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蕭明珠以為自己聽錯了。
韓允鈞又重復了一遍:“以后不需要再勉強自己忍耐了。”
蕭明珠瞪圓了眼。
韓允鈞看著她不知所措的樣子,心頭又軟了軟,道:“你是武將家的姑娘,又是在新安長大的,就算你的規矩學得再好,行事再謙讓,那些居心不良的人想挑你的錯兒,都是能挑得出來的,與其委屈自己,還不如行事率直一些。”
說到這里,他都有些氣喬姑姑了。
他是讓喬姑姑護著她,別在后院里被人算計吃了虧的,沒想到喬姑姑連將軍府的底細都沒透給她知,反而將她教成了面團兒,為討許老夫人的歡心,強壓著自己的個性,一而再,再而三的忍讓。
還有他自己,在對她的事上也得變一變之前的態度了。
之前是怕自己的事連累了她,也怕別人將她當成對付自己的一個弱點,才故意遠離她的。只想著給蕭懷恩機會,讓她的身份也水漲船高,再引她與阿昭相識,替她謀一門好親事。
眼下,她不過是十二左右的小丫頭,離及笄還有好幾年,就有人容不得她了。
不如利用此事,讓她在父皇面前掛上個號。雖然說不能明著獎她,但可以將這份功勞掛到蕭懷恩的頭上,讓她的身份水漲船高,再以其它的法子給她些恩賜。那些再想算計她的人,下手前也得掂掂自己的份量,得不得罪起她。
蕭明珠緊緊抿著嘴,瞪著韓允鈞,他說得容易,出手打容易,打完之后呢?祖母還不得訓死她。
韓允鈞看出了她的擔憂,輕嘆了一口氣:“你是怕你祖母生氣嗎?”
蕭明珠愕然,脫口問:“你怎么知道?”
韓允鈞道:“就憑你是我的救命恩人,別說一個名不正言不順候府家的姑娘,就算打了皇親國戚,我也給你兜著,就算你祖母也不敢訓你的。”
蕭明珠半天沒合攏嘴,眼睛一下又一下的在韓允鈞的身上瞥著,那臉上擺明了就寫著:我不信!
韓允鈞有些哭笑不得,他堂堂二皇子,承諾就這樣不值得相信嗎?還是她不信他有護得住她的本事?
他輕笑道:“你可知將軍府與候府的恩怨?”
蕭明珠不答。
韓允鈞繼續往下道:“被人奪了自家夫君的爵位,強占了家業,又讓兒子不得已棄文從武,這些在你祖母的眼中,只怕是這輩子的奇恥大辱,不洗脫絕不罷休的。可是要重新奪回爵位談何容易,尤其是蕭將軍已經棄文從武的情況下,自古文臣武將意難合,哪怕是儒將也一樣。想要文臣出頭替蕭將軍說話,有什么比與書香世家結親更為妥當的辦法。誰知許家毀親,蕭將軍后娶了武將家的姑娘。”
“眼下你已十二,雖然說離及笄還有幾年,但確實是到了相看訂親的年齡,蕭將軍不得已只能先將你送回到京都來。你祖母又在你身上看到了希望,才會處處拘著你,不敢讓你有半點逾矩的舉動。”
蕭明珠都聽呆了,張大了嘴,都忘了掩飾自己的吃驚。
不過想想祖母訓斥自己的話,給自己布置的那些功課,好像確實是那么回事。
韓允鈞又道:“眼下你救了我,這可是大功一件。如果有我替將軍府說話,可不比那一幫子文臣更來得可靠?就憑這一點,你祖母就不會……”話沒說完,蕭明珠欺身上前捂了他的嘴,低聲道:“有人來了。”
韓允鈞馬上噤聲,不敢再有發出聲響。
008絕大多數的功能都被關閉了,眼下它只能一直處在高度的警惕狀態替蕭明珠查看四周的動靜,以證實自己還有點用處。它看到有人靠近,在第一時間提醒后,就立即查核來人的身份。
“來人是玄鐵。”008道。
玄鐵?
蕭明珠沒敢全信,小心翼翼的探頭往外看,只見上面垂下了一條麻繩,玄鐵正抓著麻繩從上面蕩下來,一邊仔細查看著血滴的痕跡,一邊小聲的呼喊著:“主子,主子……”
玄鐵怕也是跟著棗紅馬的痕跡尋來的。
韓允鈞也聽到了玄鐵的聲音,見蕭明珠用目光詢問他,他點頭,蕭明珠才小聲的發出聲音:“在這里。”
玄鐵聽到動靜,欣喜若狂,立即用最快的速度攀了過來。
蕭明珠和韓允鈞兩人幾乎將整個小洞都給占滿了,根本就沒有玄鐵的容身之處。玄鐵只能手攀著麻繩,踩在洞邊上,勉強穩往身子。當他看到韓允鈞雖然臉色蒼白,但精神還不錯時,提了半天的心放下了一半。
玄鐵眼角都濕了:“主子,屬下來遲了,還望主子恕罪。”
“先護送蕭大姑娘上去。”韓允鈞道。
玄鐵沖著上面吆喝了一聲,上面很快就放下了一個用披風臨時做成的兜袋,蕭明珠抓著兜袋,剛想坐進去,008又提醒她:“宿主,發現五皇子,他在下面。”
蕭明珠的身子一僵,往下一看,果然瞅到了韓允昭帶著烏金騎馬從前面的路口拐了出來。
蕭明珠擰了擰眉頭,這個時候五皇子來了,是碰巧,還是……
她有些不敢想了,這種破事,怎么被她給碰上了。
韓允昭是在林子里跟丟了蕭明珠的,但他不死心,就帶著烏金在林子里繞著尋,想著總會尋到的蹤跡。這一繞一繞,還就繞到崖下來了。
玄鐵也發覺了韓允昭,疑惑了一下,低聲道:“主子,是五殿下。”
韓允鈞皺了眉。阿昭怎么會在這個時候出現在這里?
是偶然,還是……
韓允鈞下意識的沖玄鐵搖了搖頭。
“蕭大姑娘,在下失禮了。”玄鐵輕輕將兜袋塞進洞中,自己借著野草灌木的枝葉遮擋住洞口,然后學了一聲鳥叫提醒上頭的人隱蔽。
蕭明珠臉上流露出了詫異,驚愕,懷疑……之后是鄙視!
上次五福樓后有條小巷子那,她見五皇子與二皇子相處得極為融洽,比尋常人家的兄弟還要親近幾分,難道他們都是在演戲?
她忍不住刺了一句:“棗紅馬還在崖下躺著呢。”
不吭聲就行了?人家眼也不瞎的,那么一大匹馬會看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