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奇行在雪地之上,寒風吹打著他的衣衫,冰霜填滿他的衣袍縫隙,但他心底的那份火熱,那份追尋摯愛的滾燙,卻不曾被寒冷所掩蓋。
布奇曾在茫茫大雪中迷失方向,任憑他向哪個方向行走,都走不出無邊冰雪的籠罩,整個世界仿佛只剩下他一個人,若是他停下腳步,一切都會就此沉淪,一切都會徹底結束,他不愿看到這種結果,但無論怎么做,都走不出那無邊的風雪,就連他的身軀,也一點點冰冷下來。
到了最后,就連他自己也忘卻了最初的目標,他究竟是要見誰來著?他只記得,那是一個對他無比重要的人,一個讓他耗盡生命,也要證明所愛的人,但他終究走不出這場風雪,而他也不能停下腳步,一旦他停下來,便再也沒辦法記起那人。
他漫無目的在雪地中游蕩,就像他曾在地獄中游蕩那樣,背負的無窮罪業侵蝕著他的意識,一點點抹去他的神智,將他變成只知殺戮,不知所愛,被冠以野獸之名的可怕惡魔,或者說那才是他真正的模樣。
直到那陣香味傳到他的鼻中,游蕩的他這才找到了自己的方向,那是蘋果派的香味,他曾聞到過那陣香味,而那也是他心底無可抹去的執念,他曾懷著對美好的暢想,希望有一天能夠吃到愛人親手做的派,而他也會帶回當世最好的食材,只可惜事與愿違。
如今,那陣香味仿佛成了他的引路明燈,指引著他走出受困的寒冷風雪,來到令他魂牽夢繞的愛人身旁,那是困擾著他的執念,也是他心底唯一的意志,一切阻攔他的,都會在他的利劍之下灰飛煙滅。
“站住!前方是魔法之城的婚禮慶典,如果你是受邀的列王,請出示身上的請柬,如果不是,請說明你的來意。”
走出風雪后,蘊藏無邊氣勢的他,自然也引起了亡靈們的注意,兩位身著禮服,容貌迷人的吸血鬼侍者將他攔了下來。
回答吸血鬼的,只有璀璨奪目的劍芒,劍芒中蘊藏著無可想象的力量,橫掃而過的劍芒,甚至比吸血鬼的身軀更加寬闊,拉出的長度更是難以計量,所有擋在劍芒前方的事物,無論是吸血鬼,還是其他亡靈,都在那股無上英雄的力量下灰飛煙滅。
一劍掃過,方圓十里的雪地都被劍芒生生犁平,平整得像一點點鏟過的一般,其上一切生靈盡皆消失。布奇繼續向前,沒有什么能阻擋他證明心底的所愛,那份愛意驅使著他不斷前行,無論是誰,最后都將成為他對愛的證明。
“有人打算破壞這場慶典。”見識到那陣劍芒中蘊藏的威勢,法雷澤將軍不由得眼神一沉,隨著他的一聲令下,軍團中的亡靈們應聲而動,蝙蝠化作的漆黑洪流,向著那人席卷而去。
附近的列王同樣察覺到了遠道而來的不速之客,一時間神情各異。
有的人眉頭深皺,不知是誰敢在這種重要的場合搗亂,要知道上一個前來破壞慶典的半神索姆拉,此刻都已經徹底隕落,這種時候還敢來挑釁的存在,只怕身份與實力都不會那么簡單。
也有的人做出一副事不關己的模樣,準備在這里看好戲。亡靈國度的閱兵尚未結束,挑釁者便找上門來,此舉無疑嚴重冒犯了亡靈之主,如果沒法將他收拾一頓,只怕列王們可不會認可,但若是他們知道,就連他們自己,也將成為英雄對愛證明的一部分,神情只怕不會再這么輕松。
還有的人毫不在乎,認為那也只是整個閱兵慶典的花樣之一,就像此前的恐怖騎士,還有軍團死斗一般,根本沒有什么好擔心的。
也只有極少數的存在,在感受到那份強悍無匹,無人能敵的英雄意志后,面色這才有所變幻,這些人多半都是英雄,也只有同為英雄的存在,才明白那份無上意志究竟意味著什么,那意味著真正的英雄已經到來。
“那股氣息……是他,英雄圖拉利昂已經來了。”
尹沃語調顫抖地道,被切茜亞控制心靈后,他已經不再視圖拉利昂為埃里救星,而是將其視作即將面臨的最大敵人。
“安靜,不用你說我也知道。”尹沃的驚嘆聲,只換來了切茜亞的冷冷一瞥,對于那股屬于英雄的無上意志,切茜亞早已在地獄的最深處感受多次,又怎么會認不出?英雄圖拉利昂,正是為她而來,但她看上去卻并不驚慌,早就準備禍水東引的她,等待看到圖拉利昂被徹底擊敗的那一幕。
若是眼下的亡靈之主與巨龍女王,都沒法擊敗那位無上英雄,只能說明主位面的其他人更不可能,切茜亞也沒辦法了,興許也只有云中城的神靈化身,才有辦法將他解決。
“圖拉利昂……就讓我看看,你對我的愛,是否還如曾經那樣熾烈,在我放棄你之后,你還能向我證明那份愛嗎?”切茜亞冷聲說道。
風中傳來的野獸嘶吼,就像是對她話語的一份回應,無論相隔了多遠的距離,無論兩人之間有著多少阻礙,英雄圖拉利昂都會再次來到她的身邊。
火元素位面,羅德也透過永恒魔眼投影出的畫面,仔細打量著那位走出風雪,攜無上英雄意志而來的古老英雄,眼神也凝重起來。
“你竟然邀請了他?那個差點將地獄屠戮一空的野獸?”羅德懷中,烈焰少女露出驚訝的眼神,根本不解他為何會邀請畫面中的那人。
“我可沒邀請他。”羅德皺眉道,從那位英雄身上的氣勢來看,他可不像懷著什么好意來這,“看來事情出現了一些意外,我必須提前登場了。”
羅德搖了搖頭,他本打算伴著飛行亡靈的統帥一起登場,給摩莉爾一點小小的震撼,現在看來應該沒機會了,總不能放任那位英雄破壞整個婚禮慶典吧?
烈焰少女這時伸出手,從羅德手中,將永恒魔眼拿過后,不斷切換魔眼投射出來的畫面,最終將視線鎖定在了其中一人身上,毫不留情地嘲笑道:
“快看,那是切茜亞,我敢打賭那位英雄一定是來找她的,你看她現在多么慌亂。”
順著她的所指,羅德也看到了魔眼投射出來的情欲君王,此刻的她正一臉憂心忡忡,同時神情慌張的望向遠處,寸步不敢離開下方的懶惰君王。
“幾百年前,野獸為了向情欲君王證明所愛,將整個地獄屠戮一空,只留下零星的惡魔幸存,最后被傲慢君王沉入火湖。就連我也敗在了他的手中,差點在他劍下灰飛煙滅,那時的我,不明白為何英雄會如此強悍,半神動輒百年的力量積蓄,在那位英雄面前根本不值一提,直到現在,我仍舊對此不解。”
見烈焰少女突然翻了個身,用身體擋住魔眼所投影出的畫面,不讓自己看那位英雄,羅德有些無奈,準備伸手敲她的腦袋,見她露出虎牙,眼神戒備似乎只要手指繼續靠近,就會被她一口咬下,羅德這才作罷,順著她的話語道:
“這么說來,你嫉妒了?嫉妒他身上的英雄之力?不是英雄的你,沒有辦法躲避命運的力量,甚至害怕我的天使。”
“誰怕那位天使了?”
烈焰少女四處張望道,那副心虛的模樣,實在無法為她話語中的內容帶來什么說服力,見羅德露出似笑非笑的神情,她負氣似的鼓起嘴:
“不過我確實有些嫉妒,我嫉妒的不是那位英雄身上的力量,而是情欲君王。也不知道情欲君王究竟做了什么,竟然能讓可怕的野獸向她證明愛意,不惜將所有惡魔都屠戮一空,做出這等連惡魔也會震撼的壯舉。那時我就在想,他能為情欲君王屠戮地獄,又有哪位英雄,愿意為我焚盡整個世界?”
她的話語中充滿疑問,眼神卻一眨不眨的落在了羅德身上,那副神情就仿佛是在說,她已經找到了那位英雄。
羅德也被她的話語弄得有些哭笑不得,尋常人聽說了野獸的事跡,除了驚悚駭然外,幾乎生不出任何對野獸的認同感,沒想到在烈焰少女這里,她竟然嫉妒了這種證明愛意的方式。
對此,羅德也只能發出感嘆,眼前的烈焰少女,不愧是地獄深處的嫉妒君王,就連嫉妒的想法也如此超凡脫俗,其他人聽了她所產生的嫉妒,只怕會對她敬而遠之,根本不可能與她一同胡鬧,但羅德只是笑了笑。
焚盡萬物的火焰領域,能夠擁有這份力量的,除了烈焰少女,也就只有羅德自身了,如果說有人能與她一同焚毀世界的話,那人一定非羅德莫屬。
隨著羅德心念一動,圍繞著兩人的火焰驟然升溫:“感受到了嗎?那是我們體內同源的火焰,等我征服了世界,就算你要看世界燃燒又有何不可?你想看多久,亡靈們就會燃燒多久。”
隨著火焰的升騰而起,在火光的照映之下,烈焰少女的面龐也泛起幾分羞人的紅暈,想起那整個世界都被火焰燃燒,眾生哀嚎的情形,她的心底也忍不住升起幾分如同火焰一般的燥熱。
如果說有什么能夠比得上英雄圖拉利昂屠戮地獄,證明所愛的壯舉的話,焚盡整個世界肯定也能算一個,而她的英雄,也將會為她證明那一切,那才是屬于她的英雄,所應該做的行為。
她沒有再說什么,而是將火焰靠在羅德身上,享受著那烈火燃燒,兩人心意相通的感覺。在這一刻,她似乎也開始理解,為何地獄當中的野獸會如此執著的向情欲君王證明自己心中的所愛,原來那份獨特的感覺,真的能讓人不顧一切,只想如同火焰一般燃燒。
她雖然不是英雄,但她也感受到了那種獨特的意志,誰說只有英雄,才能擁有那份名為愛的意志?她望著眼前的羅德,心靈也如同火焰一般交融。
“你知道一個預言嗎?”就在她安然享受這一刻時,耳邊卻突然傳來了羅德的詢問聲。
“預言?什么預言?我曾經聽說過很多的預言,多到我自己都記不清了,就是不知道你所指的,究竟是哪個預言?是關于末日審判的,還是神靈蘇醒的?那些預言有真有假,誰也不知道預言當中所提到的內容究竟什么時候才會應驗,以及以何種方式應驗。”
聽羅德提起有關預言的內容,烈焰少女一下就打開了話匣子,身為地獄君王的她,早在地獄中,就曾經聽說了無數的預言,但正如她所說的那樣,那些預言有真有假,誰也不能保證預言當中的內容究竟什么時候才會應驗,又或者是以何種方式應驗,過于相信預言當中的內容,反而會令自己疑神疑鬼,看什么都像是預言當中的內容。
身為嫉妒君王的她,雖然沒有提前看到未來,做出預言的能力,但她所聽過的預言還真不少,只不過對于預言當中的內容,她從來都是半信半疑,從來不敢將自己的一切,都徹底交到縹緲的預言之上。
眼下聽羅德提起有關預言的事情,她當然十分疑惑,不明白羅德所說的究竟是哪個預言,也許羅德要說的預言,她以前曾經聽說過也說不定。
仿佛是看穿了她心底的這份想法,羅德笑著搖了搖頭,算是否認了她心中的那份念頭:“我要說的預言,我敢保證,你一定沒有聽說過。那是麥西珈先知,也就是你所熟知的貪婪君王,為我所做出的預言。”
“哦?”聽羅德提起麥西珈,言語間那份預言十分重要,烈焰少女一時間也來了興致,不明白羅德所說的究竟是何種預言?
在地獄中,最為人熟知的預言者便是麥西珈,號稱假先知的她,與野獸一樣,都曾是古老時代中有名有姓的人物,也不知道她究竟做出了何種預言?