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明珠所乘的馬車是與韓允鈞的一模一樣,外形雖然簡單低調,但在京都也僅此兩輛,明眼人一瞧就知,何況她身后還跟著丫頭婆子侍衛一大堆。閃舞她這一出門,馬上就引起了小小的騷動,后頭悄悄跟了不少的眼線,以及好瞧熱鬧的百姓。
蕭明珠首先去了尤府,這就是當初韓允鈞選妃宴上,明里暗里懟她的尤姑娘府里。只不過當初的尤姑娘已經被嫁出了京都,眼下媒人提的是那位尤姑娘的嫡妹。
這位嫡妹雖然沒有趕上上次的選妃宴,但在小冊子上也是有名的,甚至比她的嫡姐行事還要過份,捧高踩低,兩面三刀,借刀殺人可是一把好手,年紀小小,手上就沾染了幾條人命,她如何會讓這樣的人成為國公府的主母呢。
不過,最讓她無語的是,當初被她害得讓皇上砸破了頭,還請罪,說自己教女不嚴的尤大人,怎么這么大的臉,還敢請人過門說親。
他女兒搶不了她的未婚夫,就要做她的繼母,硬生生強壓她一頭嗎?
到了尤府的大門口,蕭明珠讓婆子去與門房溝通,大聲喧嘩說自己是親自來送禮的。那婆子得了吩咐,扯著大嗓門幾乎嚷嚷得路人皆知。
得了消息的尤夫人聽說蕭明珠登門,一碗熱茶盡數倒在了自己的身上,還好,冬日穿得厚,茶水也不太燙,沒燙出個好歹來。閃舞她都顧不上身上打濕的衣裙,瞪著報信的丫頭問:“你說,誰來了?”
“國公府的蕭姑娘,說是送禮來了。”丫頭再次重復。
尤夫人楞了,半天沒有反應。
蕭明珠會給她送禮?太陽從西邊出來了吧!
不,應該說黃鼠狼給雞拜年,沒安好心。
當初大姐兒不過是在選妃宴上與她起了幾句口角,她揪著大姐兒的錯處不放,最后讓自家老爺挨了皇上一茶蓋,還落了個教女不嚴的訓斥,導致自家子女的親事都成了老大難,大姐兒不得不低嫁出了京都。
老爺與二姐兒不接受這個教訓,竟然還想往國公府里湊。
這下好了,蕭明珠必定是知道了他們托人提親的事,上門找茬來了。
該怎么辦?尤夫人有些猶豫了,她是長輩,不可能親自去接待蕭明珠吧。
“母親,我去。”尤二姑娘撩起簾子進來。
尤夫人無奈:“隨你。”
尤二姑娘興高采烈地迎了出來,蕭明珠撩起了車簾,“尤二姑娘。35xs”
“嗯,蕭姑娘。”尤二姑娘滿臉的笑容,不過那笑容里卻帶著幾分算計。
“我就不進府打擾了,商嬤嬤,讓人將東西搬進去。”蕭明珠沒等尤二姑娘過來與自己客道,三言兩語說明來意,并且拒人與千里之外。
商嬤嬤指揮著婆子從后頭的馬車里抬下竹筐,抬筐子的婆子在邁門檻時,一不小心腳下一個趔趄,將筐子打翻了,爛蘋果桔子滾了一地,后頭提籃子的人“沒留意”,踩了個蘋果,也黃花菜打翻在地。
爛蘋果和黃花菜還好,也就那么回事了,可是爛桔子不僅有白白綠綠的霉,還被那幾個婆子踩爛了不少,黃黃的果肉和汁水流了一地,再加上幾個摔碎的臭雞蛋,直接讓人想到了某個地方,隔夜飯都快吐出來了。
尤府的下人們都楞了,這就是蕭姑娘親自送來的禮?
尤二姑娘臉瞬間陰沉了下來,心也跌到十八層的谷底。
她不想如長姐一樣低嫁遠離京都,那就只剩下做填房一條途徑了。
反正都是做填房,那為什么不挑蕭國公那個眾中眼中最好的人選呢?
父親曾也擔心蕭明珠難纏,而猶豫不決,但她有信心能讓蕭明珠改變對她的印象。終究,得罪蕭明珠的是長姐,而不是她,長姐自小得父母親的寵,她是被忽略的那一個,她比長姐的日子過得好,那才是磨殺長姐的軟刀子,想必蕭明珠瞧在這一點的份上,也會多認同她兩分。
她無數次地設想過與蕭明珠初次見面時場面,想過她會瞧不上自己,會言語不客氣,也可能高傲不搭理,她都自認為能很好的應付過去。
再難纏,能比她大姐難纏?
可惜,她萬萬沒有想到,蕭明珠的手段這么直接、干脆就給自己來了這么一個下馬威。這明著嘲諷自己就是那嫁不出去的昨日黃花,早已發霉發臭,再是再敢打國公府的主意,她必定讓自己的日子不再有平平安安。
“尤姑娘留步,不必遠送。”蕭明珠丟下一句,客客氣氣地上了馬車,揚長而去。
尤二姑娘這才反應過來,急忙讓人關了府門,遮掩下了這一地的狼狽。
瞧著尤府匆匆閉上府門,商嬤嬤放下簾子,問:“姑娘,另外四家也要如此?”
蕭明珠搖頭:“那四家將東西送進去就好了,想必他們也會明白我的意思。”
剩下的那四家一個曾嫌貧愛富退過親,一個曾與戲子私奔過,一個多舌喜歡搬弄事非,還有一個連親生母都可以拋棄不認的,但這些都比尤二姑娘那種心狠好辣不在乎人命的要強得多,她雖然上門打臉,多少還是會給人留下一層面皮的。
殺雞敬猴,有一個就夠。
從第五家出來,蕭明珠想去拜訪一下名單上最后兩家的姑娘。雖然小冊子上并沒有記錄那兩個姑娘,但她還是想先去瞧一瞧,看看人再說。
商嬤嬤忍不住出聲勸道:“姑娘,要不先讓人打聽打聽,這樣直接上門,不太好吧。”哪有姑娘家親自上門瞧看繼母人選的,還不得讓人說姑娘厲害,說不定尋那兩家的姑娘都會被姑娘這大大咧咧地舉動給嚇著了,不敢嫁過來。
蕭明珠吐舌頭沖她做了個鬼臉:“嬤嬤,我不去瞧瞧,那誰去,你認為我爹和老夫人哪個比較妥當?我總得親自瞧瞧那人合不合眼緣,心中有個印象才好。再說,你當我不去,外頭人就不傳我厲害了?”
讓人替自己去看,確實是比較妥當,但旁人的判斷又如何能代替她的呢。人言終究是人言,都會帶上自己的看法,未必做得了真的。
要是那兩家連她這點作法都容忍不下,將來如何能和睦相處?
商嬤嬤拗不過她,只得做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