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弘業接過來,對他道了謝,和杜鵑迅速的瀏覽了一下,尤其是最后一次租車時候的時間,以及那輛車子的行駛路線。
羅明旭最后一次租用那輛被林寶根形容是“價值二百多萬起跳”的豪華跑車的日期,與法醫之前推算出來的白小瑜遇害日期基本相符,并且很快兩個人就看到了那最后一次租車的行駛路線上面,的的確確是有經過了森林公園的,這也與他們的推測相符,進一步坐實了之前集體討論過的那種可能性。
唐弘業和杜鵑看到這些信息,心里面自然也是更加有底了,不過兩個人當著于航這個局外人的面誰也沒有表現出來,只是默默的把資料收好。
“對了,那輛車,在羅明旭最后一次租用之后,有沒有再出租給別人使用過?”唐弘業問于航,“有沒有送去做過車子的徹底清洗那些?”
“如果我沒有記錯的話,應該是在羅明旭之后還沒有再被別人租過,不過你們等我一下,我幫你們在系統里面確認一下吧,這樣比較穩妥。”于航一邊說一邊走向電腦,查詢起租車記錄,“不瞞你們說,我們這個俱樂部跟其他那些專門做經濟車型的汽車租賃公司路線是不太一樣的,套用一句開古玩店那些人的話形容我們,就是三天不開張,開張吃三天。像我們這邊有那種相對而言比較大眾比較常見的跑車,租金大約是三千起跳,大多數是在五千到八千這樣的一個檔位上。之前我跟你們提到過,羅明旭在租車的時候要求比較高,就要越扎眼越高調的越好,所以他選的那輛車,的的確確可以說是我們這邊最高端的了,租金是一天一萬五。平時不管是為了自己爽一下,還是拍照、拍視頻什么的那些用途,一般選擇花個三五千租一輛的人比較多,舍得一天一萬五這么個花法兒的,還是比較少。”
雖然之前已經大概的有了心理準備,不過在聽到了具體的數字之后,唐弘業和杜鵑還是感到有一點驚訝,想一想方才那幾張資料上面顯示的羅明旭租車次數,累積起來幾乎是一個二三線城市普通小家庭一年的總收入。
雖然說之前他們對羅明旭的家庭情況也進行過一番摸底,知道這個男孩子的家境還是相當富裕的,父母都做生意沒有精力去管他,所以他在金錢開銷這方面,也有很大的自由度,手里面可支配的錢數比較可觀。但是想一想他砸錢去租車所形成的這些筆開銷,以及花這么多錢租豪華跑車的目的,唐弘業他們就還是忍不住覺得有那么一點隱隱的肝兒疼。
“我能問一下他租那款車的市面售價是多少么?”唐弘業開口問于航,這個問題就純粹是為了滿足他的好奇心了。
“哦,這款車是七百多萬的。”于航頭也不抬的隨口回答。
唐弘業看了看杜鵑,杜鵑也恰好看了看他,兩個人都不約而同的想到了一個問題。林寶根雖然說跟普通人比起來,也算是有點家底的,但是畢竟生意做的不大,不能算是什么有頭有臉的大商人,所以對豪車的認識很顯然也還是不到位的,估計在他的認知當中,二百多萬就已經是近乎于封頂的好車了,所以就本能的做出了那樣的一個判斷,低估了羅明旭營造出來的虛擬的身價。
而白小瑜或許在這方面比林寶根做的功課要足一些,所以意識到了那輛車的價值,猜測羅明旭的身家可能要比自己之前交往過的任何一個人都更加富有,再加上兩個人堪比偶像劇的那幾次巧遇,也給了她一種“命中注定”一般的錯覺,所以才會讓白小瑜在后來表現得那么堅定不移,在林寶根幾次潑冷水之后,不惜與這個尚且在供養著自己生活的老干hx爹離心離德,陽奉陰違。
“唔,這輛車在羅明旭之后就沒有再出租過了,”于航查過了系統記錄之后,對他們說,“車子現在應該是在庫里停著呢,一般我們的車子收回之后,應該都會進行車身表面的清洗,車子內部這個就要看情況了,如果比較臟,就會做徹底清洗,如果車內衛生保持的還比較好的話……實話實說,我們有時候就不管了。”
他這話說的算是比較坦誠的,畢竟一般來說做汽車租賃的都恨不得標榜車內全面消毒之類的服務,至于能不能真的做到,這個就無從判斷了。
“這樣的話,我們可能需要對這輛車的內部進行一下檢查。”唐弘業開口對于航說,考慮到那輛車子也算是這邊的鎮店之寶了,他就又特意強調了一句,“你放心,這個檢查是不會對車子內飾有任何的破壞的。”
“好的,沒問題。”于航略微猶豫了一下,最終還是點了頭,“那我一會兒帶你們過去吧,那輛車的價值確實比較高,我們平時也都比較小心,車庫那邊的人有些事情不一定敢做主,會害怕擔責任什么的,所以我跟著你們一起去,這樣就可以省去很多麻煩了,也能幫你們節省一點時間,我看你們也挺忙的。”
很顯然于航對于把那么貴的一輛車子交給警方做檢查,并且他本人還不在場這件事,還是放不下心的,所以才會想要跟著陪同前往,只不過作為一個商人,尤其還是這種領域的,說起話來自然比較有技巧。
唐弘業和杜鵑聽得明白,不過也都能夠理解,所以沒有戳破,道了謝之后,就打電話回局里去通報這件事,并請局里面派刑技的同事到于航提供的車庫所在地去,準備對那輛豪華跑車進行檢查,看看是否能夠提取到有價值的痕跡線索。
車庫的位置略微偏僻一點,唐弘業他們開車趕到的時候,刑技的同事也腳前腳后的抵達了,大家碰過面之后,就在于航的帶領下,到那個車庫去看車。
車庫門打開的
一瞬間,杜鵑倒是沒有什么特別的感覺,不過身邊這幾位男同事倒是不約而同的眼前一亮,盡管都表現得很克制,仍然流露出被驚艷到的神情。
就像于航之前說的一樣,這輛車子是亮眼的熒光藍,即便是在光線昏暗的車庫里面,也好像自身就會發光一樣,再加上流線型的車身,看起來仿佛一只伏低身子、蓄勢待發的猛獸一樣,就算杜鵑是一個不懂車也不怎么愛車的人,看了同樣會覺得這車確實很漂亮,并且也的的確確給人一種價格不菲的視覺效果。
正常人選擇作案的輔助工具,都會想方設法的低調處理,不顯山不露水,羅明旭為了能夠吸引到白小瑜的關注,創造作案機會,也真的是夠膽大夠冒險的。
于航肯定是很寶貝自己這一輛“鎮店之寶”,不過這個人還是很有分寸的,到了車庫這邊,站在一旁也不添亂,只是目光從來沒有離開過車子而已,后來看到刑技的工作人員因為工作需要的緣故,動作都非常的仔細,也就慢慢放了心。
因為這輛車最近一段時間就只有羅明旭一個人頻繁的租用過,這對于警方而言無疑是一個好消息,他們在車內,尤其是方向盤和車門上面提取到了大量的指紋,副駕駛那一側也是,并且還在副駕駛那一側的車內的縫隙當中找到了一根毛囊完好的長頭發,眼下這些對于這個案件的推進,都是至關重要的。
指紋的比對結果是比較容易取得的,另外一邊湯力和賀寧也想辦法拿到了羅明旭本人的指紋作為比對樣本,很快就有了結果,那輛車子方向盤和駕駛位車門上都找到了羅明旭本人的指紋,副駕駛一側的指紋也與被害人白小瑜相符合。那一根長頭發的dna檢驗那一邊也以加急的速度在進行著。
本來以為那根頭發應該也是來自于白小瑜的,這件事并沒有太大的懸念,沒想到dna比對結果出來之后,答案卻讓人感到有些意外——那根長頭發上面提取到的dna,與白小瑜本人的dna并不相符,主人很顯然是另有其人的。包括副駕駛一側提取到的指紋,除了白小瑜本人的指紋,也還有其他人的指紋存在。
這一點雖然出乎意料,倒是也沒有造成什么疑惑,既然租借和駕駛那輛車的人是羅明旭這件事已經板上釘釘了,而俱樂部方面也有于航證明,他曾經看到過一個相貌與伍夢桐高度相似的女孩子和羅明旭一同去辦理過租車手續,這樣一來,那根長頭發的主人會是誰這個問題,似乎就也沒有太大的懸念,只是還有待于進一步的最終確認而已了。
在拿到dna檢查結果之后,刑警隊眾人又開了一個碰頭會。
“以咱們現在掌握的線索,基本上可以確定羅明旭在殺害白小瑜這個案子當中的嫌疑了,”唐弘業對其他人說,“羅明旭先是制造機會與白小瑜邂逅,之后借助著租來的天價豪車,成功的吸引到了白小瑜的注意力,并且從我們現在手頭掌握的信息來看,羅明旭采取的是一種若即若離,并不十分積極的態度,而不是其他追求者的那種殷勤,這可能反而讓白小瑜更怕抓不住對方,在吊足了白小瑜的胃口,獲取了她的信任之后,伺機下手,將白小瑜殺害。在這個案子當中,充當著線索提供人的很顯然就是伍夢桐,天時地利人和這三樣,她可都占齊了。”
“伍夢桐對白小瑜的印象并不太好,言談當中流露出來的也是不帶一絲好感,雖然還沒有最終確認,但是我們有理由相信,一個對白小瑜那么多事情都了如指掌,消息非常靈通的女孩子,對于自己父親多次跑去白小瑜家門口偷聽的這種行為,或多或少的應該也會有所察覺。”杜鵑替唐弘業補充了一句。
“不過在那輛天價跑車上面,咱們倒是沒有發現關于蘇秋雙的任何痕跡。”方圓提出了另外一點,“我猜應該是租車成本實在是太高了,對于白小瑜來說,豪車是誘使她上鉤的關鍵,但是對于蘇秋雙就沒有這樣的必要了,畢竟蘇秋雙遇害之后,經過檢查不是確認是服用過鎮靜劑的么。”
“我估計這里面還有另外一個層面上的原因,”杜鵑對她點點頭,“從被害人的角度去考慮這個問題,白小瑜和蘇秋雙這兩個人本身的角色也不大一樣,白小瑜是一心只想要找個有錢人嫁過去,吃香喝辣過好日子的,所以越有錢她越心動。蘇秋雙則只是一個普通的在校大學生,能夠用來騙取她信任的唯一理由——丁卓,他本身也是一個普通的在校生而已,假設羅明旭以丁卓熟人的名義接近蘇秋雙,這種情況下開著一輛幾百萬的天價車反而會讓蘇秋雙感到不信任吧。
另外,我覺得還有一種解釋,那就是殺害蘇秋雙,或者應該說是把蘇秋丹作為他們殺害的對象這件事,多少帶著一點臨時起意的成分,所以即便是為了隱藏行蹤去租一輛普通的車可能也沒來得及,所以十有八九是動用了自家的私家車。并且如果白小瑜和蘇秋雙的死能夠坐實的話,之后丁卓的死,估計跟羅明旭也是脫不開干系的,這個羅明旭的手上,很有可能是握著三條人命的。”
“既然白小瑜案里面最可能充當線索提供人的就是伍夢桐,而且羅明旭平日里和伍夢桐的關系似乎也不像是單純的相識而已,更像是單方面對伍夢桐有好感,想要討好她似的,那他會對蘇秋雙下手,或者說是針對蘇秋丹起了殺心,這里面的緣由似乎就也比較明顯了。”唐弘業等杜鵑說完之后,再次開口,“羅明旭和伍夢桐,伍夢桐和丁卓,這很有可能是一段沒頭沒腦的三角戀。這也能夠間接的再次證實咱們之前的一個推測——這三個根本生活圈子就沒有交集的人如果能被牽扯到一起,只有一個最合理的解釋,那就是他們在某個環境下,比如網絡環境下,是屬于同一個群體的,所以才會相互認識,彼此熟悉,有了聯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