前的電腦,說:“這年頭,滿地都是錢,有什么事,比賺錢重要?!我們這些私營企業家,活得不容易,銀行不待見我們,他們國企老板看不起我們,老百姓背后罵我們,你說說,濱海市就屁大點地方,好不容易出了幾個人物,再因為點屁事窩里斗,犯不上啊。你說是吧。”
“是這個理。”梁一飛點點頭,想了想,說:“我以前聽說過一個笑話。”
“哦?”
“說要是男人都被閹了,全世界絕對是一片祥和,共產主義說不定早就實現了!”梁一飛一本正經的說。
張松正在用吸管吸溜著吸管,忽然噗嗤一口就噴了出來。
周圍幾個大戶室的老板莫名其妙的朝這邊看過來。
“沒事沒事,你們忙你們的。”張松擺擺手,擦干嘴,搖頭無語苦笑說:“得,看來我這輩子是看不到共產主義了,還是讓我在資本主義的權力欲望,紙醉金迷里沉淪到底吧!”
“我大概也看不到。”梁一飛哈哈一笑。
男人之間的戰爭,有一半都是因為女人,至少是借這個由頭。
出了祁玟茹這碼事,梁一飛考慮過,嵐韻湖唱歌送花籃的項目,賺錢多,也容易惹事的,在合適的時機,取消這個項目,讓嵐韻湖從一個娛樂場,轉變成真正的會所。
但現在還要靠著它賺錢,時機不到。
聊了一會,股市下午休市,梁一飛離開大戶室,剛走到門口,電話響起來。
“哥,我找到了!,這鹿仁康到底是搞體育的還是賣狗肉的,院子里養了一大堆狗!”
電話那頭,吳三手的聲音和狗叫聲融合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