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杜鵑又何嘗不想兩個人能夠像其他年輕人那樣,優哉游哉的在休息時間出去約會,或者哪怕就只是兩個人一起到公園里面走一走,在湖邊坐著曬曬太陽什么的,享受一下那種全身心放松的相處方式,不用擔心隨時隨地會響起來的手機,也不用時時刻刻都準備著取消休假去出現場。
眼下正是春末夏初的時候,氣候溫涼,到處都是綠葉紅花,空氣里面都隱隱彌漫著花朵淡淡的香氣,隨便在公園里找一處景色,就好像是浪漫偶像劇一樣,非要說的文藝一點的話,簡直就是放眼一看,已經到了最適合戀愛約會的季節了。
雖然說兩個人相識這么多年,別扭過一陣子,現在對于彼此的關系也算是有一種心照不宣了,但是畢竟作為女孩子來說,再不矯情的性格,對于一些浪漫的事也還是會有一點小小的向往,青梅竹馬根基深這一點雖然不錯,但是如果連個過度都沒有,就直接跳入了一種“老夫老妻”一樣的模式,這好像也不太理想。
不過這種念頭也只能是想一想,畢竟現在手頭的案子必須要抓緊調查。
兩個人感嘆了一番之后,就收斂了心思,繼續忙手頭的工作,他們很快就查清楚了舒樂和董程的一些情況,舒樂在張慧茹沒有調轉之前,似乎確實跟她的關系很緊張,并且除了針對尤星華和張慧茹的這件事情之外,她對于所有不被道德所允許的感情關系都懷有最大程度的敵意,并且絲毫不屑于遮掩。
董程對舒樂也確實是足夠的忠心耿耿,幾乎是舒樂指哪里他就打哪里的架勢,之前有過別人惱火舒樂的態度,跟舒樂起了沖突的事情,董程當時把對方打得鼻青臉腫,后來是支付了醫藥費,這件事情才私了解決掉的。
但是令杜鵑他們有些失望的是,根據他們調查掌握到的信息,舒樂和董程在尤星華出事之前,具有充分的不在場證據,他們兩個那一段時間恰好趕上了董程的父母到A市來探親,所以兩個人一直忙著招呼長輩,很少有落單的時候。
就包括之前張慧茹被三個人騙開了門打了一頓的事情,在那個時間點上,舒樂和董程也都是在單位里面上班,有打卡記錄和銀行內部的監控視頻為證,這是做不了假的,也就是說那件事情也與他們沒有任何關系。
“我覺得這樣一來,基本上就是把她們兩個給排除掉了,畢竟以他們跟尤星華和譚亞寧的關系,應該還不至于到了自己沒機會動手,花錢雇人也要幫譚亞寧出氣,教訓尤星華和張慧茹吧?說實話我也不覺得以他們兩個的工資,在應付自己的生活開銷之余,還能拿得出來這種雇兇打人的‘打水漂’的錢來。”唐弘業面對著這樣的調查結果,覺得還是比較清晰的,雖然和他們想象的不太一樣。
杜鵑點點頭:“往積極了想,咱們也算是排除掉了兩個原本認為值得懷疑的人。剩下比較有動機的可能就是譚亞寧了,譚亞寧就不用說了,雖然說根據小區內部的監控記錄,她當天下班回到家之后就一直沒有再離開過,但是作為尤星華的妻子,遭受到了丈夫這樣的感情背叛,她想要出口氣,雇兇傷人還是完全有可能的,至于死亡結果是不是她預期當中的,現在就沒有辦法推測了。”
“張慧茹呢?你覺得她沒有足夠的動機么?”唐弘業問,“假如說想要小三上位,但是尤星華翻臉不認賬,不肯兌現當初甜言蜜語的承諾呢?她是不是也有充分的動機去報復尤星華?比如說,她因為尤星華被人堵在家里打了一頓,尤星華時候對這件事沒有任何表示,甚至沒有任何歉意,所以她就惱羞成怒,本來想要也給尤星華一點苦頭嘗嘗,結果沒想到雇來的人下手重了,把人打死了。又或者那個檢查報告就是張慧茹的,她有了尤星華的孩子,想要讓尤星華負責,尤星華不肯,她一惱火,就雇了人去教訓尤星華,不小心把人給打死了。”
“你這么說當然也是說得通的,只不過有一些細節讓這個假設可能支撐不住,”杜鵑搖搖頭,“咱們也看到了,她和尤星華同時休假,還收拾了東西一副準備外出的,所以說這就有兩種可能性,第一種可能性,假如說那張名字被扯掉了的皺巴巴的檢查報告真的是她的,兩個人在這個節骨眼兒休了假,假設又是打算一起外出,你覺得最有可能是想要去干什么?”
“到外地去處理張慧茹那個孩子的問題?”唐弘業小心翼翼的猜測。
“對,畢竟張慧茹雖然和丈夫異地,但也是已婚的身份,如果被人發現懷孕之后又去處理掉,從頭到尾還沒有跟自己的丈夫溝通過,那肯定會引起懷疑的。對尤星華也是一樣,如果真的是他惹的禍,在本地處理很有可能就會被熟人撞見,這樣一來事情就捅出去了,對他的影響可以說是非常不好,他遇害之前不是還一心想要拼升職呢么,所以如果檢查報告真的是張慧茹的,那兩個人這個時候很有可能是要去外地處理這件事。”
“另外一種假設,就是那個檢查報告并不是張慧茹的,而是尤星華在外面還有別的什么風HX流債,那張慧茹這個時候跟尤星華一起休假準備到外地去,應該就是出去玩的。還有她家里頭那些看房的宣傳單,很顯然她是有這方面的念頭的,那些傳單看起來比較新,應該都是近期收集的,那你覺得她為什么近期忽然開始收集那些樓盤售房的宣傳單呢?”杜鵑做了分析之后又拋出一個問題。
唐弘業想了想:“因為她被人找到家門口,堵在家里打了一頓吧?一來她知道自己根本就沒有收斂,所以怕人家再找上門來打她,你看她面對咱們倆上門的時候小心成什么樣就知道了。二來……是不是也擔心萬一她老公在家的時候,又遇到這種上門打小三的,那她在外面的事情可就都曝光了。”
杜鵑點頭:“我也是這么認為的,所以我覺得張慧茹之前因為跟尤星華不清不楚,被調離了原單位,都會要求尤星華對此負責,幫自己調轉工作。那她這回也是因為尤星華所以被打了一頓,你覺得她會不會找尤星華來負責這件事?換句話說,張慧茹似乎也并沒有想要跟尤星華甩掉各自的家庭然后在一起的這種打算,那她和尤星華在一起如果不是圖名分,自然就是圖利益。不管是不小心中獎了需要尤星華負責處理,還是跟尤星華出去游山玩水,或者是尤星華給她買房補償,總體來說在尤星華出事之前,張慧茹不管從哪一種可能性出發,在尤星華的身上都還是有利可圖的,所以我覺得至少現階段,她沒理由想要對尤星華動手。”
“你說的沒錯,”想通了這一層之后,唐弘業也覺得張慧茹的嫌疑小了不少,“之前尤星華同學聚會的時候,你看他那些同學對他前呼后擁的架勢,我估計他手里也的確是有點能耐的,所以給張慧茹買房也不一定就做不到。這個節骨眼兒上,尤星華不管是被人打傷還是打死,對她可是一點好處都沒有,所以她的確是沒有什么理由要做這種事啊!但是話說回來,張慧茹那個在外地的老公可就不好說了,萬一他也聽到了什么風聲,或者察覺了什么不對勁兒的地方,發現尤星華跟自己老婆的事,所以一怒之下就雇人把尤星華給大了呢?”
“這個可能性倒是不小,張慧茹的丈夫確實不能就那么排除在外。”
兩個人又商量出了新的調查方向,之后就著手去收集信息,然而折騰了一番之后,竟然還是一無所獲,譚亞寧這邊,至少從個人賬戶的收支方面,并沒有忽然轉出的大筆錢款,她的生活也非常的單調,就是家和醫院這樣的兩點一線,工作之余就一個人呆在家里面,連社交都不算很多,更不要說是什么來路不明的聯系人了,至少根據現有的調查結果,很難認定她有雇兇傷人致死的嫌疑。
張慧茹丈夫那邊的情況也并沒有好到哪里去,杜鵑和唐弘業的調查結果顯示,張慧茹的丈夫是一個特別老實木訥的人,在外地從事的工作也并不是什么發橫財的肥差,并且他會定期的把積攢下來的工資收入轉賬到張慧茹的賬戶當中,手頭并沒有什么余錢,再加上工作好像真的挺繁忙的,同樣找不到證據證明他對自己妻子出軌尤星華的事情知情,更沒有辦法證明他策劃過對尤星華的報復。
折騰了幾天,轉了一大圈,調查的結果卻是堵死了他們所有的可能性,這讓杜鵑和唐弘業感到十分的疲憊和挫敗,兩個人情緒有些低落的坐在辦公室里面一人抱著一碗泡面,卻都胃口索然,有一搭無一搭的挑著面條,不怎么想吃。
兩個人都沒怎么吃呢,那邊湯力和戴煦也一人端著一碗泡面走了進來,四個人看到彼此手里面的面碗,都愣了一下,然后臉上露出了苦笑。
“咱們四個以后做個組合算了,也叫F4,方面面四人組。”唐弘業忍不住開口調侃上幾句,然后才問,“你們倆今天也又加班開夜車啦?怎么樣?有進展么?”
戴煦搖搖頭,嘆了一口氣:“別提了,兜了一大圈,結果進入了一個死胡同!我們那個案子的死者名叫祝斌斌,是一個高中里頭的小霸王,欺負同學,攔路搶錢,什么夏天拿灌了紅色鋼筆水的水槍呲女同學裙子,跟他所謂的好兄弟一起把個子小的男同學倒提著掛在窗外面去,只要你能想到的,他基本都做過。”
“都高中生了還這個樣子,壞都壞的有點弱智。”杜鵑皺了皺眉頭,她當初也算是經歷過這種來自于那種小霸王的欺凌,所以對這種人是相當的反感。
“是啊,所以他被淹死在污水井里頭,我們到學校里去了解情況,你都不知道那些學生什么反應,”戴煦也有些哭笑不得,“起立歡呼鼓掌的都有。雖然說祝斌斌是死者,我照理不應該這么說,但是一個人混到這種地步,那也真的是讓人不知道說什么好了。關鍵是,我們查來查去,發現學校里頭有兩個跟祝斌斌杠的比較厲害的,一個叫徐英發,一個叫武志誠,這兩個人對祝斌斌都屬于有點路見不平拔刀相助那種意思,但是這倆人身單力薄,以前替別的同學出頭,結果反倒被祝斌斌給打了,祝斌斌還故意找他們倆的麻煩,彼此算是矛盾比較深的那種。”
“但是他們都有不在場證據。”湯力在一旁直接說出了調查結果。
“那其他人呢?照理說,這么一個小霸王,應該樹敵很多吧?”唐弘業問。
“問題就在這兒呢!他樹敵特別多,但是都是學校內的,”戴煦有些無奈的嘆了一口氣,“這個祝斌斌是典型的恃強凌弱,遇到比自己更厲害的,立刻就變成小白兔了,所以他在社會上還真沒有跟什么小混混結仇過,那些在學校里被他欺負的孩子,大多數都是老實巴交的類型,而且在祝斌斌遇害期間都在學校里乖乖上課呢,最近他們還期中考,所以我們查到的幾個跟祝斌斌梁子比較深的學生,都有非常充分的不在場證據,搞得我和湯力現在查了一圈,都有點無從下手了。”
“祝斌斌出事之前最后能夠證明的接觸過的人是誰呢?”杜鵑問。
“徐英發,”湯力回答說,“案發前他在學校踢球摔傷了,被送去了醫院住院,醫院方面可以證明,他根本就沒有離開過,并且當時他腿腳也不方便。”
“武志誠也是一樣的,他是因為成績下降,被家里頭送去補課,每天不是在學校就是在補習班,天昏地暗的,很多人都能證明,他那個時候是絕對沒有單獨離開過的。”
“這是怎么回事兒啊,”唐弘業有些惱火的嘆了口氣,扒了扒自己的頭發,“咱們最近這是風水不好么?怎么都進了死胡同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