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牛當然聽說過,不僅聽說過,梁一飛不動聲色的把話題朝功能飲料上轉移,真正的標靶對象,就是紅牛。
和保健品市場相比,飲料市場,是一個受眾更大、需求更多、更能持久的市場,雖然利潤率不如保健品,但相對于其他行業,利潤依舊驚人,而且十分穩定,幾乎不受政策和經濟端起波動的影響,可以說,是一頭比較穩定,也比較客觀的現金奶牛。
而在這個市場里,眾多的知名品牌中,始終位于一線的品牌中,紅牛,基本常年霸占著榜首位置,甚至要超過可口可樂。
在2015年左右,國內年銷售超過兩百億的飲料,可以算是一線,也就四種,其中紅牛為230億,排名第二的是可口可樂,雖然老少咸宜、男女通吃,但不過210億元左右。
加多寶,營養快線并列第三,剛好達標兩百億。
這四種飲料,構成了中國飲料行業第一梯隊。
而紅牛的中國經銷商本人,身價也因為紅牛突破千億,排名世界百位富豪之列。
這是一個不顯山不露水,低調悶聲賺大錢的行業,而且實在沒有太多的競爭對手和挑戰性,紅牛的口味配方,自從進入中國之后,很多年都沒怎么變化,輕輕松松躺著賺大錢,穩定的狠。
保健品行業,梁一飛做得再大,也不過就是十億規模而已。
這些錢說多不多,說少不少,成為富家翁足以,但如果用來謀劃更為壯闊的事業,它能提供的資金支持還是太少了,也無法長久。
關鍵是也吃不了幾年了,過了96年,整個保健品行業開始萎縮,衰敗速度比興起速度還要驚人,差不多97、98左右,整個市場徹底大崩盤。
說起紅牛,謝逸飛倒是所指甚多,紅牛就是起源于泰國,以謝家在泰國商圈的地位,自然是如數家珍。
無獨有偶,紅牛的創始人,也是一個泰國華裔,中文名叫許樹標,最初是經營醫藥行業的,企業規模不算大,也就是行業中下游經銷商的位置。
在80年代初期,許樹標發現來自日韓的功能飲料在泰國很受歡迎,覺得這是一個商機,于是利用他的醫學底子,在泰國當地的一種傳統飲料的基礎上,發明了紅牛,一經推出,無論是口味還是功能,都十分受到泰國人歡飲,幾年之間,就在泰國飲料市場打下了一片江山。
中國人初嘗紅牛,都會覺得味道怪怪的,以為這是功能性飲料的特殊口味,其實不完全是因為其中藥效的原因,而是泰國飲料就是這種味道,再怎么做大陸本土化口味改進,核心的東西還是很難變的。
80年代中期,一個奧地利商人在曼谷喝到了紅牛,覺得這玩意相當棒,就和許樹標共同成立了紅牛集團,將紅牛改良后,在奧地利銷售,成為紅牛奧地利代理商,也是第一家海外代理商,沒想到就那么個小國家,銷售成績居然出奇的好。
謝逸飛口中早就有人瞄準了大陸市場,說得就是許樹標本人,泰國的人口6000多萬,奧地利人口八百多萬,而中國大陸有12億人,這是一個驚人的市場,90年代初期,正值改革開放,中國經濟復蘇,許樹標回到祖籍海南,想辦廠賣紅牛最后卻因為一個很無語的原因不了了之。
中國商品分類目錄中沒有功能飲料,無法獲得準入資格。
“嗯,那你能幫我聯系一下許樹標,購買紅牛專利,或者代理紅牛大陸生產銷售嗎?”梁一飛問謝逸飛。
“正大在泰國有很多零售業務,許樹標和正大倒是有些鞋業往來,紅牛的不少原材料也是在正大的農場采購,又是華裔,和我伯父有些往來,雙方關系還不錯,聯系上沒問題,不過你想買專利我估計不可能,紅牛賺錢,許樹標現在又不缺錢,誰會賣掉一只會下金蛋的母雞呢。代理的話,應該可以談,許樹標思想比較開明,當初給奧地利人代理就是個例子,說明他是接受這種合作方式的。”
事實上,梁一飛是知道許樹標的,但是他并不清楚的是,許樹標目前在泰國的財富,并不比正大差到哪里去,完全可以排進泰國前十的富豪,而且事業一直順風順水,就在十幾年之后,還一度取代謝家,成為泰國首富。
所以,許樹標根本不止是不缺錢。
不過相比之下,謝家的產業分布更廣,根基更深,水面下冰山更大,對泰國經濟命脈控制的更緊,而許樹標僅僅憑著紅牛一項功能性飲料主打,雖不乏財富,在泰國的影響力和地位卻遠不能和正大相提并論。
從大陸的態度上可見一斑,謝家家主可以在上,站在最高領導人的身邊參加典禮,許樹標就遠遠沒有這個資格。
梁一飛想了一下,如果按照謝逸飛的描述,取得代理是可行的,而且原是空的歷史上,也的確就是大陸商人取得了代理,并且幾十年下來,通過故意轉移資產,在報表上做手腳,居然一分錢分紅都沒有給許樹標,以致引發了后來的紅牛之爭。
唯一的麻煩,可能還是準入的問題。
不過,外國商人進來生產是一回事,本國企業家做企業又是另外一回事,有時候外籍身份可以帶來很多便利,但也可能是個拖累,引得一些不必要的麻煩。
“要不然這樣,咱們明天就飛泰國,你幫我引薦引薦這位許醫生。”梁一飛說著,笑了笑。
“這么著急!”謝逸飛眼珠子一轉,笑呵呵得問:“那我有什么好處啊?”
“你辦藥廠的事,我這個點子大王、杰出企業家,全力幫你。”梁一飛說。
“這倒是個不錯的交換,不過嘛,今年肯定不行了,許樹標信佛,自從發跡之后,每年的年底和年初,有三個多月時間都在廟里修行,不問任何事,誰去都不見,連我伯父也不例外。”謝逸飛說。
梁一飛被他講得十分無語,人都愣住了,這位許醫生還真是不折不扣的佛系企業家,一年就12個月,他能給自己放假三個多月,這不是開玩笑嗎?
中國倒是有企業家這么干過,結果小妞是泡到了,企業丟了。
“各國國情不一樣,泰國人,尤其是泰國商人對于佛教的熱情,外國人很難理解。”謝逸飛說。
“聽說許醫生年輕的時候是就是個藥品銷售員,天天跑家串戶推銷藥品,一天不工作就沒飯吃,我估計他那時候不信佛吧。”梁一飛說。
謝逸飛盯著梁一飛看了一會,笑了,搖頭說;“你啊,年紀輕輕,嘴不饒人。這話可以反過來說,賺那么多錢,要是連自己的信仰都無法去施行,那賺錢還有什么意義?也許他辛苦半生,就是為了有能力,一年給自己放幾個月假,安安靜靜去修佛呢。”
“也是這個道理。”梁一飛點點頭。
“不過話說回來,你就真的對保健品行業這么悲觀啊?我一開始還以為,你是故意嚇唬我,不想讓青春寶跟你競爭呢。”謝逸飛說。
“倒也不是悲觀,人無遠慮,必有近憂嘛,能多賺一些錢總是好的。”梁一飛隨口說。
就在此時,邊上有人經過,聽到他們兩最后兩句談話,用帶著很濃厚的東北口音不請自來的開口說:“保健品行業如日中天,這個行業要是都賺不到錢,那做其他行業更賺不到。”
這話有些不禮貌,不過卻充滿了自信。
扭頭一看,是一行并排而行的三人。
也是巧了,這三人里,有兩個,梁一飛都認識,唯獨說話的這個中年男人,梁一飛一點印象的沒有。
梁一飛認識這兩人,這兩人卻不認識他,說話那人,卻認識謝逸飛,很熱情的沖謝逸飛伸出手,說:“謝先生,你也來了啊?”
“江總!您好您好!”謝逸飛笑著和他握了握手,然后說:“姜總您剛才那話可不對啊,這位梁老板在保健品上可是賺了大錢的。”
“梁老板?”江總睜大眼睛,上下打量了梁一飛幾秒鐘,忽然哈哈一笑:“哦,沒猜錯的話,這位就是中華鱉精的梁一飛梁老板吧?”
梁一飛笑問:“正是鄙人,不過,我好像和江總從未謀面吧。”
“哈哈,是第一次見面,不過梁總,你這個情報工作很不行啊,你看我們飛龍,就有專門的情報機構,把國內一線保健品廠家的情況都摸得一清二楚,年紀輕輕二十出頭,人長的帥,姓梁,還是在保健品市場上賺了大錢的,那除了華強廠梁一飛梁老板你,還能有誰啊?!”
“來來來,我來介紹一下。一飛,這位江偉江總,是飛龍集團的老板,延生護液寶就是他們公司的產品,大名鼎鼎吧。這位是杭城哇哈哈的宗卿厚宗老板,這位我倒是沒見過,不過要是沒猜錯,應該是巨人的史玉駐史先生吧?”
謝逸飛不愧是做媒體出身的,把幾個人的身份一一道來。
除了江偉,剩下兩人在之后的十幾年中國企業歷史上,都赫赫有名,占據了各自的一席之地,一片江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