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思成翻了個身,他的頭很痛,可是卻又睡不著。
他索性起身,走出了帳篷。
草原的夜空分外遼闊,漫天星斗多如恒河沙數,鋪天蓋地似乎近在咫尺,又像遠在天涯。
謝思成久久佇立在星空下,腦海里又浮現出阿力倫馬場里遇到的那個大個子女人。
他故意主動說他姓謝,那女人眼中一閃而過的戒備,被他一收眼底。
本朝姓謝的少之又少,而那個韃剌女人卻分明是知道的。
阿力倫馬場,一定與謝紅琳有關系。
可是霍九又是怎么回事?
謝思成苦笑,他認識霍九幾年了?連他自己也說不清了。
而他居然沒有發現,那個無論是在杭州還是京城全都大名鼎鼎的霍九,竟然是個女子!
中秋之前,京城的雙井胡同里,來了一位九娘子,據說是南邊來的,霍家的親戚。
九月里,霍家那位九娘子坐著轎子離開了雙井胡同,從此再也沒有回來。
而之后,傳聞早已病入膏肓的霍九忽然在京城五十里外現身,他穿得特別耀眼,想不引人注意都很難,何況他身邊還有展懷。
霍九現身的事,很快便傳到翠娘子耳中,翠娘子當即使派人跟上了霍九。
而他也在半路上親眼見過霍九,就是霍九,絕非其他人。
但是當他來到宣撫之后,即使是在四時堂,也再沒有聽到霍九只字片語的消息。
而與此同時,他卻聽到了另一個名字——霍九娘子!
謝思成仔細詢問了霍九娘子的相貌,蛾眉斜飛入鬢,杏目清澈如水,十四五歲,說話帶江南口音。
那是霍九,早在江南時,便認識的霍九。
謝思成自嘲地笑了,誰又能想到呢,杭州霍家竟然讓一個女子來假扮成養子,那位人稱江南小財神的霍老爺,究竟是為了什么?
他不會忘記,那一年在洛陽城,翠仙親口告訴他,霍老爺在洛陽買了一男一女,可是家里太太不要這個女兒,這才有了思謹被寄養在萬華寺里的事情。
而他,也曾親眼看到,霍老爺從客棧里走出來,在他身后,兩個乳娘各抱著一個孩子,那個稍大的,就是思謹,而另一個尚在襁褓里的,便是霍九了。
莫非霍老爺在買下兩個孩子時,便已經決定要讓其中一個女扮男裝了?
可為什么會是霍九,而不是思謹?
如果女扮男裝的那個是思謹,豈不是如今霍九的一切都是思謹的?
但是這樣一想,謝思成便又覺自己很過份,霍九那樣的小孩,似是就應該天生富貴的,或許,即使被送到萬華寺的人是她,她也能如魚得水,萬千寵愛吧。
而思謹,膽子太小,也太內向了。
從小,思謹就不會為自己爭取,就連害怕了,也不敢哭。
想到霍思謹,謝思成便心如刀割。
他不想再糾結這件事了,當務之急,便是要找到謝紅琳。
霍九沒在宣撫,她很可能是來了韃剌。
霍九找過阿力倫,而阿力倫曾經遍尋名醫,據他所知,謝紅琳已經時日無多。
謝思成的頭又疼了起來,他抱著頭,蹲坐在草地上。
謝紅琳是誰?他又是誰?那時他不知道自己姓什么,義父讓他姓謝。
直到多年以后,他才知道“謝”這個姓,不但是昔日王謝的那個謝,還是太祖高皇后的娘家姓氏。
那天,義父把他叫了過去,在此之前,他已有一年多沒有見過義父了。
自從義父搬到城外,他要見到義父,便要通過翠仙。
后來,他索性便不再求見了,他不想去求翠仙,每次看到翠仙,他便想要掐斷翠仙的脖子。
而那一次,義父把他叫到面前,他發現義父又蒼老了幾分,他跪在義父膝前,默不作聲。
像小時候一樣,義父摸摸他烏黑的頭發,微笑著說道:“誠兒,這么多年了,你還記得你娘嗎?”
他一怔,沒有想到義父會突然問起這個,自從他被義父收養之后,義父從來沒有提起過他的身世,當然也沒有問起他娘。
而他也沒有問過,后來他在太平會里呼風喚雨,卻刻意地沒有讓人打聽過母親的事情。
他當她早就死了。
他不敢去打聽,他擔心她還沒有死,她會像當年一樣,忽然出現,讓他和思謹重新陷入當年的境遇。
他搖搖頭:“孩兒忘了,全都忘了。”
義父的聲音一如往常的沙啞,他低聲說道:“你還怨她當年扔下了你嗎?她有她的難處。”
他沒有說話,母親肯定是有難處吧,否則以她那樣琴棋書畫樣樣精通的人,又怎會躲在南街這種地方。
義父似乎早就猜到他不會回應,自言自語道:“明珠蒙塵,她又能如何呢?你莫要再怨她。你可知我為何讓你姓謝嗎?”
這一次,謝思成終于抬起頭來:“義父,莫非我娘姓謝?”
他一怔,沒有想到義父會突然問起這個,自從他被義父收養之后,義父從來沒有提起過他的身世,當然也沒有問起他娘。
而他也沒有問過,后來他在太平會里呼風喚雨,卻刻意地沒有讓人打聽過母親的事情。
他當她早就死了。
他不敢去打聽,他擔心她還沒有死,她會像當年一樣,忽然出現,讓他和思謹重新陷入當年的境遇。
他搖搖頭:“孩兒忘了,全都忘了。”
義父的聲音一如往常的沙啞,他低聲說道:“你還怨她當年扔下了你嗎?她有她的難處。”
他沒有說話,母親肯定是有難處吧,否則以她那樣琴棋書畫樣樣精通的人,又怎會躲在南街這種地方。
義父似乎早就猜到他不會回應,自言自語道:“明珠蒙塵,她又能如何呢?你莫要再怨她。你可知我為何讓你姓謝嗎?”
這一次,謝思成終于抬起頭來:“義父,莫非我娘姓謝?”
義父微笑:“她姓謝,
義父微笑:“她姓謝,
他沒有說話,母親肯定是有難處吧,否則以她那樣琴棋書畫樣樣精通的人,又怎會躲在南街這種地方。
義父似乎早就猜到他不會回應,自言自語道:“明珠蒙塵,她又能如何呢?你莫要再怨她。你可知我為何讓你姓謝嗎?”
這一次,謝思成終于抬起頭來:“義父,莫非我娘姓謝?”
義父微笑:“她姓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